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捨得你死
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
莫文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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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乾乾的，
那就滴幾滴眼藥水吧
距離清明節已經10天，我知道這篇文章是不合時宜的
按照新聞學的說法，那就是失去了它的時效性
但是死亡，可是從來不止會在清明節出現
中國人普遍避諱談論死亡，從古時候的「長生不死」到現代的「人體冷凍」，每個時代的人都希望拉開自己與死亡的距離。可是，當我們有一天近距離觀察死亡，就會發現我們怕的一直不是死亡，而是其他。
壹。
第一個故事，是開開的親身經歷，不希望給你帶來傷心
今年清明，是太婆離去的46個月。她走時我14歲，現在卻還有三個月就19了。可我總覺得，她才離開我沒多久，甚至還有一種錯覺，她還在這。
中考後的第五天晚上，我在客廳吹頭髮，一通電話打了過來，順便帶來的太婆去世的噩耗。
怎麼會這樣，明明上個星期還好好的。
去到太婆家需要過兩次橋，平日我總嫌棄短短的幾分鐘我還沒看夠橋上的風景。那日晚上車速更快了，我卻又嫌棄這橋太長。
一路狂奔，父母親在身後讓我跑慢點，「太婆已經走了，你跑這麼快也沒用。」
我知道沒用，可我只想再多看她幾眼。
她很安靜地躺在床上，好像是睡著了那樣，可身上那寫滿符文的黃布又是那麼刺眼。握著她的手，我驚訝於人的手竟然能冷到這種程度。
我與死亡最近的距離，大概就是我緊緊地握著你的手，而你卻沒有了反應和溫度。
客廳的躺椅上再也不會出現一個戴眼鏡看報紙的身影，餐桌上的本地粉蕉也失去了一個愛吃它的人，衣櫃里那些沾滿了老人味的衣服也被清走。太婆在這間房子里留下的痕迹，只有神台上的幾寸大黑白照片，笑得很慈祥很開心。
從來就沒有覺得死亡很可怕，因為人終有一死。但是常常對它有種錯覺，總覺得它離我很遠，離我身邊的人都很遠。那次溫度的落差，是我和死亡的距離，讓我變得越來越患得患失，害怕身邊溫熱的人會變成冰冷的軀體，害怕自己走了以後在乎自己的人會怎麼辦。
我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所帶來的悲痛的折磨。
貳。
阿T，是我的大學球友。
她說，差一點點，我就不能和你一起打球了。
「那天，我本來是去海邊的。」
我坐在摩托車的后座上，正準備像電視劇一樣閉上眼去享受風拍在我臉上的感覺。
的確，我不止體驗到了風的感覺，我還知道了飛的感覺。
在一個急轉彎路口，那裡躺著一堆沙子，沙堆的大小足以阻停一輛摩托車。司機大叔一個急剎，我就被巨大的慣力拽飛到瀝青路上。
你以為這樣就體驗到死亡了嗎?不，更恐怖的還在後頭。
一輛大貨車恰好從我身邊經過，準確地來說，是從我頭邊。如果要說出我的臉距離輪胎的距離，可能只有五厘米。
換言之，我與死亡的距離，只有五厘米。
輪胎的膠味和瀝青受暴晒之後散發的味道混成一股熱氣直衝我臉，沒有像臨死之人那樣回顧自己的一生，也沒有想過死後家人怎麼辦，我的大腦是一片空白。
半分鐘之後，我踉踉蹌蹌地走向了司機，還特別心大地問司機有沒有事。司機的臉上還掛著劫後餘生的表情：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會被碾死。」
這時我才感覺到傷口的疼痛，大腦神經終於反應過來了。
醫院裡，醫生皺著眉給我消毒，我卻努力地擠出了微笑。坐上輪椅後，我竟然說：「這是我第一次坐輪椅唉！」
我推著輪椅四處溜達，司機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那天回到家後，我從來都沒有如此強烈地想擁抱我母親。
差5厘米，我和你就陰陽相隔了。
那一刻，我才真正領會到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所以想做的做，該做的做。
我想這大概就是「just do it」的另一種意義吧。
叄。
我一直覺得Z小姐有著很多可愛迷人的地方，至少在朋友面前她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初中時得了中耳炎。得過的人都知道，如果嚴重的話是要去做手術的。
而我，就是那個嚴重的人。
我躺在手術台上，眼前是很亮很亮的無菌消毒大燈，身旁是穿著深綠手術服的醫生護士，傳入耳朵的是手術工具的金屬碰撞聲。
雖然心裡很清楚，這在醫生眼裡不過是一場小的不能再小的手術，出於人的求生欲，我還是覺得很害怕。
萬一，萬一我就不爭氣地走了呢？
腦中想起的母親被擋在了手術室的門外，盯著門上「手術中」的紅燈發獃的場景。
「萬一手術偏差了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怎麼辦？」
「萬一手術失敗了我死了怎麼辦?」
那一刻，我覺得母親才是手術失敗的直接後果承受者。
死亡一直以來我都很懼怕，因為見證過奶奶的離開，以及我爸也接近過死亡，所以我也很怕。
與死亡的距離，莫過於你躺在手術台上，你永遠不知道，你能不能下來，能不能再和手術室外的家人朋友見面。
其實說白了，我懼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如果我離開這個世界，我身邊的人會怎樣，會很傷心?還是很痛苦?無論是那種，我都不忍心看到。
離開的人走得洒脫，但活著的人未必也能洒脫。
肆。
伊壁鳩魯說過：「死亡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
承受痛苦，比死亡更需要勇氣。
原來死亡一直都在身邊，我們也一直選擇迴避，卻在那麼一個不想面對的情況下與之會面。因為與死亡的每一次見面，都會伴隨著我們不想要的痛苦和眼淚。
如果你願意，請去看看一部名叫《人間世》的紀錄片。
救命、理解、團圓、告別、選擇，與其說是醫生與病患的故事，還不如把它看成是生死的五步曲。
已經不會說更多更深的大道理了，畢竟書也就只讀了幾本，肚子里的墨水也沒有幾滴。
但是起碼現在，我還不想死，也捨不得你死。
晚安。
要是死了還怎麼喝維他檸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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