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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慘痛的361號潛艇事故:中國海軍的「黑色星期三」

本文為「老海軍」授權發布,未經原作者許可請勿轉載

15年前的4月16:中國海軍的「黑色星期三」

中國海軍的發展壯大離不開廣大官兵的奉獻和犧牲,也離不開挫折和教訓給予的深刻思考和啟迪。

2003年的4月16日。那一天,發生了中國海軍史上最為慘痛的事故之一,70名361號潛艇上的官兵全部犧牲在自己的戰位上!那一天是周三,因此被稱為中國海軍的「黑色星期三」。

361潛艇在訓練中

2003年4月24日,一艘威海漁船經過渤海和黃海交界處的內長山群島時,發現一艘漂浮著的潛艇。漁民們覺得可能是出事了,立即向解放軍海軍基地報告。

部隊接到漁民的報告,派出611和622兩艘艇過去偵查。一名最先接近361潛艇的海軍士官講述了當時的情景: 4月26日下午四點左右,他所在的大隊接到基地通知,在我防區有一潛艇漂浮在海面,情況不明。

他們趕到出事地點——渤海和黃海交界處的內長山群島時,天已微黑,看不出潛艇的任何情況。他們把現場情況報告上級後,上級分析可能是日本或韓國潛艇。於是全艇立即拉響戰鬥警報,進入一級戰鬥準備,所有人員手中的武器都子彈上膛。

但兩艘艇圍著這艘潛艇轉了大概兩小時亦無動靜。這時候天色已晚,得把信號燈照射著潛艇才能看清楚潛艇動向。上級命令他們原地監視,等待增援。當時他們猜測:上級可能是想俘虜這艘潛艇。

我當年在北海艦隊工作過的一位老首長向我講述了當時的一些情況:接到防區發現不明身份潛艇的報告後,立即詢問下屬各部和兄弟艦隊有沒有潛艇在這個海域活動,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結果就以在我海域發現不明身份潛艇上報海軍。

北京海軍總部再次詢問:到底是不是北海艦隊的潛艇?北海艦隊再次斷然否認。按照常規:經判斷並非我國潛艇,就是外國潛艇侵入我國領海。於是海軍把情況通報給了外交部。

潛艇入侵我國領海是重大外交事件,外交部準備第二天就召開新聞發布會,向某國提出抗議。同時為穩妥起見,要求海軍進一步查實。

平叔過361潛艇官兵的老戰友告訴我:當時跟隨艦隊工作組進行查實的人員中有一名曾經在361潛艇上工作過的軍官,當他帶著攝像員進入指揮艙,看到航海日誌後,什麼都明白了:這是我方361潛艇!而且,所有官兵已經全部犧牲在自己的崗位上,航海日誌被定格在4月16日。

讓上艇查實的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潛艇完好無損,官兵們神態安詳,沒有掙扎的痕迹。

失事的361潛艇被拖回基地

這是自人民海軍組建以來最嚴重的事故之一。軍委高層非常震怒,命令將361號潛艇立即拖回旅順基地,追查事故原因(詳見老海軍《中國海軍史上最慘痛的事故:361潛艇事件全解密》)。

2003年6月13日,新華社發布消息:海軍361潛艇失事原因已查明,是由於指揮操縱不當造成的。中央軍委作出決定,對361潛艇特大事故負有責任的有關人員進行嚴肅處理。給予濟南軍區副司令員兼海軍北海艦隊司令員丁一平、海軍北海艦隊政治委員陳先鋒行政降職處分,同時分別給予其他8名有關人員以行政撤職、降職等紀律處分。

同一天還發布了海軍司令員石雲生、政委楊懷慶被免職的消息。這是建國以來因一次事故處罰軍內高級將領人數最多的一次,包括兩名上將、兩名中將。

缺失的遇難官兵名單

事故發生後的5月20日,海軍361潛艇遇難官兵追悼會在大連361潛艇所在部隊禮堂隆重舉行。規格之高,非常罕見。

361潛艇遇難官兵追悼會會場

5月20日上午10時,中國海軍艦艇部隊統一鳴笛一分鐘並下半旗,向在執行訓練任務中失事的361潛艇70名遇難官兵致哀。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海軍官兵正在下半旗

追悼會後的23天,主持追悼會的海軍司令員和致悼詞的政委均被免去職務。

唁電說:「 361號潛艇官兵牢記黨和人民賦予的神聖使命,忠實履行軍人職責,為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他們不幸以身殉職、為國捐軀,是人民海軍的重大損失。他們不愧是人民的好兒子、祖國的忠誠衛士。」

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的烈士親屬

唁電的最後一句話是:「他們的英名和功績,祖國和人民永遠不會忘記。」

我們只知道361潛艇事故犧牲了70名官兵,但這70名官兵都是誰?叫什麼名字?只有知道了他們的名字,我們才能像唁電里說的那樣:祖國和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

因此平叔想:僅僅讓他們的名字被塵封在檔案袋裡,被他們的親人們記在心裡還不夠,但怎樣才能真正讓祖國和人民永遠都不會忘記361潛艇上這些最普通的烈士們的英名?

比如,像160艦犧牲的烈士那樣,修築一道烈士牆,按姓氏筆畫把烈士們的名字都銘刻上去,以示紀念?或是像「1.19海戰」那樣,專門建一座烈士陵園,供後人瞻仰?

160艦烈士名單

轉眼到了361潛艇事故15年之際,犧牲的英雄們正在隨著時間的流水被人們遺忘。平叔本來打算像《「1.19」:揭秘44年前的西沙海戰》那樣,把那場戰鬥犧牲所有烈士的名單列出來,但非常遺憾,平叔通過各種渠道沒有找齊這70名烈士的英名!

平叔心有不甘,打電話詢問曾經採訪過361潛艇的老戰友。老戰友的回答讓我非常吃驚:因為他們是這次事故中的遇難官兵,沒有被評為烈士。但是組織上和地方政府給予了這些遇難官兵的親屬很大的幫助和照顧。

後來,平叔認真地研究了當年的照片,追悼會儘管規格非常高,但橫幅上寫的的確是「海軍361潛艇遇難官兵追悼會」,而不是用的「犧牲烈士追悼會」。再看犧牲官兵的墓碑上也沒有某某烈士之墓。我完全相信了我的老戰友的答覆。

「1.19海戰」犧牲官兵墓碑

361潛艇犧牲官兵墓碑

平叔想:組織有組織的規矩,要是不按規矩來,豈不亂套?但在老百姓心中,只要是為國犧牲的,就都是烈士。所以平叔在這篇文章里仍然對他們用了烈士的稱呼,而沒有用「遇難官兵」。

非常感謝魔導師的博客,我從上面找到了34名361潛艇犧牲官兵的名單,實錄如下:

程福明(1957—2003),大校,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副支隊長。

彭城旺(1972—2003),上士,江西省吉安市泰和縣沙村鎮高隴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倉段區隊長。

馮臣傑(1975—2003),上士,湖北省襄陽市老河口市竹林橋鎮蘇家店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高原(1963—2003),上校,河南省信陽市固始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艇長。

朱守田(1970—2003),少校,湖北省黃岡市浠水縣關口鎮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副艇長。

吳楊(1981—2003),下士,湖北省武漢市江漢區萬松街航空社區建築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魚雷班班長。

陳道遠(1976—2003),中士,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斗湖堤環城一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王世剛(1978—2003),中士,遼寧省大連市旅順口區水師營街道小南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舵信班長。

張雙山(1965—2003),中校,河北省邯鄲市大名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艇長。

孫樹芳(1964—2003),中校,河北省滄州市肅寧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航海業務長。

周月成(1964—2003),中校,安徽省安慶市樅陽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機電長。

賈中來(1964—2003),中校,遼寧省鐵嶺市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雷達業務長。

谷高峰(1978—2003),陝西省渭南市華縣下廟鎮甘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電工兵。

趙長平(1975—2003),湖北省荊州市江陵縣馬家寨鄉萬新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汪才勝(1974—2003),湖北省黃岡市麻城市張家畈鎮李家鋪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胡虎(1971—2003),湖北省潛江市熊口鎮紅軍街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張少雲(1974—2003),湖北省孝感市漢川市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肖志高(1974—2003),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李健(1976—2003),湖北省黃岡市蘄春縣劉河鎮花園港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盧繼發(1973—2003),湖北省孝感市漢川市二河鎮九州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李叢芳(1973—2003),湖北省天門市多寶鎮羅垸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黃乾(1983—2003),山東省煙台市萊陽市羊群鎮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葉國民(1982—2003),浙江省衢州市龍游縣龍游鎮上楊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魚雷兵。

張旭(1984—2003),河南省南陽市唐河縣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劉玉龍,湖北省荊州市松滋市新江口鎮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聲納業務長。

李錢文,江西省撫州市臨川區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劉世忠,河南省鄭州市邙山區古滎鎮馬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陸光明,山東省煙台市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滿國學,遼寧省鞍山市岫岩滿族自治縣哈達碑鎮溝湯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譚俊,四川省綿陽市安縣秀水鎮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袁運尚,四川省達州市大竹縣石河鎮東方紅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水手長。

李兵,四川省成都市金堂縣高板鎮安塘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徐立德,遼寧省大連市旅順口區雙島鎮曲家村人,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副政委。

張虎城,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361潛艇戰士。

以上名單是否權威準確,平叔並不敢肯定。但我相信搜集這份名單的人是用了心的。平叔代表老海軍們謝謝他!

平叔還要感謝當年湖北媒體界的朋友們,正是您們辛勤的採訪和報道,才使「他們的英名和功績,祖國和人民永遠不會忘記。」才把烈士們的事迹和音容笑貌更多地留給了我們。

儘管15年過去了,那些報道現在讀來仍然感人。平叔從中摘出幾個烈士故事的片斷講給大家聽。

張少雲(1974—2003):

今生唯一一朵玫瑰

29歲的張少雲是湖北漢川人,1999年以優異的成績從青島潛艇學院畢業到潛艇服役。2001年1月16日,他和曾令瓊結婚,簡樸的婚禮甚至連結婚照也沒有。第二年7月,女兒出生了,張少雲給小傢伙取名為張一帆,意思是希望父親出海、女兒成長都一帆風順。

張少雲與妻子曾令瓊唯一一張全家福

曾令瓊清楚地記得,結婚二年多,張少雲只回過3次家,加起來一共不過3個月。

繁忙之餘,曾令瓊把讀丈夫的信作為自己最大的快樂。每一封信,曾令瓊都細心編號,一有空就拿出來細讀,她說,每次讀信,就如同少雲回到自己身邊。

她最喜歡的是2001年6月丈夫寫給自己的一首詩:「你用一雙海燕的翅膀,伴我走向浩瀚的海洋,當我再次靠上寧靜的港灣,驀然回首才領悟到,大海再深,深不過對你的愛戀,只是對你的愛與祖國相連。」

以下是張少雲的妻子接受記者電話採訪的實錄(記者 張慶):

曾令瓊:我和張少雲是經人介紹認識的,那是1999年6月,當時張少雲在青島潛艇學院畢業在即,我在一家醫院的婦產科工作。說是認識,但我們沒有見過面,只是開始了書信往來。

張少雲很有才氣,文筆非常好,他有時會給我寄一些他寫的詩。雖然張少雲文字表達能力很好,但是他很少說一些甜言蜜語。在他的字裡行間,總是洋溢著軍人的樸實。在他剛勁有力的字跡里,我深深感覺到,這是一個具有淵博學識的男人,他善良,具有風險精神,而且樂於幫助別人。

我們對彼此都產生了好感,互寄了照片。照片上的張少雲穿著一身便裝在打籃球,生龍活虎的。

在我給他的照片上,我站在明媚的陽光下,燦爛地笑著。我一直留著很長的頭髮,頭髮在風中輕輕飛揚著。

張少雲畢業後被分配到大連旅順,他興奮地告訴我,春節放假時他就到我家來看我。我說我要去接他,他得意地說:「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找不到你的家!你等著吧,我一定親自敲響你的家門!」

他出現的時候,我正在家收拾屋子,突然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身穿軍裝,異常英武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我抬起頭,仰視著他,那一刻,我愛上了他的軍裝,愛上了面前這個傻笑著的男人。要知道我只有1.54米,張少雲卻有1.74米,他的出現的確讓我有些眩目。

他很緊張地問我:「你是曾令瓊吧?」

我說:「你是張少雲吧?」

我倆都非常不好意思,臉都漲得通紅。我沒想到在信里文采飛揚的那個張少雲,會如此害羞、短於言語。

我們第一次面對面地坐下來聊天。我悄悄地打量著他,心中暗自歡喜,因為我所愛的人是如此優秀、善良。

第二天,張少雲要趕回老家,我要送他。張少雲不讓我送,他對我說:「我不想讓你過早地感受到離別的痛苦。」

他還告訴我,作為軍人的妻子,以後要面臨很多次離別,甚至是生離死別。他希望我慎重考慮,一旦嫁給他,就意味著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為國家無私地奉獻自己。

我知道他這是在給我打預防針,但我既然選擇了他,就要為自己的愛情做出犧牲。

記者:「還記得他是怎樣向你求婚的嗎?」

「當然記得呀。」

曾令瓊:2000年底,我在廣州軍區武漢醫學院進修。那時張少雲常常給我打電話,同學們都戲稱寢室里的電話成了我的 「愛情熱線」。一個平常的晚上,電話又響了,「肯定是張少雲!」我在同學的竊笑中拿起了話筒。

「你想好了嗎?」他的聲音顯得和平時不太一樣,非常溫柔。

「想好什麼?」我不太明白。

「嫁給我吧!」當張少雲高聲地說出這句話時,我的心跳得好快,我知道那是幸福在撞擊我的心門。

「需要什麼手續嗎?」我直截了當地問。

「開個證明!」他高興得不得了,聲音立刻高了八度。

我們約好,2001年1月他來看我。他來那天,下著很大的雨,我正在學校門口給他打電話,他卻打著傘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說:「你在幹什麼?」

我轉過身,看見他就如此近地站在我的面前,不禁羞紅了臉。他輕輕摟著我的腰,帶我走入雨中,這是我們之間第一次的「零距離」接觸。

張少雲對我說:「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太多的花前月下,我只能把所有的浪漫在這一天里全部都給你。」

他帶我到一個餐館吃飯,可是我們倆有說不完的話,點的菜都沒有吃完。出來後,路過一家咖啡館,張少雲說:「進去坐坐吧。」我不肯,覺得太貴。

他說:「不要緊,今天是我們之間的浪漫之約。」整家咖啡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喝了兩杯有著奇怪名字的咖啡。看著未來的丈夫對我微笑著,我知道此時的浪漫是多麼可貴 。

最後,張少雲拉我進了電影院,我還記得電影的名字是《防守反擊》,李湘演的。在電影院門口,一個小姑娘拉著張少雲的衣服說:「哥哥,姐姐這麼漂亮,給她買朵玫瑰花吧。」

唯一的一朵玫瑰花

於是,張少雲送了我一朵玫瑰花,這是他今生送給我的惟一的一朵玫瑰。

最後的電話:

曾令瓊:我們開始籌備婚事,婚禮很簡單,但卻很溫馨,婚後的生活真的是聚少離多。

記者:電話那端突然出現了一些雜音,曾令瓊的聲音變得有些遙遠空曠,聽得出她在對身邊的人說「好的, 等下子」,然後她對我說:「不好意思,孩子身體不好,我得先去照顧她一下,你一刻鐘後再打過來好嗎?」

「嗯,不慌,你慢慢忙。」說完我放下了電話。

那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辦公室里很安靜,同事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加重了這種安寧。

我開始對著白色的電話機發獃。平常我們並沒有覺得這樣稀鬆平常的日子有多麼可貴,其實在每一個安寧的日子背後,都有很多人在默默地作出著犧牲,維護著太平。因為行業的特殊,我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們的喜怒哀樂,更不知道他們的情感世界。

20分鐘後,我再次撥通電話,響了很久後,曾令瓊匆忙的聲音才再次出現。我不禁有些自責,我應該留給她更多的時間。

「你的孩子還好吧?」我懷有歉意地問。

「不太好,要做手術。」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曾令瓊:女兒張一凡是去年7月24日出生的。3天後,就被發現得了三種病,經過治療和恢復,還剩下先天性膽總管囊腫等待手術。我們想等孩子大些後再做手術。

年初,張少雲突然接到調令,到361潛艇執行特殊任務。他給我打來電話,說執行完任務就回來給孩子做手術。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部隊醫生在給張少雲的女兒檢查身體

記者:曾令瓊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那一刻的安靜讓人心情無比沉重。過了好一會,她的聲音才再次出現,充滿著信心和力量:「我一定會完成丈夫的遺願,把孩子的病治好。」

記者:我想,如果人有靈魂,此時張少雲一定像那一次一樣悄悄站在曾令瓊的身後微笑。

曾令瓊是幸運的,她的愛人溫柔體貼,胸懷坦蕩,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被這樣的男人愛過,是一種無人能夠企及的幸福……

程福明(1957—2003):

愛情信物是一個紅色的肥皂盒

程福明犧牲前是北海艦隊潛艇12支隊副支隊長,湖北省荊州市公安縣人。從小學到高中,程福明一直肩負著家裡的兩個任務,撿磚渣和割馬草。靠著姐弟6人年復一年堅持不懈的撿磚渣,讀高中哪會,程福明家蓋起了一間「磚渣」平房。哪個年代的運輸主要靠馬匹,一斤干馬草能賣一分錢。只要是長草的日子,程福明都去割馬草。程福明讀書的日子,練習本、鉛筆,甚至學費都從這馬草上來。

因割馬草,程福明經常遲到,每次進教室,總是一隻褲腳高一隻褲腳底的站在門口,大聲的喊報告,全身上下都是泥巴。而老師從不為難他,因為他成績最好。

程福明烈士全家福

知道程福明的處境,班上的女同學只要一下課都去幫程福明割馬草。當時公安縣廣播電視局局長的女兒李曉紅就是幫程福明割馬草的女同學之一。

起初是一種同情,和同學們一起幫程福明割馬草。時間長了,就變成了李曉紅一個人幫程福明割馬草。幫得多了,李曉紅慢慢發現了程福明在貧困後面掩飾不住的才識和人格魅力。

1973年夏天,李曉紅給程福明寫了一張紙條,上面是一行娟秀小楷:無限風光在險峰。而「險峰」就是同學們對程福明的「尊稱」。但這張紙條被同學們發現了。

在哪個年代是不敢說「愛情」這個詞的,但大家都看出了李曉紅和程福明之間的那點「火花」。 1974年的一天,程福明送給李曉紅一隻紅色的肥皂盒,說是謝謝她長期幫他割馬草。但善良的李曉紅知道程家的艱辛,她和姐妹們一起商量如何把肥皂盒送回去。

當天晚上,她們沒事似的跑到程福明家,玩了一陣後由李曉紅將肥皂盒悄悄的塞到了程福明的枕頭下。

但程福明後來又把紅色的肥皂盒送給了李曉紅,這成了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愛情信物。同學們都覺得他們是非常般配的一對。

1974年,李曉紅和程福明分別下放到農村,76年李曉紅招工到沙市,程福明參加了海軍。1979年,程福明考入大連潛艇學院又讀了5年,從74年到84年他們結婚,李曉紅等了他足足10年。此後兩人一直兩地分居,直到1989年曉紅隨軍,那時侯,他們的孩子都已經3歲了。

程福明與妻子合影

程福明從大連潛艇學院畢業後服役於旅順海軍基地,先後擔任副艇長、艇長、教練艇長、副參謀長、總工程師,剛剛提升海軍旅順基地某潛艇支隊副支隊長,便光榮犧牲。

吳楊(1981—2003):

「真想給他留下一個孩子」

吳楊出生在湖北省武漢市,361潛艇魚雷班班長,下士軍銜。

吳楊的父親吳中軒是一名公安幹警,在1983年「嚴打」中因公殉職,當時同為公安幹警、年僅25歲的媽媽己懷上吳楊7個月了。許多人勸她打掉胎兒,以便重新組織家庭,她回絕了,一個人把吳楊拉扯大。

吳楊從小聰明懂事,長大以後在中學的一篇曰記中寫道:「父親就象一座燈塔,照亮了我的路,也把責任、犧牲、光榮,這些閃光的字眼刻進我的心中」。

高中畢業後,當海軍來武漢招兵時,吳楊對媽媽說:「我想去當海軍」。儘管媽媽擔心吳楊的安全,但還是答應了吳楊的要求。當吳楊在青島艦艇學院半年的培訓完畢後,學院想把他留院,但吳楊第二次堅持了自己的選擇:「我要出海,到大海去鍛煉自己」。

吳楊被分配到了361潛艇,表現非常好,很快就當上了雷達班班長,還被授於一級軍士長軍銜,併入了黨。吳楊工作之餘熱愛學習,自學取得了大專文憑,並還在自修本科。

吳楊喜歡上網,網名昵稱叫「榨菜加肉絲」。沒想到一次在網上還邂逅了一位知心女網友——「肉絲加榨菜」。名字如此巧合,覺得有趣,他們就天南海北聊起來。

2001年,「肉絲加榨菜」與吳楊第一次相約見面。那天吳楊穿了一身海軍軍裝,從此便走進了她的心中。見面後不久,吳楊在返回部隊的途中,因到大連的車晚點,被滯留在京,他(她)倆硬是在網上聊了8個小時。

吳楊的女友回憶起她最後一次接吳楊的電話時泣不成聲。那是4月10日,吳楊對女友說:「我可能要出海,時間會長一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媽媽就交給你了,我會平安回來的。」她那能想到這竟是他們倆的決別!

吳楊回家

吳楊的女友對記者說:「早知是這樣,我真想給他留下一個孩子……」

後記:寫完這篇文章,平叔心情很沉重。平叔希望大家支持,把這70名遇難官兵的名字湊齊,不要讓這些為國捐軀的英雄們受到時間和世間的冷落,在明年的這一天,能夠讓艇上的70名兄弟有名有姓的再聚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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