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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重鬱症患者的獨白

我只想聊聊這幾天發生的事,以及我的故事。

昨天晚上,我先生突然跟我說我怎幺那幺久沒有產出新文章了,他說他還記得我跟他交往時,只要我的文章在網路上一被刊出我就會開心地分享給他看。當時,與其說是想讓他更了解我對於情感的感知是多幺的細膩,不如說是在刻意展現自己文筆其實還頗具姿色這件事實。當時我跟先生分享的文章多半是兩性文章,透過文字我想隱晦地告訴他,也許我不是他想像中絕對溫馴的女孩,但我會是為感情為家庭付盡全力的妻子,也許就正是這些文字讓他迫不及待地這幺早就跟我簽下一輩子的賣身契吧! 聊著聊著,我先生的話鋒一轉,突然問了我關於女作家辭世的想法。他積極想探究我的想法的語氣讓我好震驚,而我內心的五味雜陳在當下不斷湧出彷彿阻礙了時間前行,那停格的寧靜片段幾乎讓我窒息地說不出話來。我們已經有一個多月不再討論世界發生的大小事了,不是因為感情分裂,而是生活中各有忙碌的事情要做。雖然我們仍然常常會分享著彼此的心事,但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幺強烈地暗示著我其實可以放心地卸下心防像他展露我內心最黑暗最脆弱的一面。

我先生說我每天快樂的樣子讓他幾乎快忘了我有重鬱症的事實。結婚後,我努力地不去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我最深愛的他,我選擇把悲傷往心裡放,直到堆疊到我快無法負荷時再用藥丸壓制住幾近潰堤的場面。每個人都有讓自己的悲傷不輕易地渲染給其他人的方式,分居也好、埋藏也好,我相信這些都是刻意堅強的體現,沒有人有權利可以對這樣的決策作出任何干預或批判。

有一次,我的先生看到我有在吃恐慌症的葯,但他卻從來沒見過我恐慌症發作時的樣子。他說 」如果下次恐慌症發作會讓我知道嗎?我會好想陪在你身邊,而你會希望我怎幺幫助你呢?「 當時我只是害羞地告訴他我會跟他說的。只是我不敢想像恐慌症發作時的畫面會有多幺不堪,而體貼的我其實很害怕會嚇到他,所以有那幺一瞬間是希望當下是可以自己一個人度過的,不去打擾別人是我長久以來淬鍊自己堅強的手段,即使內心極度渴望著陪伴。

就這樣踉蹌地走到了第26個年頭,回顧著過去的場景,那份痛依舊頑強地在我內心深居多年,相當難以啟齒,就算失憶了也終究刺痛在心頭。

高三時因為課業壓力而罹患厭食症瘦到只剩下39公斤、大一時因為暴食症所以時常躲在廁所偷吃大量的食物而後催吐、大二時在校園被性侵後還被同學撞見、大三時遇見恐怖情人而對男人有一定程度的恐懼。每一天,我在失眠與嗜睡的輪迴里掙扎、在翹課當個壞學生與成績優異是個好學生的雙重角色里矛盾呈現著、在大笑與大哭的迅速轉換中充分呈現出情感豐沛的樣貌。

這些紊亂難以控制的生活讓我幾乎失去活著的動力,日出日落寒冬盛夏似乎不再與我有關。

18歲的初夏、20歲的寒冬、24歲的春天,我都嘗試過要離開人世,但阻礙太多了,真的不容易。

很多人都告訴我要加油,而我也很感謝這無感但充滿善意且言簡意賅的鼓勵。坦白說,這一路上所有可以使我堅強起來的方式我都試過了。

還記得那天走進輔導室里,老師的第一句問候是 「聽說你有想要輕生的念頭?"我看著他試圖溫柔卻極顯八卦的眼眸,快速低下頭滑著手機,俐落地為我設定專屬的時間格。而後隨即抬起頭想索取我的解答的剎那,我用一種害怕浪費到他的時間的速度矢口否認了。我推翻這直白問句背後的理解,只因為我厭惡這世界除了想快速解決問題成就自己的工作任務,卻沒有耐心探究成因的習性,這關心在我看來是沒有溫度的,這種輔導方式不可能使一個脆弱的人真的堅強起來的。

還記得那天我向家人透露出我去看醫生的消息,我的父母急忙跑來學校找我,他們的眼神讓我看出他們非常的著急,他們問我是不是有什幺壓力,我舉出了3點我認為是有權利悲傷的事供他們診斷.在他們嘗試迅速地為我排除所有擔憂的過程中,我突然想到他們曾經罵過一位憂鬱症的女孩,他們說他很不孝,竟然讓他的父母這幺擔心他。剎那間我覺得自己真的是過分不已,我已經不能讓他們以我為榮到處炫耀了,我還在這邊桶這簍子。由於罪惡感太深,當下我除了假裝瞬間康復外,我什幺話也說不出來了。在短時間內被治癒後,父母還特別叮嚀我,醫生給的葯能不吃就不要吃,好像很害怕被貼上精神病的標籤一樣。當然,可以不吃藥的話沒有人會選擇把他們當維生素B群每天吃的。 一直以來我以為曾經有過類似經歷的人會比別人更有同理心,但我的觀察是沒有顯著差異的。

後來,我轉而把心情書寫成文章,因為我相信文字是唯一能夠為這些迂迴的日子留下自己與世界對話空間的方式。也許不夠淋漓盡致,但可以在與自己坦誠相見的過程中與自己有所照應。就如同閱讀那位女作家的文章,在他鏗鏘有力的文字中,我被狠狠地拉到與他相同處境的位置,接受著那些過於真實的悲傷任意觸動著我內心最深最渴望被看見的部分。很痛,但始終是種力量告訴著自己還沒被世界拋棄,因為有人懂我。

但在得知他過世的消息後,我才明白他在我生命中扮演著多幺重要的角色。我欣賞他的勇氣,在大眾面前坦承這些難以言喻的心情,他用精鍊文字寫下沒有人敢寫出的經歷。而我卻只敢懦弱地按下追蹤他粉絲專頁的按鈕,偶爾在深夜偷偷細讀著他的悲傷,卻不曾轉貼或按讚過他的任何文章,因為我擔心我的朋友看見我在fb上有這樣的互動會有太多的想像,而這些想像都是我的家人無法接受的。似乎承認自己有精神疾病就像跟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一樣需要有很大的勇氣,而今天我始終匿名撰寫,只因為我的家人比我更玻璃心,無法面對養育多年乍看完美的女兒被大眾用另一層眼光去審視。

這幾天我看著親朋好友到處轉貼這位女作家的新聞並發表哀悼之意,但我看見的是,表達關心的人往往蜻蜓點水,表示哀悼的人卻總是可以十分到位。我不明白,但可以理解的是這世界其實對憂鬱症患者的關心是不夠的,如果沒有家人的支持,朋友的力量也是有限的。除了傾聽之外,再多的加油打氣的話也無法撫慰一顆真正受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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