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No.750 陳寶良 | 「枯桐半死心還直」——明清之際士人生死抉擇的糾纏及其複雜性

No.750 陳寶良 | 「枯桐半死心還直」——明清之際士人生死抉擇的糾纏及其複雜性

原標題:No.750 陳寶良 | 「枯桐半死心還直」——明清之際士人生死抉擇的糾纏及其複雜性


「枯桐半死心還直」


——明清之際士人生死抉擇的糾纏及其複雜性

陳寶良



陳寶良,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教授。


明清之際,士人無不面臨著一個死與不死的問題,而生死塊擇的糾纏,更使這種生死選擇顯得極其複雜。如崇禎十七年(1644)三月十九日之變,崇禎皇帝身殉社稷,在朝諸臣,有一些人替崇禎帝殉節;其中有些人,儘管沒有當即而死,但被李自成義軍捕獲之後,備受刑楚,始終不屈。李自成義軍退出北京之後,其中有些士大夫從北京毀形變服南還,人們大都因為他們「不死」而加以譏諷,至於那些在南京任職的官員,對他們的評論,更是相當苛嚴。不久,國運改革,南都被清兵攻陷,那些譏諷人「不死」或對人力持苛論之人,爭相幡然彈冠,出仕新朝;而那些所謂的「不死」者,卻反而能做到枯稿嚴穴,徵辟屢加,至死不出。面對如此複雜的情況,清初學者錢澄之不免產生一些疑惑,即這兩種人的「賢」或者「不肖」,又有多少差距?


為了使自己的疑惑得以印證,錢澄之隨後舉出了一個例證人物,他就是劉若宜。劉若宜曾任兵部職方司主事之職。北京陷落之後,他遁跡於浣花庵,剃髮為僧。李自成的義軍將他捕獲,綁縛至大營,夾以白刃,嚴刑索賄。直至義軍退出北京,倉皇西奔,才得以逃脫。弘光改元之後,馬士英當政,聽信奸黨之計,凡是從北京逃脫的官員均將加以罪責。劉氏與馬士英有舊,擬從新任用,劉氏固辭以免。明清易代之後,劉氏回到安徽,原本他的同僚,很多出仕新朝,交相薦舉,均被他婉拒,其所謝之詩云:「山僧久卸朝天路,只整威儀拜法王。」自此以後,閉門卻掃,絕跡不入城市,寫了一篇《不入城說》,以老、病、貧為託詞,不想以高尚為名。他撰寫的《靜室銘》,其中有云:


「六尺地,半間屋。靜則有餘,動則不足。木為鋪,席為幕。冬無甚寒,夏無甚燠。常冥心,時閉目。不出戶庭,直游造物。」


堪稱實錄。


甲申、乙酉之際,士大夫確實面臨一個生與死的抉擇。其抉擇的結果無非是生與死兩種,但正如陳確所言,對士大夫的結局,並不能以生或死作出評判,因為事實相當複雜,「惟有其不死而不愧者,是以有雖死而猶愧者」。在當時複雜的政治形勢下,多種政治勢力交織,士大夫的選擇必然也隨之變得複雜起來,有時甚至模糊不清,單以傳統的死與不死,就很難判斷一個人。對此,陳確對當時士大夫的動向作了下面的描述:

死之去不死,什伯矣。不死而逃歸,去不死而從賊,什伯矣。不死而從賊,賊敗而歸,歸而就司敗以死,與從賊而歸,歸而畏死復逃,不走虜而走寇者,又什伯矣。從賊而歸,而畏死復逃,與從賊而歸,靦顏士君子之林,更有營復故官,晏然高爵厚祿無慚者,又什伯矣。不幸而遇難不能死,而從賊而歸,復為大官,與幸而不在生死之列,身名俱全,遭會際遇,赫然為中興之臣,復不鑒前人之為,而所為之不肖又有過於前人者,又什伯矣。


在「人情益幻,世變益繁」的形勢下,不能單純依賴人之生與死來加以評判人物,而是應該更多地注意他們「心之所欲」。當然,這種心」,既要看其本人之「安」與「不安」,更應關注眾人之心的「安」。


當生死關頭,對於英雄豪傑來說,既可以選擇死,亦可以選擇不死。那麼,如何區分對生死的選擇?正如明末文人王思任所言:「英雄豪傑一死不足以了其事,則可以無死;其事已了而死至,則可死。」細繹其意,還是以事之成敗來決定生抑或死的時機。


說者容易,行者卻難,以忠臣為例,他們應該說是盡忠而死的典範,但即使成為典範的忠臣,他們在生死面前,同樣也會產生戀生的念頭。為此,不妨以周順昌為例加以具體的闡述。周順昌,因忤閹拷死,被稱為「忠介公」。史載,當順昌削籍屏居之時,每指窗下小池道:「有此水在,吾何憂?」但當被征促別,顧而語道:「疇昔之夜,夢池中荷花盛開,與兄(指張世俊)執手談笑,其猶有生還之望乎?」樞車北歸,權厝池上,顧視荷花爛然,不覺曒然而哭,言語之中抱有「生還」的幻想,大抵已經證明周順昌尚有戀生之念。


道學家則是另外一種典範。孔子有言:「朝聞道,夕死可也。」那些一生追求儒家至高之道的道學家,在面臨自己大限將近時,將是怎樣一副樣子?考察史料對這些道學家的記載,顯然也是一件頗有意義的事。除了在國家大變故面前需要面臨生死考驗之外,一般的讀書人還要面臨自然的死亡。在面對死亡之時,深諳儒家「朝聞夕死」之說的讀書人是否真能坦然離去,一無留戀,這應該說是檢驗一個道學家是否言行合一的試金石。

說到留戀,這又牽涉到如何處理「真」與「幻」兩者之間的關係,一些人視至高無上的「道」為真,視功名利祿為幻,得道之時,可以坦然離去。而另一些人則視功名利祿這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富貴為真,而以道為幻,那麼在死亡來臨時,必然是一副戀戀不捨之態。真、幻之間的關係,明代的士大夫亦各有不同的見解。我們可以周瑛之說作為一個解剖的例子加以說明,周瑛論真、幻關係道:


夫天下事有實體可據者,是謂之真,無實體可據者,是謂之幻,世有以幻為真者,亦有以真為幻者。以真為幻,此妙識也。妙識入於無,故不有其有。以幻為真,此俗識也。俗識膠於有,故不知所為無者。然此二者為說,皆非也,是謂所有纏繞,強自排遣耳。君子則不然。君子之於天下也,不揚物以為高,不嬰物以自異,以天下之理,應天下之事,其中廓如也。


細玩周瑛此論之旨,顯然是一種君子超越真幻之論,亦即「不揚物以為高,不嬰物以自異,以天下之理,應天下之事」,而內心卻是一片「廓如」。事實上,人們在處理真、幻關係時,大多還是囿於「妙識」「俗識」之間。上焉者不過具有妙識,將功名富貴視為過眼雲煙;其下焉者則是俗識,將功名富貴看得相當真切,日日牽纏於此。


這當然僅僅是理論上的一種討論。若是真正落實到行為上,那些整天求道的道學家之流,又有幾位能夠擺脫「俗識」?這實在令人懷疑,不妨先以道學大家呂柟為例,作一個簡要的說明。明代有一位道學大家耿定向,撰寫了一篇《涇野逸事記》,所記為關於呂柟的一件逸事,其目的或許是為了說明道學家儘管以求道為職責,但同樣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也不免對一些牽涉到金錢的虛幻之事信以為真。文章記載道:當呂柟在南京做官時,因為進賀北上,路過懷慶,前去拜訪自已的好友何伯齋。到了何家之後,何氏問呂柟:「方外黃白朮,子信有諸?」呂氏答道:「非我所知也。」何氏接著說:「方以外,實亦有此。吾試為之以驗之,如何?」隨後,何氏就為呂氏演示了點銅成金之術,呂氏看到以後,深以為異。何氏乘機對呂氏言:「吾以術授子,以成子廉,可乎?」呂氏謝道:「吾方受祿於朝,安用此!惟兄在山林,可藉是朝夕耳。」呂氏作為一個道學大家,身為朝廷命官,吃著朝廷的俸祿。看到這種點銅成金之術,不免有所眼熱,儘管當場拒絕了何氏的好意,但回到家中,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姻友子弟。這些姻友子弟,更是後悔莫及,甚至起了貪心。於是就盜用呂柟的印章,冒充呂柟的口氣寫了一封信給何氏,懇求何氏傳授點銅成金之術。何氏就在回信中將此事告知。呂柟的子弟按照何氏傳授之法試驗,卻無不失敗。隨後,呂到了南京,將這件事告訴了當時在南京做官的霍韜。霍韜在北上時,也特意轉道懷慶拜訪何氏。向何氏訪求黃白之術。何氏聽後大笑道:「吾素以呂子木比君實,為平生無妄語也。乃今亦以語耶?」言外之意,呂氏作為一個道學大家,應該是一生不說「妄語」,不傳「妄語」,然從呂氏將此事轉告霍韜來看,呂氏無疑是破了不說「妄語」之戒,說明他對金錢不免也看得較真。

富貴僅僅是一道關卡,而生死更是對那些道學家的嚴峻考驗。自然的生老病死面前,道學家在最後的關頭能否走得瀟酒一些?我們不得不承認,儘管如呂柟這樣的道學大家,也會對金錢起了眼熱,但道學家中還是存在著很多參透生死之輩。王陽明的弟子王畿堪稱其例。明朝人查鐸提寫了一篇《紀龍溪先生終事》,就真實地記錄了王畿在死前的一些場景。據文章記載可知,王畿死於萬曆十一年(1583)六月初七日未時。在當天早晨還盥櫛一番,戴上唐巾,吃了粥,從容走出寢室,端坐於琴堂之卧榻而逝。在死前一天,趙麟陽前去探望,王畿說:「吾今欲化矣。」趙麟陽就不免給以慰問。王畿嘆道:「爾謂吾畏死乎?我無畏也。但此回與爾永訣,不妨再留坐語耳。」在死前兩三天,忽然走出家堂,對嗣子應吉說:「汝有事但說,毋謂我能食,望我久存。我心了無掛礙,即今可去,我即去矣。」早在萬曆五年,王畿曾到水西,對查鐸說:「我每乘月夜起坐,自試問心:眼前有許多玩好珍美妻子童僕,可割捨而去否?但亦無甚眷戀,可以逝即長逝矣。」從王畿死前之態來看,能在臨死之際,氣息奄奄,心神了了。從這樣一種景象來看,應該說已是做到了超脫生死。


當明清兩朝鼎革之際,不但忠臣的生死抉擇值得關注,而且那些士大夫遺民,在內心無不存有一個生死情結。就前者來說,可以起兵反清的張玄著為例。張氏所崇拜的前賢,一為于謙,一為岳飛,均是忠臣的典範。如他的詩作云:「日月雙懸於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他在被清兵俘獲後,詩作有云:「生比鴻毛猶負國,死將碧血欲支天。忠貞自是孤臣事,敢望千秋青史傳。」在他的詩作中,用「丹心」一詞頗多,至於晚節,更希望以「松柏」自況。在「遲死」抑或「蚤死」的關係問題上,他認為應該留待青史評說。如詩作云:「疊山遲死文山蚤,青史他年任是非。」就後者來說,何弘仁堪稱其例。明亡之後,何氏加人了抗清義師。順治三年(1646)夏,江上師潰,他在寫就《有心吟》之後,投崖自盡。但投崖以後,其人並未死。此後何弘仁的生活,顯然一直在生死之間徘徊與猶像,基本可以反映士大夫遺民深藏於內心的一種生死情結。史載其事道:當何氏墜崖之後,久之復甦。有人以大義指責他說:「事成敗未可知,豈以一死塞責哉?昔文信國屢瀕於死而不肯死,彼豈愛一死者?君亡與亡,君存與存,義固未易死耳。」何氏頷之,表示贊同。既而俯首泣道:「吾從亡以後,余息偷生,萬一身名俱辱,雖百死莫贖矣。今當尋趙家一片乾淨土耳。」於是逃入陶介山。陶介在萬山之中,山主雲藏禪師,是一位有心之人。何氏削髮為弟子,日茹藜藿,親自樵汲。同居者無不感到辛苦,但何氏嘆道:「以視出入波濤死生倏忽者為何如?倘任意眠食,自托肥遁,豈心所安哉?」居住一年多後,新朝有人追蹤他的蹤跡,於是只得負襆被,獨行往來於縉雲、孝烏諸山,備嘗困苦,最終因為勤苦致病。一日,對李秘霞說:「吾從此逝矣,曩曾以一緘付君,今可啟而視也。」隨之拆開共讀,其辭云:「吾有志不就,忝厥所生。於君為不忠,於親為不孝。我死後,切不得棺斂,當野暴三日,以彰不忠之罪,然後舉火焚之。不得歸葬先隴,以彰不孝之罪。真知我者,知非亂命,遵而行之,是謂愛人以德。」又賦七言絕句四首,讀竟而絕。可見,在晚死者何弘仁的心中,始終負有一顆歉疚之心。


在一個人的節氣問題上,顯然存在著一個如何處理早死與晚死的問題。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又牽涉到該死還是不該死的問題。清初士大夫遺民的早死抑或晚死,其實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這可以明季浙江慈溪馮氏家族為例。馮氏三兄弟,長為元颺,曾任天津巡撫;次為元飈,曾任兵部尚書;最小者為元飂。崇禎十五年(1642),元飂中進士。當時元飈正任兵部尚書,替國家處理樞務,日憂日瘁,又要擔心崇禎皇帝的猜忌,慢慢也就落下了沉痾。即使如此,崇禎皇帝還是懷疑他是假裝託病,最後才得假而回。為此,也就有了一些謗言,說元飈去任,是為了「避禍」。天津巡撫元颺向崇禎皇帝進南遷之議,既不得達,京城隨之陷落。元颺「陳師鞠旅,以圖戰守」。然副使原毓宗降於自成,並奪取元颺兵權。元颺不得已,只得拔身而南。於是,江左清議,也頗以元颺「臨難不死加責備」。身背如此沉重的輿論壓力,當兄弟倆在杭州相遇時,執手流涕,共約赴南京請復仇自效。但當時正值翻逆案的時候,凡是東林黨人,概置不用。崇禎十七年九月,元飈與元颺兄弟倆,在不到十日之內,相繼鬱郁而死。


正是在對馮氏兄弟當時沒有死節,而是後來鬱悶而死的問題上,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對馮元颺的名節頗有懷疑,認為他「不當生出津門」,應該在天津殉節而死;而另一種意見則作了辯解,認為「是時以李希沆代公,公已解任,可以無死。」可見後一種意見也不過是替馮元颺不死找一些客觀的理由而已。唯有黃宗羲自出機杼,從《春秋》之義出發,替馮元颺作了辯解。黃宗羲認為,根據《春秋》大義,君若被弒,臣子必須起兵討伐,這是一種上善之舉,且亂臣賊子剿滅之後,可以以「誅」書之。假若無臣子討伐,那麼君被弒之後,也就不能以「葬」書之,其意表示「無臣」。當馮元颺面臨抉擇之時,在朝眾臣,偷生者無不「屈賊」,很多人為了保持氣節,就只能選擇「一死」。而元颺居於外,若是也是「徒死」而為崇禎殉葬,不再有起兵討伐之舉,最終也會導致崇禎帝「不得書葬」的結局。就此而論,無論是對元颺有所微詞,還是替元颺辯解,其實都與國君死社稷之言,同出一喙。對於馮氏兄弟的遭遇,清代史家全祖望也做出了獨特的評述:


津撫之不死於津,與尚書之聞變而未死,其意原欲以有功,乃南都諱言討賊,於二公悔當時之不死,而卒以死自明,此則心跡之昭然者也。然使二公少更濡遲,以及畫江之日,則必出而有為。其出也,究之亦歸一死,則前日之跡得申,而天下後世亦無異詞。故論者惜二公之死稍晚,而予反嫌二公之死稍遽。


於上可知,同是一死,也有一個時間之分。雖說大丈夫立於世上,但求無愧於心,不論生死,然這並不意味著可以輕視生死。在後死問題上,還有一個人也頗有代表性,他就是魏學濂。如果將魏學濂與同時的魯栗作一比較,不難看出明清之際朝野輿論在對待生死問題上的複雜性。據史料記載,當李自成率軍攻陷北京時,魏學濂對魯栗說:「吾輩居此圍城之中,死固分也。然死有三節目,先帝上昇之日一也,李賊登極之日二也,先帝發喪之日三也,過此三節目,無庸死矣!」後來崇禎皇帝入葬之時,魯栗得以先期拔身,而魏學濂則死。照例說來,魏學濂儘管屬於「晚死」,但終究還是算作「殉節」,卻遭到當時很多「刻薄之論」,甚至為人所「咀嚼」。反過來看魯栗,儘管沒有為崇禎皇帝殉節,但因為魯栗為人衝然不盈,所以「人亦莫得而致難也」。究其原因,也是因為東林、復社人士過分喜歡標榜所致,最終導致「黨人餘論錮之」。


「後死」者的複雜性已經如此,至於那些「不死」者,其中亦有不得已的原因而使後人對他們的行為有所諒解。吳偉業就是典型的例證。一般的論者,對吳偉業的晚節不保,多持寬恕的態度,並且將他與錢謙益、陳名夏輩刻意有所區別。有人認為,出仕清朝,對吳偉業來說,比亡國還要可怕。從此以後,「他成了兩截人』,喪失了士大夫立身之本的氣節,再也直不起脊樑來了。可以說,這是他生命中一條決定性的界限,《家藏稿》的前後集,就是以此來劃分的。在後集里,身世之感佔了不少篇幅。」若是仔細審讀梅村的集子,確乎能對自己出仕新朝的行為做出具體的反思,甚至不乏自況、自恨、自訟之言。他以「枯桐」「斷石」自況,有「枯桐半死心還直,斷石經移蘚自斑」之句;自稱「恨人」,有「予本恨人,傷心往事」之說,對自己的抉擇表示出無限的悔意;甚至不乏自嘆,有「誤盡平生是一官,棄家容易變名難」之句。自古才人失節,不乏其人,卻又多能替自己的失節行為有所辯護。然唯有吳偉業,能夠做到自訟,甚至無所諱飾。其《遣悶》詩云:「故人往日燔妻子,我因親在何敢死。蕉萃而今至於此,欲往從之媿青史。」確實稱得上是由衷之言。尤其是吳偉業臨終時所賦之《賀新郎》詞,有云:「故人慷慨多奇節。為當年、沉吟不斷,草間偷活。艾炙眉頭瓜噴鼻,今日須難決絕。早患苦重來千疊,脫屣妻擎非易事,竟一錢不值,何須說。」 「恨恨」之悔,躍然紙上;而臨終遺命,要求以觀音兜、長領衣殮葬,更是一種「返其初服、逃軒冕而即韋布」之舉。為此,正如清初人尤侗所言,「論者略其跡,諒其心可也」,不能不說是一種公平之論。



陳寶良:《明代士大夫的精神世界》


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7年


本文節選自陳寶良著《明代士大夫的精神世界》(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第398頁—第406頁。


為便於閱讀,選文時省去注釋,請有需要的讀者參閱原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三會學坊 的精彩文章:

No.719 屠凱 | 對金剛亥母的三重理解(縮略版)
No.730 劉猛 | 專長於國際公法的政治學家周鯁生先生

TAG:三會學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