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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記.安福情愫

返鄉記.安福情愫

彭洪泉

又到春天了,故鄉的春天或細雨蒙蒙或雨水滴滴答答,山鄉濕漉漉的田野上梨花、李花、油菜花、迎春花,還有那不知名的野花都爭相盛開了,在這個季節里,人們總有思念親人、思念家鄉的情緒,踏青、返鄉和拜山就成了一種習慣。

離開家鄉在海內外漂泊已有近20多年了,從泉州、廣州、武漢、南京再到德國、最後落腳在澳門,一轉眼就在澳門呆了10年。對家鄉的味道越來越陌生,思念之心也越來越深。

我們一行五人,拉上幾個澳門人,踏上了返鄉的旅途,-個擁有無數美麗古村落、山川秀美的家鄉—江西省贛中安福縣。

十多個小時的長途車程後,黃昏,我們順利到達安福縣城,縣醫院的大學同窗好友已經設宴等候我們了。面對著滿桌的鄉村菜肴,主人們的熱情、還有飢腸轆轆的我們有著說不出的感動和驚喜,安福火腿、地道煙熏臘肉、野生蕨菜……,一杯接一杯的《四特》,我們很快就進入思維飄逸的狀態了。

安福縣現還有保存相對完整的500年以上古村落多個,村村都有自己的文化特色,最多的還是宗祠、廟宇、古民居建築、青石板小巷。

這一天我們從柘溪古村、塘邊村、車田村、松田村等村落遊盪著,地處丘陵盆地,村莊四周丘陵環抱,靠山臨河,充滿靈氣。

村莊里很安靜,小巷裡、水塘邊、宗祠前,雞鴨狗狗好自由自在,老人或打撲克、或靠牆跟閉目養神,年輕媳婦喂孩子奶、織著衣衫拉家常,而小年輕都低頭玩手機那管你了。我們這些個外人貿然闖入村莊,自然不敢高聲喧嘩,唯恐擾亂了世外桃源的寧靜。

次日起個大早,趕牛墟,那是很早的記憶了,年少時曾經和我已故的父親經常去的地方。一想起牛,我的記憶停留在那個年代。牛可通人性了,從小上學讀書之餘最貼心的玩伴就是牛了,常常一個人睡在草叢中玩著樹枝、牛兒在山坡上自由自在吃草,因為自己小時候患有夜盲症,在安福俗稱雞盲黑,就象雞在晚上不能看見東西。當時也不知道,現在考慮可能營養不良或維他命A不足所引起。一到晚上看不見,傍晚天黑看不清回家的路,好多次摔倒在田埂邊,曾經有一次跌倒在深水溝里,後來每到傍晚牛兒總是很貼心的在前面帶路,自己就摸著牛屁股,牽著牛尾巴回家啦。

逢舊曆3、6、9楓田鎮當墟。牛,是早期農業發展中最重要的耕作和運輸工具,對鄉村人家來說更有著密不可分的情感。「牛墟」則是農村裡牛隻買賣的臨時市場。只是現代工業社會逐漸取代了農業社會,牛隻交易量大不如昔,好多地方的牛墟也逐漸成為了歷史。

一大早趕墟的鄉村小路上,老農牽著牛絡繹不絕,雨後泥濘的墟場有百十頭牛,一群群以牛為中心的講笑起鬨,買賣行家圍著牛看牙口、看健康……討價還價,一大迭人民幣在老農手上數來數去。牛皮、牛肉、牛耕田,且用且吃且賣,一身都是寶。

雨露滋潤的各種花兒都開了,我們來到了養育這方土地和鄉親們的楓田大橋下的瀘水河邊,曾經當年的我讀楓田中學時每日從中經過。當站在寧靜的河邊,遠遠望去像桂林似的山丘,河兩岸古樟樹下滿是盛開的油菜花、時而有老農扛著犁牽著牛走過、河面上的水霧裡柳葉船時隱時現、還有牛兒在河邊上悠閑地散步吃草,農婦手挽竹籃在自家地里摘著菜,多麼美妙多麼讓人神往的仙境啊!這時大家的相機快門聲此起彼落,抱古樟樹照、採油菜花照,好象是回到了兒時,很是興奮。

回家路途中,遠遠的村口古樟樹下,母親已牽著小孫子在翹首盼望。

老母親與兒子的見面並沒有電視劇里擁抱淚流感人的場景,反而很是平淡,一句話「回來啦」!隨即就轉身帶路回家了。沿青石板小巷到了家門口,雖然現在的家是八十年代建的,純粹的原木建築、開間有數米高,進門的四方桌前有三星高照喜慶的對聯、掛鐘、和已故父親的相片,靠牆邊雞窩裡的雞媽媽正在孵小雞,小侄子們正在高興的和走地雞玩耍。

我再次好奇的爬上了閣樓(曾經經常爬上去的地方,一縷光線從小窗照在竹簍、犁耙、鋤頭、草帽、條凳上,棄置的農具上滿是灰塵,讓人感到農耕時代已不可避免地遠離我們而去了。

從閣樓透過房梁往下看,穿過正廳是廚房,柴火從灶門口竄出老高、大大的鐵鍋上方熱氣騰騰、灶台上擺滿了準備下鍋的午餐菜肴,母親和妹媳們已開始動手下鍋炒菜了,很有過年過節的氣氛。

在門廳中央擺上古老的四方桌,鋪上帶有年年有魚圖案的大紅色檯布,經典的農家九大碗熱騰騰的菜上桌了,圍繞著一大盆魔芋燉土雞的周邊有紅燒雞塊、老臘肉臘腸、青筍小炒肉、清炒土芹菜、豇豆、干煸小黃鱔……,最精彩是土巴碗里一條條尾巴捲曲的的小黃鱔,那可是兒時的小夥伴前一晚在田埂邊弄來的,當然客人的到來是少不了自家釀的安福米酒。

大家搶著敬酒、夾菜、喝湯,母親卻還在灶台邊忙著,不停地從廚房送菜出來。在大家一再的請求下母親終於上桌了。坐在多年不見的兒子身邊,母親側身仔細的打量著兒子,嘆氣的說了句「我兒子老了,都有白頭髮了」!然後象女漢子一樣端著大碗酒豪爽的和大家乾杯,讓能喝的某些人真不好意思再『作』了。

父親當年是村裡的醫生,不僅醫術高明、還因善幫四方村民而享有美譽。雖然已走了二十多年了,村裡一些上了年齡的鄉親見到我們都不斷提起。我也自豪的滔滔不絕的述說父親一二事並遺憾早去,因父親是罹患尿毒症去世的,自己不僅選學了醫科、讀了博士,更選擇了以腎病科為自己專業。同時又因父親的早去,養育四個兒女的重擔落在了母親一人身上,弟妹三個只得放棄了學業,現在我成了全家的驕傲。可想而知,我的歸來當然是村裡一大新聞、母親的最大喜悅和驕傲。

飯後在村裡走走,桃花樹下、油菜花邊村民在勞作,家門前掛著誘人的臘肉,狗兒雞的悠閑地散步,同行的Y兄童趣大發,到處追趕雞狗,搞得雞飛狗跳,有隻小狗被逼得走投無路順牆下水溝奪路,半個身卡在中間進出不得,惹得村民們哈哈大笑。

松田村也是有歷史的古村了,一座狀元祠就絕非了得。這幢建於明天順年間、距今已有500餘年的狀元祠,又稱「狀元祠相府」。據松田《彭氏宗譜》記載:該村儒生彭時、彭華兄弟於明正統年間進士及第,兄為狀元,弟為會元。後來,彭時成為一代名相,彭華為吏部尚書。彭時去世之後,後人回鄉修建了這座祠堂。祠堂坐西面東,牌坊式正門,楹聯為「赫赫元魁第;堂堂宰相家」。1370平方米的祠堂內為三進三廳,寬敞氣派,建築品質為窯磚釉瓦、青石、無蟲蛀不腐朽的紅心杉木。當然,這座祠堂也被賦予了時代的烙印,『縣婚育文化課堂村村行』、『加快發展農村現代遠程教育』……、『義節孝忠』,真是百花齊放、好不熱鬧。

村裡有不少類似的舊建築。我記憶最深刻的老屋,是八十年代中才搬離的,這也曾是我父親當時鄉村診所行醫致力於解除鄉親疾苦的地方。面臨曾經住過的老屋院牆裡,雖破舊衰敗,仍能依稀看出昔日的繁盛,青磚門楣上一個清秀的「挹」字,按字義解釋為「舀,酌。把液體盛出來」。此情此景,我們有些感嘆歲月,回顧曾經的昌盛……。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唯一的遺憾,本來行程安排要去大美安福武功山的,後來因為時間的關係,才臨時改為就在附近村落看看,非常期待下次和武功山有一個約會。

當我們準備離開了,母親忙不迭地張羅著要我們帶走的東西,當地土雞和雞蛋、黃鱔、老臘肉、自家新米、再拔上幾棵地里新鮮的大青菜……,恨不能把不舍的心情也帶在兒子的身邊。

沿著青石板小巷,默默地送兒子到村口古樟樹下,沒有擁抱、沒有眼淚、甚至沒有祝福的語言,獨自撫養了4個子女的堅強母親雙眼紅紅的決然轉身而去。我們在心裡默默地說:再見了,堅強的母親!期待下次再見!

彭洪泉 寫於澳門特別行政區

彭洪泉,男,醫學博士,澳門鏡湖醫院腎臟專科醫生。 中山醫科大學碩士研究生,南京大學博士研究生,熱愛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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