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正有故事的人，會不會忍心說出自己的故事
24.4798° N, 118.0894° E
地球某處
Tue.APR.14
此時此地
Wish you were here.
地球某處
寫篇短文是寫給自己，也是寫給被譽為"318號線上最美客棧老闆娘的。"
相遇本是一個永遠說不完的話題，
有句俏皮話：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這句話本來還是一本書的名字，後來被王家衛導演用在了《一代宗師》上，就廣為流傳了，據說一度成為豆瓣約炮圈的金句。
318，這條無數文青走過的路，就常常上演著許多關於遇見的故事：
Y妹子剛失戀不久，看了幾篇公眾號文後，就想著通過一次旅行去忘記什麼，釋放什麼，獨自一人拉著旅行箱踏上了318的路線。
就像不會游泳的人剛落水一定會死命保住那個救他的人一樣，人在最脆弱的時候也特別容易遇上那個上帝派到自己身邊的人，通常人們都把它理解為：「幸運」。
當時她和現男友分手，跟前男友道歉後也沒能得到原諒。於是一個人來到318上，搭車，走路、搭車，有時候還會不自覺的地悄咪咪的哭。
那天，在飛來寺的青年客棧，她睡我下鋪，因為開著燈，可我不習慣在開燈的情況下睡覺，就用衣服蒙著眼睛，她在躺下的那一刻說話了：你怎麼喜歡蒙著眼睡，我的第一反應是：管的真寬...可這畢竟是318吧，也不知道怎麼了，文藝戲精就附身了：把眼睛蒙著，才容易忘記一個人呢。
是這句話，把我拉醒了，「哎呦，聽起來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去沙發上聊聊天唄。」
腦子裡第一個小人說：你明天天亮就要起身騎車趕路，早點睡。
第二個小人說：好歹也是個妹子，318上沒有拒絕。
第三個說：中華傳統美德，要客氣。
明顯，是傳統封建道德佔據了靈魂的上風，睡眼惺忪的我坐到了沙發上，抱著一個客人留下的吉他，下意識的彈撥著簡單的練習曲。
「你會彈吉他？」
「不會，瞎弄弄」
「我怎麼聽起來很熟悉?"
「真的嗎，那麼巧，緣分？哈哈」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我小lu吧」
「你呢？」
「你就叫我燕子吧」
這時我才細細打量著她來：天，真好看...像江一燕
可為什麼名字里要帶個燕字...難道美女的名字都走傳統路線嗎？
皮膚是曬白皮，瘦瘦高高的，「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大概說的就是她吧，開始，是她把問題拋給了我。
你怎麼過來的，
我騎車，
累嗎，
不累，
身體真好，
不好，晒黑了，
沒事，男生，黑點才好呢。
這時，我終於找到了轉移話題對象的突破口，「你怕是被白的傷害過了吧。」
「沒有」
這時她從包里拿出一個西式不鏽鋼酒壺，抿了一口。
「你要喝嗎」
「我不喝酒，什麼酒」
「馬丁尼」
「抗衰老的呀，怪不得那麼漂亮」
「哈哈哈哈哈，你要常常嗎，天那麼冷，喝點會暖」
"我不冷，我心裡熱乎乎的。"
"為什麼"
"你是我在這條路上，看過最白的了，說實話，有點小心動」
「哈哈哈哈」
(以上都是錯誤的撩妹方式，正確的應該是陪著喝，再出去逛逛，就著漫天的star看看夜晚的雪山，帶著她大聲的對過去說些告別的話，再彼此交換一下心事...如下圖套路)
打開了話匣，剩下的我就眯著眼，聽完了她的故事，大概是前任a是個好人，但感覺沒有激情，默默付出型，時間長了始終有點覺得不合適，後來遇到現任b暖男，一次聚會上的邂逅，一次qq到兩三點的聊天，就給黑暗中的她打開了另一個世界，可真的相處了才知道是...終於有一天，他又暖了別的漂亮妹子，就像當初對她一樣...呵呵....
故事說完，她又灌了兩口，「不知道為什麼，和你說完，我舒服多了。」
我說：那趁著醉意，早點睡？
她說：好。
這樣的故事，很多，如果按照電影里的橋段，她應該在大理的某個酒吧，認識到一個有趣的人，展開一場靈魂與靈魂的了解....在洱海邊上，一醉方休，之後，不可描述。
因為人吧，總是會選擇在最脆弱的時候去自我反省。但這世界百態往往是，有很多人願意陪你宿醉喝酒，卻少有人為你早起熬粥。（想到著，我要點名下yfy同學，住在你家的日子，我熬了真的不少粥了）。
除了那句世間所有的相遇是，，，還有句膾炙人口的話：清晨的粥比深夜的酒好喝，騙你的人比愛你的人會說。
以前的游泳教練說：落水的人，不要直接下去救，先找個東西，讓他抓住。
第二天大早上，她在轉山口搭車，一個人，拎著行李箱，默默的看著雪山，山風把她的長髮撩起，雪山把太陽的光折射在她臉上，我騎車路過，她揮手告別，我騎了五十米又回頭：你那個酒壺挺好看的，在哪買的？你喜歡送給你？好啊，謝謝。
計劃成功，騎遠後，我喝了一口，一陣辛辣後，味道開始回甜，夾雜著不鏽鋼的金屬味和柑橘的香氣，之後，我找了個看著順眼的地方，把壺扔了老遠。
我覺得她的下一站會是芒康，在那裡，她還會去找另一個上帝派到她身邊的人，繼續抿一口酒，開始她的第二次傾訴，可我只希望，她能就此湮沒自己的故事，狠狠的抽自己兩下，之後早點回家，洗把澡，重新開始。
她把我當成過幸運，可實質上，這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的客氣，僅此而已。
我然常對我說：那個時候的你，才是最純粹的。
幾年後的今天，我看到了文藝導演張揚和女文青的故事，還不禁會反思：為什麼偏偏是那個地方就可以埋葬我的純粹...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故事，有的多是急病亂投醫，還有無數次的主觀臆斷。
這是我在客棧留下的幾個回憶中，最純粹的一段了。
之後，當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又遇上一個妹子。
客棧還是那個客棧，可老闆娘換了，換了個年輕漂亮的，後來在app評價里，看到最多一句話是：很幸運，遇上了318上最美老闆娘。
一年後，她微信說：我給他最深的印象是我的開場白，哎，以前的老闆娘呢。
我說：這就沒了嗎？
「我還記得你身份證上的信息，比我小點，你在南京讀書，可你不是南京人。」
"那麼恐怖的嗎？還記身份證。」
「你給我刷的嗎，我還記得給你煮過雞蛋！」
「嗯嗯，這段還是讓我感動的」
「你說的嘛，去雨崩，徒步至少走一天路，飛來寺也買不到什麼好吃的，雞蛋頂餓，熱量也夠，老娘一多睡，六點就起來煮了」
「還有嗎，還有嗎？」
「我用過你頭像，那個喵。」
「小黑呢？」
「哎，送人了，我現在好想它。」
「你現在在哪？」
「昆明」
「哎，說好的在飛來寺等我回來，騙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女生，背井離鄉，獨自來到大西南的一隅角落，承包了別人的客棧，一個人，老闆娘兼職服務員兼職勤雜公工，這一年裡，無數的男遊客吵著鬧著要留在這裡和老闆娘做朋友，當老闆。甚至關於她，還有個幾百號人的群，每天花式撩妹，可她總是能開心的送走一波又一波，當然也有那種做了幾天朋友後就開始欺負她是一個女孩開店，，，，不給錢，拍拍屁股就走人的。
「來，說出你的故事」
「哈哈，我沒什麼故事啦，我以前就談過一個男朋友。」
「不說這個，有，也不想聽，我只是覺得你肯定有故事，但我不敢聽你說，不然，一年前，我就問了。」
「其實，我小時候，家裡的事比較複雜..."
「嗯，能感覺到，好了，別說了，突然不想聽了。」
故事只所以是故事，是因為故事裡的人，往往都不願意觸碰那些回憶，更多的，是隻字不提，而輕易讓別人觸碰到的，往往是一件已經破掉但又捨不得扔的衣服。
而故事的大概情節，對彼此有故事的人來說，往往就是一個眼神就可以get到的。
記得在某咖啡圖書館，我認識了一個服務員大哥，有段時期，我是那的常客，一泡就是一天，晚上都是最後一個走，那個大哥給我的感覺，就是很有故事，因為，確認過眼神。
起初，他也用對付普通文青那套說辭來和我搭話。
類似：
眼下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其實不是你很幸運地的遇到了這家圖書館，而是我們有幸認識了你；
我覺得眼前的你就是你最好的狀態；
有什麼煩惱，都是會過去的，這只是你生命里經過的一段插曲......
巴拉巴拉。
後來，我聽煩了：大哥，雖然，我也看一些哲學藝術詩歌方面的書，可我本人的的確確是一個俗不可耐的人...你真的不用...對吧。
「不，我只是單純的有點崇拜你，觀察了你那麼久，我覺得你以後能火，先給我簽個名怎麼樣。」
「夠了，我不簽,我的字老丑了。」
再後來，面對中年大哥的幾次文藝套路，都被我通過自貶的方式彈了回去。
接下來，大哥換了一種方式，一種我欣賞的方式。
我每天會帶個茶杯去裝水喝，每次快要沒水的時候，他總能提前出現，給我倒滿水，而且溫度是剛剛合適的溫度。
一開始我不適應：「大哥，我貧困山區的孩子，受不了這樣的伺候啊，你這個服務也周到的太過分了吧？」
「不行，看你平時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又不吃尋常人那套，我總要在特別的地方打動到你。」
「水我自己倒就可以了，您照顧別的客人嘛。」
「不行，以後你的水，必須我來倒。"
「你怎麼會知道我沒水了的。」
「我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喜歡這樣的說辭，哪有什麼是猜的，無非是一直在遠處看著，能做到這樣真的很不容易，可往往那些有故事的人，他們的關心，會表現的風輕雲淡。
好比我和最好的幾個朋友在一起，他們從來不會麻煩我，搞一些花里胡哨，不在半夜讓我出來壓馬路，而是約吃早飯，不會讓我喝酒，還會主動給我代酒。不會在我難過的時候說安慰的話，而是陪著不說話，然後嘲諷奚落我一番，最後再實實在在的送點東西......
「大哥，你之前做什麼的。」
「哦，我一直做服務員，老子做了半輩子的服務員呢」
「呵呵，我不信，我也做過服務員，服務員不是你這樣的。」
「怎麼了，你看不起服務員嘛？做好服務員也不容易的。」
「不，你之前不可能是服務員，我能感覺的到。」
「我一直都是服務員啊，服務員平時也是要看書的嘛..."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幾乎讓我肯定，他在忽悠我，而他之前一定有很多說不出的苦衷。
但我又知道，話到這裡就不要去追個究竟了，因為，他的經歷可能不是我這個年齡的人可以切身體會到的心酸，他也覺得我還年輕，未來的路還要自己去走，不要想著背負太多，一笑而過，就是最好的互相理解。
後來從老闆那套到真話：他跟了我幾年了，其實他以前是個經歷特別豐富的人，創過業，開過公司，跑過銷售......
突然覺得，他給我默默地倒水就是他本人最真實的樣子，而那些虛頭八腦的套話，也是他不願意去說的，只不過當下的大多數小資文青，都會吃那一套，哎，一切都是服務客人。
同樣的，是318的最美女老闆娘，她的故事是怎樣，可能說出來又是一番讓人難過。
我說：你一個人，萬草叢中過，一點沒緋聞，不容易呢。
「因為，我對客人們都很好呀，那些看起來奇怪的，我也不多說話。」
「奇怪的，什麼是奇怪的。」
「髮型，打扮，穿著，抽煙喝酒，都算」
「就沒遇到過不好的人啊。」
「有呢，有的人，剛開始還可以，最後各種就挑你岔了。」
「有一種說法，是好人難做，因為好人平時好事做太多，稍微做不好一件事，就要被別人罵，可壞人就好了，稍微做點好事，就能被別人記起好來。」
「是的呢」
「可你還是選擇做好人！」
「嗯，我覺得一個人就應該不斷學習做好人啊」
說到這，心裡多了些安慰，木心說過，「真正的成熟是你在經歷過太多事情後，依然能夠將內心與這個世界進行剝離。享受人生而不沉湎、歷經蒼涼而不消極。」
忽然就意識到，她怎麼就能在人來人往的318上，顯示出格外的魅力，因為，她乾淨啊...
「對呀，我知道你是，確認過眼神」
「我之前騙過你."
"什麼？」
「你說下次來飛來寺的時候，還希望看到我的」
「嗯，見不到了對吧。」
「嗯，其實當初你說這話的時候，我就意識到自己經營不了多長時間了，只不過當初怕你失望。」
能開下去，前一個老闆娘都不會走了，其實在我離開的時候，就不希望下次還能看到她，她還年輕，在那個地方開客棧，要餓死...只不過，人總是會幻想世上可以有值得自己羨慕並能延續下去的情懷...
我們都騙了對方，可，這我喜歡的謊言，因為它比真實，真實的多。
「你給我的新客棧取個名字吧？」
「好呢，可以叫小鹿不在家嗎？」
「好」
?小明愛旅行
長按下方二維碼關注我們
每一次的旅行
都不想與你同在
TAG:小鹿不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