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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封神,要做真人——觀現代淮劇《小鎮》有感

最近現代淮劇《小鎮》,在各大高校上演。看完宣傳簡介後,十分想親身體驗一下,便在追著小朋友寫完作業後匆匆趕去觀看。第一次看淮劇,一個小夥伴因為不願聽「唧唧歪歪」的唱也唱不完的地方戲拒絕了我的邀約。但在身臨其境看過之後,方覺魅力所在。當然,看的是現代淮劇,如果純粹是唱,是真的難以接受啊。現場的傳統配樂和演員的唱段配合可謂相得益彰,唱詞也很考究,根據感情的變化,速度的變化,還要考慮當地方言的韻腳,真的是很考究。編劇功力非凡!充分體會到了傳統戲劇唱腔的魅力,很多東西,單單憑語言是不足以如此震撼的,在音樂、燈光的配合下,更容易讓人沉浸其中。

看完後慨嘆萬千,不住稱讚這部劇不愧拿了那麼多獎。在我看來,這部劇並不像千篇一律的介紹中寫的那樣簡單,並不只是簡單的表明要做一個好人,要守住底線這些東西,作為一部從劇本到演出都獲獎無數的劇作而言,它暗含了更多值得我們思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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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此申明,此作只做藝術探討與交流,不上升到意識形態等問題,僅代表個人觀點。

拒絕封神,要做真人

——觀現代淮劇《小鎮》有感

淮劇《小鎮》最動人的地方在於個體人性對某些虛偽集體強權的戰勝,在於個人良知對那些吃人的「仁義道德」的戰勝。

個人、集體、利益、良知之間的角逐

與許多個人和集體的衝突不同的是,在《小鎮》中,倘若單單從利益著眼,朱文軒獲取500萬的利益是與小鎮集體迫切需要的道德模範相一致的,二者之間並未有常見的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衝突的矛盾。而從小政治書教育我們的便是:當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發生矛盾衝突時,我們要犧牲個人利益來維護集體利益。書中從未告訴過我們倘若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一直時該怎樣做,因為這是一個被默認的答案,有個人利益當然要追逐,在追逐的過程中還能維護集體利益,那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就好比郎才女貌,郎情妾意,那便在一起就是了,這不足以構成一個問題啊。可優秀的作品並不這樣,如《羅密歐與朱麗葉》,如《小鎮》。

朱文軒冒領500萬的渴望,是出於現實所迫,作品戲劇化地使他面臨冒領500萬和拿錢救兒子的衝突之中。500萬,朱文軒所欲也;一生的清白,朱文軒所欲也。500萬於他而言,是雪中之炭,是救兒子於危機之中的最快的途徑。而一生的清白,是他作為一個好人發自內心認同的不可逾越的底線。有人領走500萬,對於鎮政府、市政府、各級政府而言,是一次表彰,是一次證明。是他們迫切渴望的在商品化大潮中,小鎮作為世外桃源,作為民風淳厚的象徵所必要的證明。正是因為大多數人已經改變,已經與以往不同,大家才迫切地希望,有一個永恆的不曾改變的東西,作為典型,作為豐碑,永遠地樹立在那裡。所以,政府不在乎是誰領走了這500萬,只要是小鎮的人,便等證明我小鎮仁義未死,道德未泯。

由此,朱文軒與代表政府的鎮長,代表道德高峰的朱老爹,達成聯盟。一個獲得500萬,並作為小鎮的道德模範接過朱老爹手中清白仁義的大旗;一個在在任期間圓滿完成上級指示,完成小鎮淳樸民風的傳承,樹立小鎮世代清白的良好形象;一個卸去幾十年來承擔的重擔,卸去幾十年來良心的譴責與不安,完成清白大旗的傳遞。本是兩全其美,一舉多得,順利成章的事情,卻因為朱文軒強烈的個體本位價值觀而瓦解。而這,才是這部現代淮劇真正值得我們思考,值得我們讚揚的地方。

敲碎神像,永做真人

中國自古以來,就有樹立典型和榜樣的傳統。古代如三皇五帝,是代代君主的楷模,不必計較歷史上是否確有其人,也不必在意他們的那些豐功偉績是否真實的存在過,當他們作為一個代表帝王最高準則的集體形象出現時,他們的個體早就不為人知,早就煙消雲散泯滅在九霄之外了。當陶淵明一次次作為悠然淡泊的代名詞,當「採菊東籬下」一次次作為一個符號出現在作文中時,陶淵明個人就不再存在了,他的詩句也變了味道。當雷鋒作為我們學習的好榜樣出現時,我們也就不必再去追問,真的有這樣的人嗎?他真的一輩子只做好事從沒做過一丁點壞事嗎?不必追問,無需追問。你只要知道,他們是需要我們仰望的神,是我們自己造出來的神,是我們窮其一生都不會成為也不必成為的神。

《小鎮》中的朱老爹,就是這樣一座神。人們不能靠近,不能攀談,不能叨擾。人們對他的評價「仙風道骨」便已經是不把他當作凡人來看待了。他是小鎮最德高望重的人,是每一任鎮長都要敬畏的對象,他是小鎮的道德高峰,永遠佇立在一旁,等待人們的膜拜敬仰。而他希望做的,政府希望做的,都是在朱老爹去世之前,重新樹立起另一座高峰,重新擁有一座被人敬仰的雕像。人們都對朱文軒寄予厚望,但他卻親身毀壞了已經造好一半的自己的塑像,親手敲碎,不願被人敬仰。

朱文軒是小鎮唯一一個得到市級表彰的老師,是被小鎮所有人尊敬的對象。鄉鄰們、學生們、好友們與他親近,向他道賀,同他喝茶,他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和所有人一樣活著的人。他愛助人為樂,為人謙遜親和,他發自真心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他大半輩子活得坦蕩從容。因此,在他打完冒領500萬的電話後,他羞愧萬分,彎了背、低了頭。他違背了自己的良知,他衝破了自己設的底線,他接受著來自自己的審判。這是一個個人意識極度覺醒的人,這是一個擁有真正良知的真人。因此他才會羞愧會難挨,會在最後一刻勇敢地說出真相,坦誠自己的錯誤,拒絕被封神。由此,他完成了自我救贖,他又是那個真真切切活著的人了。

神與人的不同,大約就在這裡。為神的朱老爹需要用自己的一生為與「神名」不稱的行為懺悔、贖罪,因不安而自絕於人民群眾,從健談變為寡言,從活生生的青年變為死去的神。他終究只能站在高處,接受人們敬仰的目光,他不可以做任何走下神壇的事情。他被神的責任束縛,他被仁義道德綁架。而人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是凡夫俗子,是有七情六慾,是有食色本性的。好人、有能力的人,仍舊屬於人的隊伍,只是走在前面。同在隊伍中的他們,是我們可以奮力追趕的對象,是我們可以效仿、學習、超越的對象。朱文軒就是這樣的人,可以犯錯,可以被原諒的人。他說出真相後長吁一口氣,得到了解脫。

個人良知與仁義道德

魯迅在《狂人日記》中,怒斥幾千年的仁義道德是「吃人」,說的大約就是如朱老爹這樣的人。朱老爹是值得同情的,他正是肩負著世代因襲的重擔,被虛偽的「仁義道德」吃掉的人。他為了維護小鎮的聲譽,終身都未道破秘密。他獨自背負著黑暗的閘門,並走向黑暗。年老的他,沒有在第一次全鎮大會上說出朱文軒的名字,不過是寄希望於有人替他接過重擔,有人替他肩住黑暗的閘門,讓他可以喘息片刻,讓他可以見到片刻的光明。人們眼中的高峰、神靈,實際上是在地獄的最低端,日復一日地接受著良知的審訊,片刻不停地被壓在責任的重擔之下。仁義道德本沒有錯,錯了的是企圖把仁義道德作為衡量一切的人,,企圖拿仁義道德來鎮壓一切的人。他們手持仁義道德的標尺,以此來衡量路過的每一個人。不符合的部分便強制用剪子剪掉,符合的部分便大加讚揚。讓你先被迫再順從最終自覺繼承地把仁義道德作為一切行動的宗旨和楷模。而那些手持仁義道德的人呢?他們從不以此標準來衡量自己,「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他們是通過不仁義不道德的方法做了諸侯的人,為防止有人如他們發跡前那般,便制定標準並要求所有人服從。於是,好端端的仁義道德變成了吃人。好端端的朱老爹為了集體容易,把自己作為佳肴呈給仁義吃。

朱文軒自覺或不自覺覺醒的個人意識,使他避免了這場災禍,避免了被吃的命運。他沒有被所謂的集體容易、小鎮名聲洗腦,他沒有被塑像永垂不朽的封神誘惑,他沒有結果朱老爹的大旗,沒有替他背負閘門。使他得以避免的,就是他發自內心的良知,從內心深處要做一個真人的渴望。在他多次猶豫的延宕之中,在其他冒領的人的悔恨之中,在朱老爹向他訴說往事之中,他終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是一個對自己良知的交代,只是自己可以安心入睡,可以挺直腰板做人。他承擔不起這重擔,他不願去為荒唐的仁義名聲犧牲自己,他要一輩子堂堂正正做個人。

在兩套不同的價值體系之下,個體的行為選擇有著如此巨大的區別。強烈的個人意識下的做好人,才是我們應該去追求的。一切強制我們犧牲、奉獻,站在道德制高點脅迫誘惑我們的,是吃人。

歡迎讀到了這裡的朋友們,在下方留言交流。僅代表個人觀點,只針對本劇做藝術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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