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不扎在你身上,你無法「感同身受」
我們或許無法感同身受,但我們還能選擇善良。
1
發生在還沒開放二胎時的真事:遠房表姐嫁給獨子家庭,沒過多久表姐就懷孕了,四個月後驗了B超,是個女兒。
婆家不高興了,全家出動,勸女人把孩子流了。
婆婆說:「我家可是三代單傳,可不能到了我兒子這斷了香火,必須做掉。」
小姑子說:「反正沒生下來就不是自己的,有啥好心痛的啊?」
丈夫說:「你怎麼就非要跟全家人對著干呢?因為你的事,大家都吃不下飯了。」
表姐沒辦法,只得做掉。她明白,她是這個家的外人,沒有人會心疼她。
在這一家子老老小小看來,表姐肚子里的女嬰,留著就是個禍害,倒不如像毒瘤似的切割。
做完手術,表姐娘家人都趕了過去,表姑更是哭成了淚人。這麼多年捧在手心裡的女兒,怎麼嫁到別人家去遭這種罪啊?
心疼,是真心疼。不僅疼那個流掉的孩子,更心疼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兒。
相比之下,婆家人倒是鬆了口氣,下一胎,下一胎是個男孩,自己家的香火可就有了,好著呢!
他們像過節似的,買了雞、買了魚、買了肉,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勸女人吃飯,婆婆說:「等身體養好了,就趕緊地再懷一個,年紀也不小了……」
2
到了來年,小姑子結婚了,沒多久也懷孕了。
巧了,小姑子嫁的這戶人家,也指望她生一個男孩來傳宗接代。
但不幸的是,檢查後也是個女孩。
情節好像又回到了去年,只不過主角從表姐換成了表姐的小姑子。
不行,得流掉,不流就得離婚。
小姑子哭哭啼啼地跑回家,要做母親的人,始終是有些慈悲的,再也說不出「反正沒生下來就不是自己的,有啥好心痛的」這樣的話,她哭訴道:「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啊,自己的骨肉都不要。」
這會兒,這一大家子急了,要去找男方理論。表姐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家人義憤填膺的樣子,又解氣又好笑。表姐給我們講訴時說,他們當初說的那些話,記得請清楚楚。
「我家可是三代單傳,可不能到了我兒子這斷了香火,必須做掉。」
「反正沒生下來就不是自己的,有啥好心痛的?」
「你怎麼就非要跟全家人對著干呢?因為你的事,大家都吃不下飯了。」
當時說得多輕巧,現在怎麼反倒急了?
3
針不扎在你身上,你就永遠不會知道疼。
去年追劇《我的前半生》,有一幕令我印象深刻。
陳俊生跟羅子君離婚後,想要回原先的大房子,子君提出要五十萬,他便叫自己的父母去找子君打感情牌。子君不答應,陳俊生的父親就說:「子君,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怎麼現在你變得這麼狠呢?」
你怎麼這麼狠呢?羅子君爭取孩子的撫養權時,陳俊生的媽媽也是這麼說的。
自己的兒子出了軌,反而責怪兒媳婦心狠,不肯讓出撫養權,不肯交出大房子。可在陳俊生父母看來,這就是天經地義的,因為他們只能感受得到兒子的窘迫,壓根體會不了前任兒媳的痛苦。
你永遠不能指望他人感受你的感受,除非,他有一天遭遇你的遭遇。
4
「每個人都很孤獨。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我們不明白那個走在街上的女孩,為什麼會無來由地嚎啕大哭。
我們不明白那個啃著包子的男人,為什麼會眼紅流淚。
我們不明白那個情緒失控的媽媽,為什麼會抱著孩子墜樓。
乃至於我們自己,也有許多無從說起的心事。
5
我的老家在江西小農村,是一個特別重男輕女的地方,老一輩的人尤其如此。
有一戶人家的媳婦懷孕了,婆婆帶著去悄悄地驗了B超,是個女孩。
顯示屏上,那裡有團小黑點,不停地在跳動、翻滾,宛如一顆小心臟。
小媳婦戰戰兢兢地看著婆婆,婆婆的臉都快沉到地底了。她料想,這個孩子,十之八九保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直沒說話,婆婆就一直沉默著。快到家門口了,老人突然跟兒媳婦說:「回去咱倆就說這是個男孩……」
兒媳婦不解,問道:「媽,你就不想要個孫子嗎?」
老人說:「想,怎麼不想,我做夢都想,可是那是一條生命啊,她都會跳了……」
我們或許無法感同身受,但我們還能選擇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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