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可追的三代青銅

在之前的文章（一隻銅鼎，何以鎮「國」？）、（我到底是姓夏還是商？）等文章中，筆者或多或少地提到了「青銅」這一特殊物料的基本情況與「青銅器」在我國古代，尤其是先秦之前，所代表的重要意義：

從物料上看：

古往今來，重要戰略物資都是國家專控的，國家能夠通過把人口遷移到生產這些物資的地區，在主要的交通要衝設立據點，控制生產者而達到壟斷這些物資的生產和流通。青銅器的製造，是中國早期國家控制的最重要的手工業。一方面，銅作為一種重要的自然資源，它的開採、熔煉等原料獲取由國家嚴格控制；另一方面，鑄造複雜青銅器物的技術，必為特定族群所掌握。可以說，當時所有的城市擴張、軍事控制、戰爭對抗，無不伴隨著對銅資源與冶鑄技術的爭奪。這種國家壟斷，亦是早期中國高度集中的政治經濟制度的體現。

從制器工藝上看：

在中國以外的世界其他地區，青銅時代的大多數器物是用錘揲法鍛造或失蠟法鑄造而成的，而在世界青銅文化中，中國古代青銅的范鑄技術可謂一枝獨秀。這一技術始於二里頭時期，在商代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而後來殷墟時期（即商代晚期）到西周早期的青銅器製作，一方面達到了技術與藝術上的巔峰，另一方面也是後世「鐘鳴鼎食」的「禮樂制度」的根基。

基本了解了「青銅」之後，我們來看看那些令人迷醉的青銅器物。

1975年偃師二里頭出土 「中華第一爵」

此爵高22.5厘米 算上流、尾長31.3厘米 壁厚僅0.1厘米

其杯身為細腰瘦腹的筒狀，一側有便於端握的把手，下部為三根扁長尖足。杯口有窄長流、尖長尾，喝酒時，酒從長流中流出。流口部位乳釘狀雙柱矮小，既好看，又實用，呈現出一種既均衡對稱又活潑俊俏的藝術風貌，纖細瀟洒。

國家博物館藏二里頭出土青銅爵

據目前的考古發現可知：中國五千年前便有了青銅冶鑄技術，不過，標誌著中國青銅時代真正發端並顯現出絕無僅有的原創性與獨特性的，是上面這些來自二里頭的使用內范和外范合成的複合范鑄造法製作的複雜容器。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詩經·商頌·玄鳥》

歷史文獻中有關中國商王朝的記載，最早見於《尚書》、《詩經》、《史記·殷本紀》等典籍，均很簡略 ，而19世紀末「安陽殷墟」及甲骨的發現，印證了《史記·殷本紀》中關於商王朝世系的記載（和一些糾正）。

「司母戊」鼎 發現於安陽殷墟 現藏國家博物館

「司母戊」鼎晚商時期商王祖庚(或祖甲)為其母「戊」所做器物，重832.84公斤，高133厘米，是是迄今為止所有出土青銅器中最最大重的，舉世罕見，（雙耳現為修復）。除雙耳為分鑄外，其餘部分全為渾鑄一次成型。現重833公斤在當時所需要的銅液至少要1200公斤，所以單僅是「澆鑄」這一道工序，就需要將近300人同時分工協作。

殷墟婦好墓出土「司母辛」鼎

一系列「安陽」出土：

方鼎

哈佛藝術館藏同款

銅盉

爵杯

1990年郭家莊出土 方觚

絕美藍銹

商代晚期 有蓋方斝

西北岡1022號墓出土 史語所陳列館

「湘」系青銅：

商末周初 「皿天全」青銅方罍

高63.6 cm，迄今所見最大青銅方罍，堪稱「方罍之王」，銘文「皿作父乙尊彝」，傳湖南出土，湖南省博物館藏有相似風格器蓋，自銘「皿天全作父乙尊彝」，據稱佳士得拍賣器身與湖南省博藏器蓋或為一對。

商代晚期 大禾方鼎 湖南寧鄉出土

商代晚期 四羊方尊 湖南寧鄉出土

商代晚期 虎首鴞尾觥（「x雨」觥） 哈佛博物館藏

商代晚期 青銅方斝 Compton Verney

商代晚期 馬永盉 清華大學藝術館藏

日本泉屋美術館藏青銅器：

商代晚期 雙羊尊 大英博物館藏

商代晚期 彝器一組 大英博物館藏：

方斝

方彝

「寶雞」系青銅：

商代晚期 獸面紋鬲 西安市博物館

西周早期 筒形直紋卣 大都會博物館

筒形直紋卣數量很少，大都會這件與寶雞竹園溝M13出土的一對卣最為接近。除此之外比較有名的還有上博的古卣，通體牛首大獸面飛出器身，沒有太多副紋飾；有白草坡的「潶伯」卣一對，風格更簡練。

西周 中「柟」父鬲 西安市博物館

西周早期 梨形窗酃紋鳳紋出戟提梁卣

夔龍紋窗酃紋飾方彝

西周早期伯矩鬲同款

牛首獸面提梁卣 波士頓美術館

日己方彝

西周 太保方鼎 天津博物館

西周 太保鳥卣 日本白鶴美術館

西周早期「召卣」 國家博物館

西周早期 曲折雷紋卣 上海博物館

西周早期 象卣 哈佛大學藝術館

「鄂」系青銅器：

西周早期青銅器 隨州安居羊子山M4

商末周初 青銅鎛兩件：

故宮博物院

隨州博物館

這大類整體器型瘦高、雙側飾扉棱、帶大獸面的青銅鎛，雖並不是大批量發現，但國內外出土/傳世數量也已有十幾件，歸為湖南湘江流域出土為主的南方系鎛，跟後期中原流行的矮體、無扉棱、有鉦間、飾蟠螭的青銅鎛有明顯差別。

《左傳-成公十三年》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記載向我們昭示了「祭祀」與「戰爭」或「祀禮」與「軍禮」在古代國家運轉中至高無上的地位。而青銅製品，則是「祀與戎」中至關重要（沒有之一）的物資，為統治階層維護統治所特有，其在中國古代社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其精湛的鑄造工藝及高妙的藝術水準，後世亦再無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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