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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做一個素食主義者還挺難的 | VICE

原標題:在日本,做一個素食主義者還挺難的 | VICE



雷切爾·克朗茨


我和 YU 正在吃的,是東京 Soranoiro Japanese Soup Noodle Free Style拉麵店裡的一款素食拉麵,它有橙色的胡蘿蔔湯汁、甘薯、蘑菇,外加各種蔬菜。我覺得這是我吃過最美味的拉麵,比那些葷拉麵都要更上一層樓。雖然這家在東京的店裡只有這一款素食拉麵,可服務員的衣服上都印著 「Happy Veggie Life(快樂素食人生)」 的字樣。我問 YU 這裡的桌子上為什麼要放一盒頭繩,他回答說是為了營造對女性友好的氛圍 —— 畢竟,大家對拉麵館子的傳統印象就是中年大叔坐在裡面吸豚骨拉麵。而現在,有很多拉麵店正像這家店一樣,推出素食口味,希望以此改變這種觀念。



吃的就是這個胡蘿蔔拉麵 圖片由作者拍攝

我跟 YU 是在 Facebook 上一個 「東京素食」 群組裡認識的。他今年33歲,素食已有十年。他有胃潰瘍及其他腸胃病症,網上不少訊息建議他嘗試素食的生活方式,他試試看了幾個禮拜之後,健康狀況就奇蹟般地大有好轉。


他是在體驗到這種實踐功能之後才開始了解素食運動在文化層面上的意義的。他說 「看過了 這些 YouTube 頻道(主要是主播都是好看小姑娘)以後,系統就推薦更多有關 一類的紀錄片,讓人看了以後覺得吃肉會良心不安。」 他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在道德上抗拒食肉了。


都說日本人辦事精確靠譜,但我卻找不到日本全國素食者的統計數字。2014年有個 (樣本僅有1188人),稱有4.7%的日本人自認為是素食者或嚴格素食者。其中後者的比例是2.7%,遠低於美國的7%。不過,這種數字一般都會比實際的高一些,因為受訪者普遍對 「嚴格素食者」 的準確含義有所誤解。


在日本能吃到更多種類的素食菜肴確實不假,但另一方面,該國的肉類進口也再創新高,2016年進口量增長3.4%,達成了十年的連續增長。實際上在18世紀之前日本國內多數人都是吃素的,因為佛教和神道教都要求吃齋。不過現在這兩種宗教的信徒也都吃肉了。據《Meathooked》作者馬塔·薩拉斯卡(Marta Zaraska)的說法,移風易俗大概是1860年代的事情,當時正處明治維新時期,脫亞入歐思想正盛,飲食習慣也隨之向歐洲人看齊了。


和許多其他國家一樣,在日本人眼裡,肉類也是從珍饈佳肴逐漸變成了百姓日常主要食材。這種變遷引發了不小的後果。比如,2050年時全球溫室氣體排放會比現在高出80%,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畜牧業製造的。美國環境保護局的報告直接指出,二氧化碳的最大源頭正是牲畜養殖。亞馬遜雨林破壞的九成禍因都是動物養殖行業,這就意味著畜牧業每天都要毀掉80000畝熱帶雨林。還有一條,照現在這種吃法,很快就沒有足夠的地方養殖、屠宰動物了。

美國和日本都有企業研發 「人造肉」,這種肉是在實驗室培養出來的,這樣可以降低對環境的破壞。「純肉」(Shojinmeat Project)就是日本正在進行的一項人造肉研究計劃,項目對外開源,目標是實現規模量產的細胞培養肉。


與此同時,日本國內的動物權利組織(目前規模很小,且並不集中)也在發展之中。「Animal Rights Center Japan」 和 「Animal Advocacy Japan」 的使命和美國的同類機構類似,正在推動大型食品公司使用散養雞蛋。「Vege Project Japan」 則已經成功地在一些大學校園和餐廳里開闢了素食菜單。


去年,「The Humane League Japan」 組織與世界最大的食品集團瑞士雀巢達成協定,後者承諾不在日本地區使用籠養雞蛋生產食品。該組織區域主管 Maho Uehara 說,「我曾經跟很多亞洲大型食品企業和連鎖餐廳有過對話,他們的態度還是很開放的。」


我在大阪遇到了另一位素食者 Mia,在 「Café Le Coccole 有機素食咖啡廳」 與她吃了一頓四菜純素食晚餐。菜肴還有味噌湯(裡面的菜是店長哥哥自己在花園種的)和柚子水果酒。


Mia 三年前開始嚴格素食,她生命里有一半的時間在大阪度過,舉家搬來大阪之前的十八年是在墨西哥城生活的。她素食的契機是一位朋友因沙門氏桿菌食物中毒(這是由於因食用染菌的肉類引起的),後來又看了動物權利紀錄片《Earthlings》,就徹底轉為嚴格素食者了。如今她重回校園進修,將素食烹飪的熱情與食品攝影這一手藝結合起來。

Mia 說在日本做嚴格素食者也是沒問題的,她還認識其它一些嚴格素食者。她在 Facebook 上發起了一個大阪本地的嚴格素食群組。她的父母一開始對這種生活方式抱有很大懷疑,現在也接受了。「至少我爸現在明白我不是鬧著玩的了。」 說話時她正享用著面前的豆腐巧克力慕斯派。



巧克力豆腐慕斯派 圖片由作者拍攝


美國素食人群的主力是青年,日本這邊則有所不同,Maho Uehara 稱老人會更在乎食物的來源,因為他們經歷過二戰,那時食物有限,很多人像她母親一樣 「小時候在後院見過雞和牛,看著他們長大,知道這些家禽牲畜是養著用來供人食用的。」 他們知道這是一種生命與食材之間的聯繫,也珍惜這種關係。而現在年輕人普遍都吃包裝食品,他們就對這種聯繫很無感。

跟 YU 和他的朋友們吃飯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這一點,其中一位二十多歲的女伴聽到我們談論屠宰場的種種事情後露出惶恐的表情,YU 先生向她解釋了我們談話的內容,她瞪大了眼睛,但並沒有說什麼。


YU 說:「她代表了比較典型的日本人,面對並不了解的新事物,她也不會提出問題或者挑戰你的看法。不過她可能從此以後就會意識到 『自己吃的肉都是從為滿足口腹而人工飼養,並被殺掉的動物中來的』 這件事情了。」


日本的動物權益/素食組織很像20年前美國的同類組織,充滿了草根的能量,經常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但另一方面,在政治和經濟上它們又處於下風。美國有克雷·布克和碧昂斯這樣的名人政要為素食站台,日本則沒有類似的活動。不過形勢也在其變化,內閣官員 Norio Kojo 就建議在內閣食堂推行周五素食菜單,還樂意為素食組織 「周一不吃肉」(Meat Free Monday)做宣傳。Maho Uehara 和 YU 也並不孤獨,網上的 「東京素食群」 已經有六千人的規模,今後規模勢必繼續擴大。


素食文化剛剛起步的日本還面臨著一個問題,就是素食者們很難不受其他人的影響。YU 就是個例子,他是素食者,但是跟親友或長輩出去吃飯的時候也會吃點肉。因為在日本文化里,聚餐吃素不太合適,即便跟親友吃飯也是如此。「人家買單,人家想吃肉,我總不能說我非得吃素吧。畢竟我跟他們的情誼比吃素重要得多。遇到這種情況,我就順著他們的喜好來了。」


YU 並不避諱跟其他人透露自己的素食身份,不過他有的時候還是假稱自己 「肉類過敏」。「昨天就有這麼一出。我在新公司有一個歲數比我大的同事,大概五十歲吧,他想約我出去喝酒,我說 『我不吃肉』,他的反應就是『啊,糟糕了,這下沒地方可去了』,我讓他失望了。」


升高到道德層面,我遇到的這些素食者們說,他們身邊有很多人都贊同素食主義背後的 「思想原則」,他們信仰這種 「高尚的情懷」,相比之下,對素食本身感興趣的人就少多了。


「或許因為素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佛教,所以人們會認為這是一種宗教行為,是虔誠教徒才會做出的選擇。」 Maho Uehara 說,但是,「假如有人提供肉類,出於對供奉者的尊重,連和尚也是會吃肉的,因為朋友、家人提供的東西怎麼能拒絕呢?」


//Translated by:鄭嘯天


//編輯: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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