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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武術能不能打」是個偽命題

傳統武術是個泛概念,技擊能力是其中一義。由於1956年開始反「唯技擊論」,政府以行政手段禁止開展傳統武術的技擊競技——不僅在國家競技比賽中取消傳統武術的對抗項目,同時也禁止民間開展實戰技擊活動,直到1979年才逐漸恢復。但此時的傳統武術技擊能力已經完全不能代表清末民初時期傳統武術的技擊能力,很多高效的訓練方法已經失傳。所以,不同時期的傳統武術不具有相同的能力,也不具有相同的內涵

所以,「今天的傳統武術能不能打」只是今天存在的問題,而不能延伸為以往的「傳統武術能不能打」。此外,即使同一時期的傳統武術在不同門派、不同傳人之間,就其技擊能力而言,差異化也甚大,不可同日而語。如1929年浙江、上海先後舉辦的具有全國性質的擂台大賽,南派拳手無不一觸即潰。最後獲得優勝者,除馬承智(皖北)外,幾乎皆是出自河北、山東的拳手。同樣,如果某個練傳統武術某門派的人不是這個門派挑選出來的,那麼他能不能打也只是他個人的問題,不能以他個人的勝負來斷定這個門派能不能打。以上所言是基本的邏輯常識。

那麼清末民初時期的傳統武術能不能打呢?

有人舉出當時一些中國拳手挑戰泰拳失敗為例,力圖說明當時的傳統武術也不能打。

那麼當年那些挑戰泰拳的中國拳手都是些什麼拳手呢?

有人說有史可查的中國武術挑戰泰拳的最早記錄是1921年鷹爪拳名家陳子正挑戰泰拳名將乃央,結果僅僅三招,子正就被乃央踢中下巴而昏倒。這一說法的依據是根據坤青(即徐家傑,祖籍廣東台山。香港拳擊總會主席,曾擔任香港廉政公署執行處副處長)在《泰國拳》一書中的披露。但經查坤青在《泰國拳》一書中披露的被乃央踢昏者是子正,並沒有註明子正就是陳子正。不過這一時期確實有陳子正在東南亞一帶活動的記載,但究竟這個子正是否就是陳子正,目前尚無更確切的證據(筆者按:即使這個「子正」就是陳子正,也不能說代表了當時中國武術的技擊水平,因為在1928年國考上,陳僅通過了預試合格,此外在當時國內有代表性的幾大國術館裡也沒有任職)。

除了這個「子正」之外,這一時期曾有幾個瓊籍(海南)和福建籍的拳手挑戰泰拳拳手,未有勝績。但同樣在1929年杭州、上海兩次徒手擂台賽上,南方拳手與北方拳手交鋒,南方拳手(包括福建籍拳手)潰不成軍,一敗塗地。由此可知當時南方拳手的水平遠低於北方拳手,他們不敵泰拳並不能說明當時中國武術的技擊水平不及泰拳。這幾位瓊籍、福建籍拳手代表不了中國武術。所以說從1921年開始就有記載中國武術挑戰泰拳未有勝果,此乃無稽之談。

事實上,當時中國國術界對外關注的國家是日本、蘇聯、美國和菲律賓,泰國當時稱暹羅,尚沒有進入中國國術界的視線。這從張之江率領中央國術館的教師訪問的國家可做佐證。

當時張之江帶團重點訪問的國家就是日本,引入的技擊技術也是日本的劈劍(劍道)、柔道和刺槍以及從英美俄及菲律賓等國引入的西洋拳擊。張之江率領中央國術館教師及學員訪問東南亞時,訪問的地區是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當時隸屬馬來西亞),沒有去泰國。所以,中國武術及國術界在抗戰前不存在挑戰泰拳一說。此後,中國大陸戰亂不斷,中國國術界更不存在挑戰泰拳的行為。1949年到1955期間中國大陸也沒有組織過武術與泰拳的對抗性比賽。1956年後,中國大陸武術界掀起反「唯技擊論」運動,禁止一切武術的對抗性比賽,直到1979年才開始解禁。所以在1979年以前根本就不存在中國武術挑戰泰拳這回事

這一時期,只有香港地區一些習武者去泰國參加賽事,但香港地區習武者的技擊水平不能代表整個中國武術的技擊水平,他們不僅代表不了大陸武術的技擊水平,連港澳台這三個地區武術的技擊水平也代表不了。1955年台灣舉行首屆台港澳國術擂台大賽,總冠軍是台灣的張英健,張英健是從大陸去台灣的中央國術館教師。在台灣舉行的第二屆台港澳國術擂台大賽上,代表香港的詠春拳拳手黃淳梁在第一輪就被台灣的吳明哲打下擂台,並被擔架抬走而遭淘汰。由此可知香港武術的技擊水平在20世紀50年代即使在港澳台這三個地區也不具有代表性。因此把一些不具有代表性的傳統武術練習者去泰國參加泰拳比賽一事,說成是中國武術挑戰泰拳,顯然言過其實。所以,在1979年以前所謂中國傳統武術挑戰泰拳完全是個偽命題,事實上沒有發生過這回事。

如果硬要說中泰搏擊何時開始,那麼20世紀80年代才出現的中國現代散打與泰拳的對抗算是起始,只是這種對抗在某種程度上是規則的對抗,勝方更多的是取決於競賽採用的規則。從更接近實戰的角度看,從搏擊限制程度上衡量,即使是今天中國頂級的職業散打選手也沒有達到泰拳頂級選手的水平。但是今天只代表今天。

前面談到當年張之江曾帶隊訪問過日本,期間張之江深感日本柔道、劍道在訓練方法上的規範性與系統性,可以說具備了現代體育的訓練模式。在對抗性交流中,張之江提出以中國式摔跤的勝負規則為標準,即身體除雙腳外,其他部位觸地為負。在楊法武與日本柔道職業選手的交流中,楊法武連勝三場。但這同樣也不能說明楊法武的摔法就高於日本選手,因為各自技術針對的勝負標準不同,習慣也不同。後來張之江把楊法武和郭世銓留在日本學習柔道,這也不能說明中國的摔法就不如日本。

此外,國術家肖德全在隨褚民誼去日本訪問期間,曾與日本職業劍道手交流,交流的方式既非中國短兵規則,也非日本劍道規則,而是採取歐洲擊劍的重劍規則,結果肖德全三戰全勝。但同樣也說明不了什麼。

作為全方位格鬥,中日雙方孰優孰劣呢?當年曾有一次未遂比賽,就是在浙江舉辦的國術遊藝大會,根據當年《民國日報》的記載,這次大會宣傳準備了半年多,因此日本領隊佐藤帶領數十人前來,欲參加擂台賽。當時進入前26名的青島國術館教師、太乙拳高手高守武公開宣稱放棄前26名之間決賽,只準備與日本選手比賽。後來日本選手看到比賽殘酷,沒有拳套、沒有護具、不分量級、禁止動作只有四項:挖眼、掐喉、抓陰和擊太陽穴,懾於比賽的激烈殘酷,日方決定放棄參加。當然,既然當時沒有比,就不能下結論說日本的全方位格鬥不如中國。同樣也沒有理由說中國不如日本。

事實上,就那個時期全方位的職業格鬥水平而言,兩國之間沒有舉辦過代表兩國水平的正式的競技比賽。兩國職業拳手之間雖有過交流,但皆非正式比賽。所以,就當時中日兩國的技擊水平而言,除個別特別突出的傳奇人物外,作為兩國職業格鬥的平均水平很難確定誰高於誰。

因此,以當今傳統武術的表現來討論「中國傳統武術能不能打」是個偽命題。

至於「今天的傳統武術能不能打」,這個也無須討論,通過實踐完全可以檢驗。但今天的實踐結果只代表今天。

我四十餘年來遊歷各地,所遇者中能略知上乘技擊之藝大概者,不過三五人而已,因時世之故,多隱而不出,知者亦不肯多言。其中技擊技藝全面且有獨到精妙之藝者,有支一峰、劉子明、肖雲浦、闞春等,因與肖雲浦先生失去聯繫,不知尚在世否,余皆駕鶴而去。然而支、劉、肖、闞等先生的技擊功夫,在今人看來匪夷所思,其藝於技擊之高效與高妙、練法之精深與獨到,為當代世界各種競技技擊所未見、所不能及者。其餘所遇、所見諸多拳師數以百計,其中最好的幾位,其技擊功夫勉強可及下乘,余者諸人名氣雖盛、門徒雖眾、段位雖高,然其技藝皆不入流。所以,豈能以近四十年來(1979年以來)市面上所見諸多研習傳統武術技擊者技藝不如現代搏擊,就認為前人也不過如此?以今判古、以顯斷隱,此種認識實屬夏蟲、井蛙之見。

有人驚訝於徐曉冬或以技勝或以言凌,幾乎意欲橫掃民間傳統武林諸多門派這一現象。其實以我四十餘年對民間武林的了解,如今這種現象早就是意料中的事。如今民間傳統武術拳師的技擊技藝不僅不高明,而且不全面,技能訓練上缺漏多、效率低,訓練方法前不接古人法要,後不及現代競技訓練手段。如某拳派講究纏拿,但其纏拿技藝的技術層次很一般,都是常見的技藝,不過是順力脆快的反關節技法而已。對於纏拿技藝的理解也甚淺。換言之,他們對纏拿技藝的特點及大部分技術內容還處於茫然不知的狀態。然而一些媒體喜歡誇大其詞,言過其實,全然沒有底線,為了節目的收視率大肆製造聲勢,他們把這些很普通的技藝吹捧為什麼「最強技擊術」「最強格鬥術」以博人眼球。這些媒體以及一些所謂的傳統武術「名家」們對傳統武術的見識淺窄,對高水平的傳統武術技擊不僅沒見過,而且根本不了解。因此,當一些人聽我介紹孫氏拳的技擊訓練方法後,觀其議論,讓人頗有「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之慨。其實就孫氏拳的技擊訓練方法而言,我所知者不過九牛一毛而已,但就這點東西,當今那些所謂的傳統武術的「名家」「大師」們連聽都沒聽說過。

結語:

面對曾停滯了30年的傳統武術技擊,今人需要的是如何通過深入挖整、深入研究,集腋成裘,以光復這份民族遺產,而不是去輕薄詆毀和全盤否定。「徐曉冬現象」對於清除傳統武術多年的亂象有其積極的一面,它讓人們更清醒地認識當今傳統武術真實現象的一個方面,但是,不可因此以偏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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