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散文 目送
目送
o作者/郝麗
o編輯/小北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每次讀台灣女作家龍應台的這段話,關於親情、關於深情的理解就會更深一分,總有一股澀澀的情緒從心底流出來,然後湧進眼眶。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年輕時帥氣儒雅的父親額上有了一道道皺紋,鬢上生了華髮。我常常會在飯桌上悄悄看父親,年過七旬的父親舉止中雖然仍透著儒雅,行動卻遲緩了許多,畢竟是蒼老了,他會常常看著電視就沉沉睡去。看父親咀嚼時略顯瘦削的臉腮,我常常會找個借口躲進衛生間,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母親年輕時也是相當出色,俊俏聰慧,溫柔賢淑。一邊要侍奉常年卧床的爺爺,一邊還要照顧年幼的我們姐弟三個。記憶里,我們的家,永遠是村裡最乾淨、最井井有條的。從小到大,父母親一直是我們心裡的山,是我們的驕傲。
女兒常常會看著外婆外爺年輕時的照片,沒大沒小地開玩笑:「媽媽,你看外爺多帥呀!」又轉向外婆外爺:「外爺外婆就是帥哥美女,難怪你們的三個孩子顏值都還不錯。」每每此時,父親母親都會把心裡的快樂用最美最舒心的笑舒展開來!是了,父母親是我們心裡巍峨的山;我們,是他們生命里挺拔的樹!
從小到大,我們都是在父母愛的目光中長大。那目光,彷彿是暗夜裡的一盞明燈,讓我們在迷茫中找到方向;又彷彿是寒冬的暖陽,沐浴著這陽光,我們的羽翼才日漸豐滿。
很小的時候,母親送我去上了村裡的幼兒園,其實不過是村裡以前做瓷器的一間已十分破敗的土屋,斑駁的牆壁,晦暗的窗。每當陽光透過窗外的樹林,從窗口照進來,我就會去看那一片片似乎是透明的翡翠般的樹葉,從葉片的縫隙里透過來的光,亮得晃眼。女老師和母親關係極好,也許在孩子小小的心靈里,老師是極神聖的,所以,我依然怯怯的,極聽話,極乖巧。
每天早晨,母親幫我梳好頭髮,就會送我到山腳下,直到我在四爺爺的屋子旁邊隱沒,開始爬那段蜿蜒的山路,她才悄悄迴轉身去。下雨的日子,小小的我舉著傘,常常被風颳得踉踉蹌蹌,也常常擔心一不小心就會變成一隻風箏,小心翼翼地轉過四爺爺的屋角,總會看到早已等候在那裡的母親!
後來,上了小學,要翻過一座不算太高的山樑,母親也時常送我們到山腳。因為我和姐姐年紀小,母親總會給同行的其他孩子一番叮囑,我和姐姐就開始走自己的路了。我知道,我們身後是母親陽光一樣溫暖的目光。
有了弟弟之後,母親已無暇接送我們上學放學了,父親就帶著我和姐姐。每逢周末,是我最快樂的日子。父親用自行車一前一後載著我和姐姐回家,坐在前面的橫樑上,我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有次因為腳麻了,腳上的涼鞋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一隻,父親把我們放下來,又回去給我找鞋。面對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我把腳牢牢地藏在石頭後面,小小的女孩第一次懂得了羞澀。
另一次,不記得怎麼右腳傷了,腫得老高。父親要去單位,窗外下著傾盆的雨,不能騎車了。我和姐姐一籌莫展。母親怕我的腳感染,給我擦了葯之後,找個乾淨的塑料袋,把我的腳包得嚴嚴實實。然後,父親背起我,領著姐姐冒雨走了。我趴在父親背上,走出老遠一回頭,母親還在屋檐下向我們張望,那一刻,我突然就覺得很難過,淚水和著雨水滴落在父親的肩上……
再後來,考上了師範,是父親送我去的學校。安頓好之後,父親讓同鄉的學姐陪著我,他悄悄走了(他知道我一定會哭得淚雨滂沱)。那個學期,每收到一封家信,不管在什麼場合,我都會哭得抽抽搭搭,每天數著日子倒計時,常常被學長學姐們笑我要回家吃奶。
每學期開學,父母送我上車之後就趕快離開。現在想來,真不知道那時候怎麼那麼愛哭。車開走之後,才會看見他們不知從哪裡走出來,朝著絕塵而去的車揮手……
我們總是在父母的目光中走自己的路,經歷自己本該經歷的悲歡喜樂。如今,我的女兒已長大成人,常常會在女兒那裡覺察到自己的嘮叨,雖然女兒已很有耐心地聽我重複了好多次的話,但那轉彎處的背景常常讓我黯然神傷,悵然若失……
也許只有自己兒女的背影在自己的目光中漸行漸遠,我們才會真正懂得父母當初心裡的不舍,還有那種想要追上去擁抱你卻最終小心翼翼地放手的糾結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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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郝麗,女,小學教師。愛好文學,尤其是詩歌和散文。善用細膩敏感的心思感悟生活,發現生活中美好的點點滴滴,用文字記錄生活中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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