那些情,那些景,此生不忘!愛情不過如此罷了!
我在孤山的西泠印社靜坐許久,等游游來找我。東風歸來,見碧草而知春,這樣的時節,減輕一冬沉贅的衣裳,春心也開始蕩漾,出來浪的人漸漸多起來。西湖的斷橋、白堤遊人甚多,又聒噪,不是我喜歡的場所。
我躲在西泠印社,站在院子走廊上,細細瞧著牆上的印章和篆刻的字體,餘暉恰好落下來,灑在「蘭風載方潤,谷性多溫純」的篆刻上,心中開出一朵花來,我心中的江南是這個樣子的。如果再落場雨,正好與牆上那枚「杏花春雨江南」的印章相宜。
西泠印社與外面的人聲鼎沸比起來,院子里有點蕭條破敗,倒也清幽怡然。當年在滄浪亭唱崑曲的少女,對西泠印社的那株臘梅念念不忘,是她的心頭好。北上之後,再沒時間在寒冬後,臘梅綻放之際,回來看看。
這次我來,在院子里找了許久沒有開花的臘梅,差點遺落。拍了照,發給她。幾分鐘之後,她告訴我,正在整理前幾年拍過的照片,剛翻過西泠印社的那張臘梅相片,卻沒想我又下江南了。恰逢其時,一切剛剛好。最後她說:良伴此生不換。
對江南的愛,是我心中的執念。曾經,我期待著和一個江南的少年戀愛,也曾以為會嫁在江南的。只不過,越是偏愛,越是有恃無恐,江南的一切人事離我越來越遠。江南有她,我唯一挂念的她,也因為讀研、讀博而北上了。
後來,我每年春天都去江南。去過南京、蘇州、無錫、湖州、上海、東陽等城市,也去過江南的各個水鄉、古鎮,唯有杭州,我繞開了它,不敢輕易觸碰。都說憶江南,最憶杭州。杭州於我,並沒有什麼故事。只因為她在,我卻不敢來。
每次想起她,總會想起《桃花扇》餘韻崑曲《哀江南》。她讀博那年對我說:我三年沒到杭州,忽然高興,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然後她真的唱了一曲,妙是妙絕,惹出我多少眼淚。
我想了想,我們不常聊天,沒有約定,沒有承諾,只是靜靜地看著彼此的動態,知道對方的愛好,看到相似的事物,總會想起對方。這樣的情感,不會很近,也不會很遠,卻又真摯赤誠。
我不太喜歡一切太過濃烈的情感,對人很疏離。在人世間,能遇見這樣一位頻率共振的人,是遺失的幸運。
游游到了之後,我們一起坐船遊了西湖。游游一直說,西湖不如南京的玄武湖美麗。我笑了笑,沒有接話。他在玄武湖旁邊的學校求學、戀愛,或許他留戀的是美好的青春。西湖與他而言,不曾有故事。而我,懷念的卻是,兩年前,「坐久落花多」擺攤小分隊在玄武門練攤的故事。
當時,竟凈自稱有擺攤賣揚州炒飯的經驗,我竟然信了。當我們將攤子支開擺起來時,說好的吆喝,一句也沒聽到。塗鴉作品等著介紹,也沒人吭聲,只會傻愣愣地盯著路人看。游游霸佔著相機離得遠遠的,美其名曰給活動拍照留存資料。漸漸和迷離恍惚,早已躲得不見蹤跡,我完全不記得他們做了什麼。
雖然如此,南京一別之後,每每思念至此,仍忍俊不禁。這兩年里,我有再見過他們,只是心境大不如從前了。
漸漸結婚前一年的冬天,我去濟南出差,見過他。那時他還說,春天約我去他家吃黑魚,不過後來再也沒有提及此事了。去年春天,我再到江南,與竟凈同游無錫和蘇州。今年我又下江南,在杭州,與游游同游西湖。
那時,我們有一腔而注的勇,有澆腸烈酒的悲懷。後來,我們告別了,各自過起了日子。見與不見,我都在這個春日裡得償所願,且盡余歡。只是往後,前塵後路我都不會再問了。
唯有游游,他依舊如從前。我很珍惜他這位朋友,學了我所愛的植物學專業。他讀研的那年,將自己培植的臘梅和馬褂木幼苗贈予我,我珍愛有加。
原本還想努力尋一所園子,將馬褂木培育成蒼天大樹。沒想去年我去江南時,將馬褂木託付給妹妹照顧,她自作主張將其移盆,後漸漸枯萎,死去。我自覺愧對游游所贈,便將臘梅送給滄浪亭的那個少女,有她照料,我安心許多。
同游西湖時,一路上,游遊說,小主,小主,這是虞美人,這是二月蘭,這是紫葉李花,這是紫羅蘭,這是康乃馨,這是貼梗海棠,這是三色堇……
有他在身邊,我很放心。遇見不認識的植物,他會如數家珍般說出植物名稱。這幾年裡,我不知道向他請教過多少次植物方面的問題。他每次都耐心作答,常稱讚我選植物有格調。
從雷峰塔下走過,不知道怎麼的,想起兩年前一起走南京長江大橋的事,舊時情景歷歷在目。
上橋後,游游沖在前面,舉著相機對著我們一頓狂掃;漸漸悶聲悶響走在中間;竟凈提著藍牙音箱,播放的音樂是我手機里鍾立風的《不要留我過夜》,還不忘數著我長發飄飄引來的回頭率。迷離恍惚與哆哆走在後面談戀愛。
最後,我們走到橋尾,一起站在風中,深情地望著江面,沉默沉默再沉默。長江中的船隻,緩緩駛出我的視線。那一刻,我想到的是山本耀司的一首詩:
現在,你乘著木筏,自我眼前順流而下。
你的木筏上,我沒有看到划槳。
浮浮沉沉,沉沉浮浮,你孤身一人,順流而下。
時光飛逝。
是啊,時光流過。
現在只能說到這裡。
想說下去,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90%的人都不知道的關於清明節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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