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蕾：紅一方面軍長征女紅軍研究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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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革命與婦女解放系列講座（三）
紅一方面軍長征女紅軍研究簡介
【主講老師】周蕾，2006年畢業於南京大學歷史系，原工作單位全國婦聯婦女研究所，現任北京市婚姻家庭研究會總執行長。主要研究方向是中共黨史、中國近現代史、婦女運動史。主持一項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參加多個國家級課題研究，在相關領域公開發表20餘篇論文，專著1部，參與撰寫、編輯有關的著作6部。近年來有7篇論文發表在《當代中國史研究》等核心期刊上，還有文章被《中國社會科學文摘》等轉載，多篇論文還被中共黨史與當代中國史、鳳凰網等網站轉載。
【摘要】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中央主力紅軍為了擺脫國民黨軍隊的包圍追擊，被迫實行戰略大轉移，退出中央根據地，開啟了萬里長征的序幕。1936年10月，紅二、四方面軍與紅一方面軍勝利會師，標誌著長征勝利結束。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勝利，是人類歷史上的奇蹟，也是一部氣壯山河的英雄史詩。在紅軍長征約20萬的部隊中大約有數千名女紅軍戰士參與了這次征程，她們分別在紅一、紅二、紅四方面軍以及紅二十五軍中擔任宣傳、救護以及戰鬥等任務。紅軍女戰士在長征中經受了比男性戰士們更多的磨難，對中國革命戰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她們的光榮事迹值得永遠載入史冊。
兩年來，作者到中央檔案館、軍事博物館、中央黨史研究室、國家圖書館廣泛搜集資料，又赴江西、福建、貴州、湖南、四川、陝西等中央紅軍出發地、落腳地以及主要途徑地。沿途所到之處，詳細了解了當地關於長征尤其是女紅軍的研究，獲得了許多關長征女紅軍研究的線索經過廣泛調研、與專家學者交流，搜集與長征、女紅軍有關的專著、回憶錄等資料有兩個主要的發現：一是紅一方面軍出發時女紅軍的人數問題。第二是長征沿途擴紅中是否有婦女參加的問題。
紅一方面軍女紅軍隨隊伍從1934年10月17日從贛南蘇區出發，途經江西、福建、廣東、湖南、廣西、貴州、雲南、四川、西康、甘肅、陝西11省，1935年10月19日，到達陝北吳起鎮，歷時12個月，行程二萬五千里。紅一方面軍女紅軍在長征中被編入了特殊連隊——幹部休養連。1934年12月，中央在黎平期間對紅軍進行了系列整合和改編，決定成立幹部休養連，原婦女工作隊的女紅軍編入休養連。其中一部分女紅軍因傷病、懷孕或體弱為休養員；一部分為工作組組員，擔任調查土豪、宣傳群眾、尋找民夫等任務；一部分則為政治戰士，主要任務是隨擔架行軍、做好擔架排和運輸班工作、穩定民夫情緒，以及打土豪、籌糧籌款等。在國民黨軍隊圍追堵截，糧食彈藥缺乏以及環境極端惡劣的情況下，女紅軍克服種種困難，翻過皚皚雪山，走過無邊草地，跨越千山萬水。
女神讀書會第169次網路講座
紅一方面軍長征女紅軍研究簡介
鳴謝參與本期講座錄音整理的同志：@HFZD等同志
正文部分
主持人
大家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膳蔭。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這裡是面向全球覆蓋全國的第169次女神網路讀書會現場。女神讀書會是一個開放的、氣氛活潑的、有來自四面八方有著共同志趣理想的同志聚集在一起的讀書會，大家學習經典，熱評時事，聚焦文化，譯介前沿。除重大節日外，每周六晚8:15都會在微信群或YY語音頻道70378599舉辦讀書會，歡迎大家一起來讀書，相互學習共同進步。我們的聯繫方式有微博女神讀書會微信號女神62000和QQ4群283600652。今天是第169次女神讀書會，我們榮幸地邀請到北京市婚姻家庭研究會周蕾老師來給大家做講座。講座的題目是：紅一方面軍長征女紅軍研究簡介。下面首先進入定場詩環節，有請月小魚朗誦定場詩。
月小魚
大家好，我是月小魚，今天由我來為大家朗誦定場詩。
德國
作者：布萊希特
德國啊，蒼白的母親，你多麼骯髒，當你坐在各民族中間，在污穢者中，你特別矚目。
你最貧窮的兒子被擊倒在地，當他餓得發慌，你別的兒子們就舉手打他，這是人所共知的。
他們這樣舉起手來舉手打他們的兄弟，還無理的在你身邊昂首闊步，當著你的面大笑，這是家喻戶曉的。
在你的屋子裡謊言喧騰，但真理卻得保持沉默，不是這樣嗎。
為什麼壓迫者到處表揚你，但被壓迫者卻控訴你。
被剝削者用手指著你，但剝削者卻稱讚著在你屋子裡發明的秩序。
於是每個人都看見你藏起你裙子的褶邊，那上面粘著你最好的兒子的鮮血，聽見你屋子裡傳出的演說，人們就大笑。
但無論誰看見你都伸手去拿刀，如同看見盜賊走進。
德國啊，蒼白的母親，你的兒子們向你做了什麼，使得你坐在各民族中間變成嘲笑和害怕的對象。
主持人
好，感謝月小魚給大家朗誦定場詩。下面我們正式有請周蕾老師開始講座。
周蕾老師
大家好，我是周蕾，我先做個自我介紹。 2006年我在南京大學歷史系畢業之後就來到全國婦聯的婦女研究所做婦女史的研究工作，參加一些課題主要的研究方向是1949年之前近代的婦女史，後來就主要研究共產黨領導婦女運動史這一方面。
我今年九月份的時候告別了原來的單位，來到了北京市婚姻家庭研究會。但我還是一直非常喜歡做婦女史，尤其是革命史這段的研究。然後以後也會抽出自己一部分精力繼續做這方面的研究。所以非常感謝女神讀書會對我的邀請，給大家做個報告。但是我這個今天這個報告也不是一個非常嚴謹的研究。之所以選這個題目，是因為這個課題是我原來在的那個單位和延安精神研究會一起要完成的一項有關長征女紅軍的研究。當時我們研究所承擔的這個主要工作是我們三個人完成的，主要是做紅一方面軍與紅軍的研究。這個課題是三年前確立的，我在這裡也參與了很多的工作。後來我撰寫了一個三萬多字的報告，然而現在還沒有發表一些成果，但是我特別想跟大家分享當時我走過的一些長征途經的地方，然後還有一些被搜索到的資料，一些新的發現。希望能夠通過這些分享能夠為大家對於革命與解放、包括女性等等方面產生一些啟發。而且長征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八十多年了，但是我覺得很多事情還是不能被遺忘的，有一些非常寶貴的歷史和記憶還是需要被大家傳承下去的。這些長征的故事以及其他有關長征的研究還是可以啟發大家的。
2014年11月份，我們就開始做這個紅一方面軍長征女紅軍的研究。剛開始時在北京所有可以被查證資料的檔案館我們都去過，包括軍事博物館、中央檔案館、國家圖書館等等。可惜很難看到關於長征女紅軍的資料。這個課題是我就是做其他研究、做歷史的研究唯一不同的，有關長征的歷史文獻資料非常少。那然後我們在中央黨史研究室等等這些搜集資料之後發現很難獲得一些新的東西。因為我們覺得要做這個長征女紅軍的研究，之前的人的研究已經很多書了，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回憶錄、傳記等等，也不夠完整也不全面，也沒有什麼分析，而且都是一些艱苦困難的回憶。這些苦難記憶比較多，但是非常缺乏一些系統的全面的分析，還有一些史料我們也有一些質疑，所以我們就決定開始走一部分長征路。去到過紅一方面軍出發地江西從瑞金和於都河，然後到了福建贛南，還到了貴州的遵義和土城，期間到湖南去訪談一些長征的後人，還有在四川走的古藺和太平渡，還有到了那個落腳地陝西吳起鎮等等這些地方。我們覺得去這些地方是十分寶貴的，現場所帶來的衝擊感還是不一樣的。當時我們所去過的這些地方還是十分艱苦的，有一些地方是山區，路途非常難走。我舉個例子和大家說一下，比如說四渡赤水的那個古藺鎮地處在四川。我們當時先到的成都，之後我和課題組另外一個老師從成都出發大概坐了七個小時的汽車才到了古藺縣，然後又坐了兩個小時的汽車才到達赤水太平鎮，第二天才到了四渡赤水的所在地。在我們這種交通發達的年代都是如此，當時紅軍長征的艱難更是難以想像的。這些故事我就先不給大家說，我和大家分享一下途經的兩點新發現。我們原來認為中央紅軍長征女紅軍共有三十人，但是通過這三年我們通過大量的史料收集，尤其是去了出發地江西和福建，發現這個說法是不對的。現在我們也收集到了可靠的幾方面的史料去支撐。一般認定的這三十位女紅軍，其實都是女幹部，有大概有十人是領導夫人，另外二十人一般稱為政治戰士。但是除了在歷史史料上顯現的這些人之外，其實還有很多的作戰部隊的，她們承擔的工作是什麼？是女救護員。比如說我們課題組在江西和福建就發現在作戰部隊紅三軍團裡面就有女救護員、女救護隊長。
·圖片來源：網路·
她們還參加了長征途中非常著名的湘江戰役，有的還犧牲了，訪談時她們的後人是這樣記述的。但是作為嚴謹的歷史研究，這種個人的記述與回憶沒有辦法得到認證。因為長征時沒有史料的記載，只能靠當事人的回憶，這可能是最準確的。我們當時在紅九軍團林偉的日記裡頭也找到相關的資料印證了中央紅軍在作部隊里確實有女戰士。比如在林偉日記裡頭就記述講到紅軍過泉州之後依然看到幾十個女紅軍經過長途跋涉後仍然堅持隨機行動。這個林偉的日記是他在長征途中他每天都記述的，我們也和當時學界的學者進行了交流，他們說這個還是非常可信的。另外還有一段話，說到她們每天除了背糧食毛毯外，還背著二三十斤重的中西藥箱子和部隊一起前進，誇她們不愧為紅工農紅軍女戰士。那麼現在就可以斷定以前一直認為的中央紅軍只有三十位女紅軍參加了長征的這種說法基本上是不準確的，更準確的說是參加中央紅軍長征的女幹部有三十人。另外在作戰部隊里還有許多女救護員。女戰士承擔了救護、運輸甚至還有洗衣等等的一些工作。那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些。除了這些有準確名字的三十人，其他的這些女紅軍的名字是很難被找到了。我們在江西和福建只找到了三個人的名字，其他的都是一些轉述。但是我們也準備把這段歷史也寫出來，要告訴大家除了這三十人還有很多的女戰士在長征中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和大家分享這些發現。我的感覺就是那為什麼後來的記述只有這三十個人呢,作戰部隊這些女戰士女紅軍為什麼就消失在了這個歷史的記述中。
在時隔81年之後，我們在零零散散的記述和回憶里才發現了這些女救護員，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形成這樣一個記述。大家一想起中央紅軍的女紅軍就只有三十人，其他的人為什麼都已經被忘記在歷史之中。第二個發現我想給大家分享一下，就是關於長征沿途擴紅是不是有女性參加？回答是有的，我們也發現了一些人名十分確信的人。這個發現是在貴州遵義，共有兩批人，可以說是兩個層次的人。第一個層次就是在遵義，遵義是那個中央紅軍在長征途中停留時間比較長的一個地方，因為在這裡召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遵義會議，所以也進行了大量的擴紅，是有批當地的遵義的一批女學生，以叫李小霞為代表的大概有十幾個女學生參加。也跟著中央紅軍走了一段，還有一個群體是我到了貴州之後一位當地宣傳部門的同志發現的，當時這個叫陳慧芳的老太太還活著，但是隔一年之後她就去世了，這個老太太就參加了西路軍，但她是貴州人，但是我們就質疑貴州人怎麼會參加西路軍。後來我們不斷的把她的故事呈現出來。原來她其實是參加了中央紅軍。
圖片來源：網路
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這位陳慧芳老人參加長征的這個經歷，我給她寫了一個比較短的一個小傳。陳慧芳是貴州人，她家境非常貧寒，排行老三，她有兩個姐姐，當時就被她的父親賣做童養媳，當時有七八歲，再過兩三年，她在那個家裡備受欺侮，經常挨打，自己又十分消瘦，她想找自己的親生母親，後來就逃出來，逃出來之後就就迷路了。在1935年3月底4月初的時候，中央紅軍正好來到了當時叫貴州西鳳這個地方，最後陳慧芳也碰到了他們。陳慧芳說紅軍給她吃粑粑，就是當地的一種主食。然後她就跟著紅軍走了。這是當時陳慧芳的一些後來的回憶，然後她洗紅軍那些救護紗布，就跟著紅軍就走了。她就是跟著紅軍渡過金沙江、過草地、爬雪山過了臘子口戰役之後就參加了獨立團隨軍西征。後來陳慧芳老人的遭遇很慘，但是她很聰明，她在被抓起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回族戴的白帽子就沒把她殺掉，她後來也比較慘，受到了凌辱，沒辦法生孩子，但是她逃出來了，逃出來之後就在蘭州生活了。再後面的故事，我就不講了，我以後會把她的傳記寫出來。陳慧芳老人後來還回到了貴州，等到了她兩個姐姐的後人。她非常感慨，就說自己參加了西路軍，不會像我姐姐那樣會在自己的家鄉生活下去。她受到凌辱，也喪失了生育能力，後來她的生活也非常慘。好在唯一安慰的是她到最後的兩年政府給了她很多的待遇，包括給她安置房，還有給她一些紅軍的一些補助等等。
陳慧芳的故事我可能講的有點多了。除了陳慧芳為代表的一批人，我們後來也在雲南的扎西（現在的威信縣）那裡也發現了大量的擴紅。當地的老百姓也是說很多的青年女子也參加了紅軍，但由於年代久遠，缺乏史料的考證，很多的已經不能被證實。但像李小俠和陳慧芳，她自己寫了一段關於自己的回憶小傳，這個是確信的，那麼長征途中也是有女紅軍參加。這是我給大家分享了兩點。
我們這兩三年走了那麼多地方，找到了最新的發現，這也是有別於那麼多年以前對於長征女紅軍的研究中不同的兩點。然後再給大家分享的是那個就是長征女紅軍的主要的一些準備，主要的歷程。中央紅軍在在準備長征的時候，其實是非常倉促的，也時間比較短暫。決定長征是1935年7月初到9月底，大概有三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做轉移的準備。這個時候就需要大量的後勤保障——比如說草鞋——這些都是當地的婦女做。可以說當地的蘇區婦女為中央長征的這個能夠順利的出發做了大量的工作，還有一點犧牲就是擴紅，她們送子送夫參加紅軍。僅三個月的時間就擴紅了62269名。
除了蘇區當地的婦女為長征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之外，我還想給大家分享一下有關女幹部的長征前的選拔的事情。這一段還涉及一些細節問題，長征即轉移，誰去誰留，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我剛才說的的三十位女幹部主要有兩部分人組成，第一部分是中央領導的夫人，比如說蔡暢、鄧穎超、康克清等等大概十個人；第二部分是由當地基層選拔出來的女幹部，這一部分人是要經過層層的非常嚴格的選拔。當時在準備過程中，中央組織部就決定在下轄的每個省至少選拔一名女幹部。
女幹部的三個條件，第一是政治上堅定，一定是個好的共產黨員；第二個要有獨立開展工作的能力，尤其是會做群眾的宣傳工作；第三個是身體健康，比如說當時的蔡暢就推薦了在江西省做基層工作的危秀英。
在出發前除了之前的這些推薦之外，最後一道關卡就是進行體格檢查。在80多年前的蘇區就有X光機，可能這台設備是從蘇聯送運過來的。後來我也去過中央紅軍衛生隊當時的所在地，他們對這些女幹部進行身體檢查的項目是非常有意思，測身高、稱體重、驗血、驗尿、照X光。當時的王泉媛對這套檢查進行了非常詳細的回憶，比如說王泉媛說當時會檢查她們的呼吸和聽力能力是否正常。這些來自農村的青年女幹部面對新式體檢時也是感到十分的羞澀。鍾岳林曾經回憶說那些女戰士說從頭到腳都要被檢查，當時的女戰士對這樣的檢查感到實在的尷尬。鄧六金就曾經回憶說這對她們來說是最困難的一件事情，因為在舊社會沒有人接受過這樣的體檢。她們從心理上排斥這樣的新式體檢，可是如果她們不能接受體檢，就要留在當地，最終她們還是同意接受了體檢。所以我覺得這些體檢也是非常有意思的，女紅軍戰士們對這種新式體檢產生了一種自然的厭惡感。但是她們為了能夠參加長征轉移，還是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非常新式的檢查。根據她們的回憶，這些檢查的醫生都是男性，她們覺得非常的困難，非常的不舒服，但是沒辦法必須得進行檢查。被淘汰的因素包括患病、體中不足、身高不足、懷孕等等，但是中央領導的夫人是免檢的。通過篩選之後大概有二十人通過了。經過嚴格篩選的二十名女紅軍名單最終就這樣形成了，她們被編入了中央縱隊，是在董必武、徐特立的帶領下，她們是和衛生部一起出發的。我給大家分享一下細節，老姓當時會把自己家裡的門每天晚上拆下來，然後給她們做成浮橋。如果在白天這樣做會被國民黨軍隊發現，當然國民黨已經開始進行了轟炸，所以他們只能選擇晚上轉移。然後女紅軍所在的中央工作團是在後續部隊，經過五天的行軍最終到達了於都河。女紅軍被要求每人只能帶十五斤的東西，包括五斤的糧食，然後輕裝上陣的出發了。
除了這被確切記錄的三十位多位女紅軍戰士，紅三軍團、紅九軍團也有許多女戰士隨大部隊一起踏上了征程。紅軍長征一共分為四方面的紅軍，我現在主要和大家談的是紅一方面軍。紅一方面軍在1934年10月17日在贛南於都出發，途經了江西、福建、廣東、湖南、廣西、貴州、雲南、四川、西康、甘肅、陝西十一個省，最終於1935年10月19日到達了陝北吳起鎮，歷經十二個個月。這一年的過程里，長征女紅軍的長征之路還是有一些變動的，有一些變動也影響了這些女紅軍幹部的命運，比如說謝小梅。1935年3月隨她的丈夫留在了貴陽一帶從事農民運動，後來與黨中央失去了聯繫，她的命運也是十分坎坷。在川北懋功地區會師之後，王泉媛和吳富蓮就被編到了紅四方面軍，然後她們就參加了西征戰鬥，大家知道吳富蓮在被俘之後吞針自殺犧牲了，王泉媛的命運也非常的坎坷，可能大家也知道她的故事。最後只有二十四位女幹部最終到達了陝北，然而剩下的因戰鬥犧牲和走失的女紅軍的去向由於史料的缺乏無法被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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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泉媛
當時在江西搜集到一位在紅三軍團作戰的救護隊的隊長，她是在湘江戰役之後與部隊失去了聯繫，又在途中一直尋找部隊，最後走到了河南，嫁給了當地人。有很多女紅軍在戰鬥中走失和犧牲。1934年12月黎平整編之後成立了幹部修養連，這個幹部休養連分為五個班，第二班是婦女班，也就是由女紅軍組成的，這裡面有鄧穎超、賀子珍等等，他們大多是生病或懷孕的女紅軍，其他班都是一些傷員和老同志。和大家分享一下在在長征途中的生育問題。我收集到了大量的有關紅一方面軍的資料，確定在長征中生下孩子的幾位，是賀子珍、陳慧清、廖似光、曾玉，長征途中生孩子是異常艱難的，曾玉就把孩子生在了一個非常偏遠貧窮的少數民族地區，在入貴州和廣西的交界地帶，當時的條件非常艱苦，她當時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就直接把孩子一包就放在了一個稻草上，然後就直接走了。而且她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直接過很深的河水，後來她還暈倒了，真的是非常艱難。
生完孩子之後就面臨著母子分離，因為帶上孩子就面臨著暴露，孩子的哭聲會暴露部隊的目標，沒辦法只能送給當地的老百姓。再和大家分享一下，毛澤東和賀子珍的那個孩子出生在了四川古藺，我們還去了那裡。當地人就確定賀把她的孩子交給了當地一個地主家的管家婆，但很可惜這個孩子只活了六個月，出了疹子就夭折了。當地人也比較有意思，他們一直對外說這個孩子是失蹤了，他們認為自己沒有把主席的後代照顧好，沒有臉面對外說。後來我們也確定這個孩子肯定是不在人世了。我給大家念一段李堅貞評價長征中產下孩子的女紅軍的段落，他寫道：她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骨肉，在掙扎，在啼哭，那聲音有如尖刀刺著母親的心。她們只能以堅強的毅力剋制自己的感情，默默的忍受這精神上的巨大痛苦，抱著對孩子的負疚的心情，拖著產後虛弱的身體繼續前進，這就是我們女紅軍的精神，這就是女紅軍為革命做出的犧牲。
每當我看見這些話，內心也是十分的感動。女紅軍們面對如此的艱難，大大超出了一般婦女的忍受力，但她們還是以堅強的毅力堅持了下來。包括很多女紅軍在長征途中遇到的一些生理苦難比如經期等等。很多女紅軍在長征途中因為嚴苛的自然環境得了婦女病，很多人的身體都留下了病根。包括還有很多的解放腳小腳，像那個吳富蓮、危拱之，這樣行走是非常困難的，但她們也是一樣走到了陝北。
長征途中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飢餓，經常會挨餓，條件非常艱苦。有些男性紅軍曾經寫回憶錄時提到過女紅軍的待遇會好一些，其實不是這樣的。其實長征中女紅軍並沒有獲得特別待遇，有時候經常得不到足夠的食物，總是挨餓。危秀英曾經回憶說女紅軍每天都要遇到很多困難，每天都不容易度過，當時路過四川馬爾蓋的時候，她們幾個女紅軍因極度飢餓隨手抓起身旁的野生毒蘑菇直接食用，最後集體中毒。這就是長征中女紅軍所面對的苦難，時間有限，我就不和大家分享更多了。這些女紅軍除了那些中央領導夫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政治戰士，她們特別會做宣傳方面的工作。這些人都是因在當地擴紅工作的突出能力才被挑選出來參加長征的，例如李堅真，她被譽為是打土豪的專家。她有一套打土豪的辦法，就是「一看三欄」，三欄分別為豬欄、牛欄、馬欄，二看鍋灶，三看農具，她能夠很快地能發現哪家是地主。再有就是聽狗叫聲，狗叫得最凶的一般都是地主豪紳家的狗。那個李堅真的群眾工作是做的事非常棒的，她們能夠迅速的和當地的群眾打成一片，能夠迅速發見地主土豪家，和當地群眾展開工作，比如說讓群眾幫忙帶路等等。這些就很多人都覺得共產黨的群眾工作是非常值得研究的，我也覺得是共產黨的群眾工作是做到得非常細緻的。
紅軍在長征途中，尤其是到了這個貴州、四川那些少數民族地區，我心裡一直存在這這樣的一個疑慮:這些來自南方的軍人，她們的的語言和風俗習慣和當地群眾有著很大的差距，她們是如何和當地老百姓溝通的,而且每到個地方還能擴紅，還能夠打土豪，還能夠把豬肉和糧食分給當地的老百姓，紅軍是怎麼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做到的。後來我看到了當地的一些資料，還有後來一些人的回憶，紅軍到了當地就找一些嚮導承擔翻譯工作，此時男紅軍就地休息，女紅軍就要在當地找糧食，開展群眾工作，打土豪。紅軍到時，地主都跑到山裡頭去了。紅軍就把地主家糧倉打開給老百姓分，把豬殺了分肉。王泉媛後來回憶時講到她們過雪山之後經過藏民地區，了解到了當地的風俗習慣：用竹碗吃飯，不用筷子。那麼他們也這樣做，他們吃飯時也不用筷子，就是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先了解老百姓的禁忌，哪裡不敢惹的，老百姓不高興，我們就特別重視這個。所以一路上中央紅軍的群眾的口碑是非常好，長征有好幾路軍，路過的當地老百姓就講到朱毛所率領的中央紅軍軍紀特別好，老百姓非常歡迎，但是紅四方面軍張國燾的部隊就不是這樣。
再和大家分享一下危秀英在甘肅米縣如何深入群眾的故事。他們來到的是回族聚集區，但由於有一個戰士不了解當地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就用自己的碗去老鄉家裡吃水的缸里直接舀水喝，當地的老媽媽非常不高興，這件事情就引起部隊的普遍重視。後來他們就決定自己不開火，把錢和糧都將交給當地的回族老鄉，在老鄉家搭夥吃飯，老鄉吃什麼他們就吃什麼，還用他們的筷子，根本不講究隨著他們吃，他們做什麼紅軍就吃什麼，就這樣很快和當地的群眾建立了很好的關係。通過這些細節就可以看出當時共產黨在群眾工作中做得真的是非常細緻的，這就是紅軍長征走了那麼遠還是受到當地老百姓支持的原因。在紅軍到達當地之前，國民黨反動派就宣傳共產黨是「赤匪」「赤軍」，給當地老百姓帶來很大的心理恐慌，很多老百姓就逃到山裡去了，很少會有人留在村裡，但通過更加深入的了解才發現紅軍其實是自己人。共產黨也做了非常多的細緻的群眾工作，長征途徑的地區都是一些偏遠的貧困山區，他們這些老百姓自己也是非常窮的，但是只要紅軍有需要要購買糧食或者是需要布匹的時候，老百姓都會拿出來，甚至有些當地老百姓還參加了紅軍。過了湘江戰役之後，紅軍能夠繼續走下去，一路上的老百姓的供給是非常重要的。我覺得共產黨這一點是做得很好的，還是值得我們去思考的。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共產黨就獲能得到當地老百姓的信任和支持，這裡還有我們很多值得去分析的地方。
除了這個群眾工作之外，女紅軍在長征中也做了很多其他的工作，比如救護傷員、作戰、宣傳、唱歌等等，做了很多的工作，我在這裡就不和大家分享，時間快要到了，我在報告最後就談了一點關於女紅軍長征和婦女解放。比如說長征，其實是促進了女紅軍追求自我的這種解放。除了在五四運動中自我解放的那十位女幹部，紅軍長征途中為剩下的二十位女幹部爭取了自我解放的機會。她們都是出身很貧困的童養媳，大部分都來自底層卻參加了革命，這個對她們的人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就是跟著共產黨走，她們才從原來的傳統家庭走出來，擺脫了封建束縛，然後參加了革命，參加了共產黨，跟著長征，這些人著有非常強烈的革命要求。在當時被壓迫的時代，只有這樣她們才有出路。除了就是五四這一期成長起來的女紅軍，新一代被解放的女紅軍也在革命的過程中逐漸成長，這直接導致了三十年代參加革命的女紅軍發生了革命性的結構變化。
女紅軍經過了身體的極限考驗，也促進了她們自身的一種解放。女紅軍在長征途中面臨著嚴苛的生理和心理挑戰，最後到陝西吳起的一共有二十四位，這其中很多都成為了後來的中國共產黨婦女幹部的領袖和骨幹。還有一點長征的意義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就是她們沿途也在宣傳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禁止童養媳等等。女紅軍為宣傳男女平等的觀念做出了很重要的貢獻，當地人發現女人也可以參加紅軍，包括我沿途也看到了一些宣傳牌上寫的反對打罵女子等等，其實一路走來這種宣傳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把婦女解放的種子深埋在沿途群眾的心中。
最後我就和大家說一些關於長征女紅軍的精神，大家一般都說長征中女紅軍有不一樣的地方。長征中紅軍說是走了兩萬五千里，女紅軍可能走的是這個數字的兩三倍。因為到了每到一個地方，女紅軍就不能休息，還要到處地去找供給，去打土豪分田地，她們不能休息，她們走過的路比男紅軍要多得多，尤其是女政治幹部做得非常艱苦。面對如此多嚴峻的生理和心理挑戰以及國民黨反動派的圍剿，紅軍不僅沒有低頭，而是克服萬千阻力成功地到達了目的地。作為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我們，已經很難去想像當年紅軍所面對的艱難困苦。真的是非常敬仰這些人，向她們致以崇高的敬意。最後和大家就說一段數字，紅一方面軍翻越了十八條條山脈，爬過五座終年積雪的雪山，渡過二十四條河流，經過了十多個不同的少數民族地區，他們用自己的雙腳走過了人間最難通行的道路，平均每天行軍三十七公里，平均每前進七十米就會犧牲一名紅軍戰士。
女紅軍戰士不僅和男的紅軍一樣，長途跋涉，還要忍受自身生理的困難，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夠堅定了革命的信仰，跋山涉水，最終還是很多人堅持走下來，到達了陝北吳起。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是一些分享，很多的都是啟發，我自己也沒有完全形成一個研究，就是把這幾年走過的這些地方和大家分享一下，如果大家以後對這個革命和婦女史感興趣，也可以走一走這些地方，那種現場感非常好。推薦大家去這些革命老區去看一看，感受當時的一些地方，還有留下了的一些東西，包括貴州、廣西、江西、福建等等，這些地方都值得走一走，延安我去了好幾次了，將來可以走一走底下的縣。好的我的報告到這就結束了，非常感謝大家。
問答環節
主持人
周老師的正式報告就到此結束，先請周老師稍微休息一下，喝口水。然後大家想一想，有什麼問題可以提出來，向周老師請教，待會周老師會來回答。
Q
我看白眼多嫵媚:請問周老師，中央紅軍當中參加長征時出發時女紅軍共有多少人?路上擴紅女紅軍有多少？又有多少人活著走到了陝北?
周蕾
老師
關於中央紅軍長征出發時女紅軍的總共多少人，以前的說法是三十人，我經過這三年的這個搜集資料和調研，除了那三十人之外還有一批女戰士，但是真的無法再去統計她們的數量了。包括中央紅軍途中擴紅的人也沒法進行準確統計。
Q
玄尊：而且男叛徒遠遠比女叛徒多。這個問題有強大的信念信仰就能做到嗎？
周蕾
老師
關於叛徒的問題，確實這個女革命者更為堅定，女紅軍叛變革命的非常少，這個性別差異有關係。剛才還問到一個問題就是活著走到陝北的女紅軍。剛才說是三十位個女幹部里有二十四位活著走到了陝北，吳富蓮這些女幹部是了參加西征的，還有留在當地的，比如留在貴陽那些謝小梅，最後只有24位女幹部，其他的那種普通女戰士是沒辦法去統計的。
Q
王覺：周老師您好。實際戰爭中，女兵的戰損高於男兵嗎?除了衛生護理類職業，參加直接戰爭的女軍人，對於戰爭而言，是怎樣的存在？就是說，她們直接參加戰爭的作用，是不可少的，還是說無奈之舉呢？
周蕾
老師
那個王明倫同學我我和你討論一下，就是舉個例子吧。女戰士參加戰鬥的最典型的就是西征這一段。確實是女戰士直接和敵人進行戰鬥，其實就是你不能用現在的觀念去看那時候那時候女性參加的戰鬥，她們會不會當然不會說是主力作戰部隊，但是她們也參加了戰鬥，不會把你當成一種花瓶的。
Q
玄尊：老師，其實我想問戰爭中中共共產黨軍隊女軍人的生理期問題，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土共條件還是很差的，現在妹子這幾天都能作死，，戰爭會不會導致很多疾患。現在軍旅劇還考慮說生理期是否繼續訓練，戰爭呢？
周蕾
老師
共產黨把男女平等和是女性解放，在那個年代在戰爭的情況下與戰士參加，這個尤其是在這個革命的話語下，你先生參加戰爭，至少是在這一批參加長征的女生，他們沒覺得有任何區別。我剛才談到比如說途中糧食問題等等，他們甚至比男性還要更艱苦一些。他們說男戰士是我覺得女戰士會有特殊的對待，其實並沒有，沒有什麼特殊對待。
Q
無心云：周老師，當時西路軍女軍人有多少？
周蕾
老師
只是參加西征軍嗎？關於人數尤其從紅四方面軍女紅軍到西征說法都不一。西征比較多的說法是1300多和2000多。紅四方面軍的說法從2000,，3000，5000到8000的都有。去了四川調研之後我更偏向多的數，很多是全家參軍，年齡非常小。參加西征多得是紅四方面軍，也有一方面軍的。
附：長征紅軍女幹部主要情況統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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