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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臂的「維納斯」

斷臂的「維納斯」

「跟我走吧,女人,放下你的前半生,從此和我浪跡天涯。」

老邢是個搞藝術的,藝術家難免會發神經,而他屬於頻繁的那種。對此我習以為常。我沒搭理他,只是蹲在那兒賣力的搓洗著我的襯衣,偶爾揮手驅趕在四周盤旋的蒼蠅。

剛才路過燒烤攤時,想在學生妹面前露一手的老闆失手了,我據理力爭,老闆認錯積極。所以現在多了50塊在我的口袋裡。可我的白襯衣還是無法避免的多了一塊巴掌大的污漬。

被我當成了空氣的老邢習以為常,而是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紅塔山。又恢復了那種憂鬱模樣。

「小安,看不看電視?」

我搖了搖頭。這又是老邢的一怪。他的記性非常的差,以至於連最近發生的事情他都不記得。那台勉強稱得上彩電的盒子在幾天前就已經徹底報廢。現在連雪花點都看不見。老邢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吐出一大口煙霧。

「嗯,你終於也有點藝術家的氣息了。藝術家,從不會相信盒子里的東西。」

老邢這個人除了有點神神叨叨的,其他的都挺不錯。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保持一個健康的身材。除了喜歡抽煙。關於這個我已經跟他吵過很多次,每次都是以我的失敗告終。

他手裡握著我最大的把柄。我是他的情人。

走出那個被群上環繞的農村,已經讓一個生活在年收入平均3000元的地方的女生竭盡全力了。而大學高額的開支根本不是區區貧困補助能承擔的起的。更何況……如若不曾來到這個地方,我也不會意識到我卑賤的骨子裡也會藏著愛慕虛榮。

那些女生身上的長裙,項鏈,香水……我都想要。可我沒有一個殷實的家境來支撐。所幸我貧窮的父母給了我一樣別人遙不可及的東西。

我的容貌。要優於那些比我富足的女生。而上天似乎一直在眷顧我。幾個月前的一次畫展,讓我遇到了老邢。他對我的美貌驚為天人,贊我是上天賜給他的維納斯。

而我卻知道老邢是個富二代,肆意揮霍都能過好一生的那種,於是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你才能帶我回家啊?」我終於還是放棄了那件白襯衣,那灘不規則的污漬就像一隻死透了的海星,緊緊的貼附在上面。盤旋在周圍的蒼蠅興許是察覺到了我的失落,如狼似虎的撲倒了上面。數以萬計的細菌在他們的雙腳上傳播,看得我一陣噁心。

「喂,你別裝啞巴啊!我可不想在這個髒兮兮的屋子裡待著了,噁心死了。」老邢沒答話,而是丟掉了煙來吻我。被我狠狠的推開了。「婊子。」他強吻不成,興緻全無。

「滾!」

他落荒而逃,我站在那兒看著他消瘦的背影,心中竟是想的要不要跟他結婚。這種怕老婆又多金的男人,確實不該放過吧?

有一隻蒼蠅飛了過來,把我的遐想強行中斷了。我厭惡的揮揮手將他驅趕走,然後爬上了房間里唯一一張小床。

老邢回來了。看得出他非常疲憊,以至於連衣服也沒來得及脫就倒在了沙發上睡著了。不過這倒是一件好事,這樣我就不用忍著噁心和他做了。儘管老邢這個人身體健康,相貌端正,可……唉,不說也罷。

在睡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干,我要把老邢的工作服清洗乾淨。這是他唯二和我爭吵的理由。抽煙是另外一個。

老邢有個不好的習慣,別人雕刻下的廢料都是任其脫落在地,老邢卻喜歡裝在口袋裡,洗衣機根本沒法清理乾淨,於是我這個情人又多了一項任務。

儘管他有時會拿一些廢料給我雕刻一些小物什,可更多的時候還是變成了垃圾桶里的垃圾。

「嗯?」我在他寬大的口袋裡摸著,想先把那些大的石膏拿出來,卻發現了一個觸感不同的東西。我好奇的拿了出來,發現那竟是一根指骨,看起來像是尾指的指尖。蒼白的骨骼在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芒。

我忍不住低聲尖叫,卻馬上被一直寬厚的手捂住了嘴。是老邢的手。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也許是在背後盯了我很久,因為我突然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煙草味。

「別多想,就一跟雞骨頭。」老邢面無表情的打了一個呵欠。「睡吧,衣服明天再洗。」

我掩去了驚慌的神色,沖他點了點頭。啪--老邢把燈關了。黑暗鋪天蓋地的襲來,我再也握不住那根奇怪的骨頭了,任其脫落墜地。

「睡吧。」

自從見過了那根指骨後,我彷彿有一種錯覺,就是老邢的行為變得越發的肆無忌憚了。我開始在他的口袋裡不斷發現骨頭,從最初的指骨到現在的掌骨。最近我居然看見了一個臂骨,那東西長到連大口袋都裝不下了,露出了瘮人的白茬茬的一節,天知道他怎麼帶回來的。

「別怕,那就是一個羊的骨頭。」老邢每天夜裡都在不厭其煩的解釋著。我說過他記性很差,現在才發現他的記性僅僅差在他不在意的事情上。

「嗯,你快睡吧。」我竭力裝出一幅漠不關心的樣子,老邢信了。他心滿意足的躺下了,不一會兒,我就聽到了他的呼嚕聲。

我覺得我有必要查清這件事。我能為了錢和一個有點臭的男人睡覺,可我不能為了錢和一個瘋子睡覺。

這天,老邢又出去了,他輕輕的關上門的一瞬間,我敏銳的睜開了眼然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跟了出去。

老邢畢竟只是個搞藝術的,反偵察能力跟小學生差不多。他先是慢慢悠悠的到樓下早餐店買了小籠包,然後乘9路公交。我拉低了帽檐,咬著牙跟了上去。車上很擁擠,老邢那個瘦弱的身板直接給擠到了後面。我沒敢跟過去,而是龜縮在司機旁邊。他本想大聲呵斥著讓我滾到後面去,可我有意無意的拉低了領口。

他妥協了。

老邢在一棟大廈前下了車。之前買的小籠包已經被他吃完了。我跟著他下車,並趁機打量了這鋼鐵之樹。大廈很高,保守估計也有60層。據我所知,這種建築裡面會有不少樓層是被木板分割開的,專門租給那些懷揣著創業夢想卻囊中羞澀的年輕人。

這不是他跟我說的工作室地址。

臨近大廈門口的老邢突然加快了腳步,我忙不迭的跑了過去。可還是在一個轉角處跟丟了。我頓時傻眼了。

「你跟著我幹嘛?」老邢如同鬼魅一般在我身後出現,面色不善。

我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卻還是努力扯出一絲笑容。「我……我和露露逛街的時候看到了你,就跟了過來,想看看你是怎麼工作的。?」

「胡鬧!」老邢怒吼道,絲毫不像那個慫了吧唧的老男人。「藝術家的地方,藝術家的地方是你這種俗人能進的嗎?」他像焦慮症患者一樣在光滑的板磚上踱步,我在一旁害怕的看著他。

突然,老邢停住了,老邢停住了浮誇的動作,帶著詭異的笑說到:「要不,你還是上來坐坐吧,反正遲早都是要讓你看到這個作品的,畢竟你是唯一的見證者。沒有人欣賞的作品是孤獨的,是無趣的!」

我被他推搡著,幾乎是被迫走進了電梯。他一手摟著我,一手按下49層,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玻璃電梯外的景物迅速變化著,看著我一陣眩暈。不知不覺,電梯已經到了49層。

「我可愛的維納斯,看看你的子民為你獻上的寶物吧!」老邢讓我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做好,然後得意洋洋的,掀開那被黑布籠罩下的東西。

我抬起了雙眼,然後看見了一具殘軀不全,被封在保鮮膜里的屍體!

那是個人,那是個人!

「你……你殺人了?」

我驚恐的看著老邢,希望能看出點什麼。但是沒有,老邢的眼裡只有得意,彷彿這是他最優秀的作品,而觀眾的回應甚好。

「你不應該害怕,我的維納斯。」他正色道。彷彿又恢復了我之前認識的那個老邢。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來,狠狠的砸在地上,嘴裡還不停的念叨,婊子,賤人。我望了一眼,上面印的是那尊名動中外的雕像--維納斯。

藝術家從來不會相信盒子里的東西,我想起那句他從前不經意說的話,心中駭然。

你不應該害怕,我的維納斯。他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然後他說了一句我們第一次見面說的話,「你是天賜給我的維納斯。」

盛夏,蒼蠅,又多了。

轉載自網路,作者不詳,有轉載名《斷臂的維納斯》,有轉載名《雕塑》,有看過的朋友,望告知作者名。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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