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
《情人》[法]瑪格麗特·杜拉斯
豆瓣評分：8.1，喵叔評分：8
我已經老了，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星期天這天下午，我坐在家中，一位法國的老婦坐在我對面，絮絮地對我講起她年輕時候的故事。
那時候她在越南的西貢上學，認識了一位中國男人。男人來自遼寧，是一戶富商家的少爺。少爺瘋狂地愛上了她，儘管他們之間有著年齡、國籍、家世等等諸多問題。男人向她求愛，而她也愛他，於是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
但是，他們不去關注問題，不代表問題不存在。他家裡有錢，但是他本人卻充滿了自卑——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中國人在很多地方都是充滿自卑感，他愛她甚至有種低聲下氣的感覺；她有一個品德敗壞的哥哥，讓家裡面臨困境，她從出生的十幾年來就基本都在亞洲，沒有對法國的印象，但是，不管怎樣，她是個「身份高貴」的白人。
故事的結局是顯然的——他終於還是娶了一位來自家鄉的「門當戶對」的女人，而她最終離開越南，去往法國了。
故事的最後，他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他對她說，和過去一樣，他依然愛她，他根本不能不愛她，他說他愛她將一直愛到他死。」但這份愛，最終也只能留在心底了。
這個故事，就是杜拉斯的《情人》。
我最早聽說這本書是幾年前的事了，只是一直沒有讀，一來是因為聽說這本書是意識流小說，比較難讀；二來是從書名猜測，以為是一本言情小說，便沒什麼興趣了。直到我讀過王小波，他對這本書大加讚賞，尤其是對王道乾先生的譯本推崇備至，這才讓我下定決心來讀一讀。
到了將近四十歲時，我讀到了王道乾先生譯的《情人》，又知道了小說可以達到什麼樣的文字境界。道乾先生曾是詩人，後來做了翻譯家，文字功夫爐火純青。他一生坎坷，晚年的譯筆沉痛之極。
這是王小波在《我的師承》一文中寫下的（見王小波的《青銅時代》序言），他說《情人》這本書在王道乾先生的筆下，如詩歌一般美。
我曾聽說杜拉斯文筆晦澀，難以理解，但在讀《情人》的大部分時候都覺得比較流暢，原來都是有賴於老先生的翻譯。同時我也驚覺，原來王小波的意識流寫法跟杜拉斯如此相像。
意識流是什麼？我查了一下，大意是說，人的意識活動是非常零散的，各部分並不相關；但是人會主觀地把它們加工、組合，讓理性和非理性、邏輯和無邏輯、意識和潛意識的部分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流式的體驗——所謂「流式」，就是像一條河流那樣，沒有間斷，也沒有開頭和結束，就那樣一直流淌。
所以，意識流並不會按照事情發生的時間和空間順序，而是按照創作者的思考順序來進行。讀者看到的基本上是作者的「碎碎念」，「廢話連篇」，有時看似離題萬里，因而產生困惑：他到底在說什麼呀？
這本《情人》也是如此。開頭還在說我在堤岸等船，緊接著就說到家裡；在寫跟情人交往的過程中，又時不時說到學校，本來一個完整的故事被撕扯得亂七八糟。好在故事本身並不長，主線也十分簡單，還是比較容易理清楚的。
這是我讀的第一本意識流的小說（王小波的不算），還算有趣，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讀，至少也算打開了一片新天地。也許有人想要給我推薦《喧嘩與躁動》《追憶逝水年華》甚至《尤利西斯》吧，我現在功力恐怕這幾本是讀不下來的，容我緩緩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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