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個潘金蓮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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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山木》中有個很有意思的小故事，說是酒店老闆有兩個小妾，一個很美，一個很醜，美的受到嫌棄而丑的受到疼愛，別人問老闆原因，老闆說，那美麗的自以為很美麗，所以我看不出她的美麗，那醜陋的自以為很醜陋，所以我看不出她的醜陋。

看似很奇怪，但是認真思量起來，竟然十分有道理：漂亮的姑娘，在眾人的嬌慣下，總免不了一些嬌縱之心，好像她就高人一等，如何不讓人嫌棄？但這嫌棄歸嫌棄，美女終究還是很難讓人抗拒，所以，很多痛苦，其實是自找的。武大就是一例，而且還屬於那種比較慘的，把命給搭進去的。

想來，對於武大來說，拒絕潘金蓮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一個連普通女子都不一定能夠娶到的矮子，突然有一天有機會娶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郎。誰會拒絕，誰會猶豫，誰會想到這其中的兇險呢？

這下可以揚眉吐氣了吧，那些人天天嘲笑我，可是看看他們的老婆，哪一個有我武大的美麗、年輕？最重要的是，我武大終於有老婆了，有個可以相伴到老的人，再也不用孤零零的一個了。等我弟弟回家後，我們就真得像一個家一樣了。

但是武大是否也掂量其中的兇險呢？一個長得美，而且自己也知道自己長得美的人，是否要比一般的女子更為驕縱、任性，而難以相處？她來自大戶人家，會不會瞧不起我一個賣炊餅的？我的左鄰右舍是否會惦記著我的這個娘子，而我是否有能力去斷了他們的念想？是一世的平靜生活重要，還是一時的揚眉吐氣重要？

正是難以拒絕，所以更見其險惡。

當你找到一個眾人艷羨的工作，當你獲得某種聲譽，當你具有某種能力的時候，你是否會花上哪怕一分鐘的時間去想一下其中的兇惡之處呢？你不一定要拒絕，但是你一定要清醒。

你考上可公務員，大家都說好，父母很滿意。但，一旦你進去，你是否還有出來的可能呢？哪怕裡面是個地獄，你有勇氣去逃離嗎？你要是沒進去，好像也不算個啥事。可是你進去再出來，恐怕就艱巨很多了。世界就是這麼奇怪。

你工作業績第一，公司獎勵你一套房子。哇，大家都好羨慕你，銷售部門的小麗直朝你拋媚眼，「我就喜歡優秀的男人」她跟你的鐵哥們小張說。你辛苦了大半年，這些榮譽和獎勵是你應得的。但是你也要考慮一下，你是否會一直得第一呢，今天大家會因為你的工作業績突出而圍在你的身邊，明天也會因為相同的原因離開你。是讓這些榮譽束縛自己，還是保持一種清醒、獨立的態度——這半年辛苦就是為了拿到房子去娶蓮金潘，現在房子有了，我又要野馬歸山了，啊哈哈哈。

馬，蹄可以踐霜雪，毛可以御風寒，吃草飲水，翹足而立，此馬之真性也。雖有義台路寢無所用之。 《莊子-馬蹄》

其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其惡者自惡，吾不知其惡。 《莊子-山木》

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莊子-逍遙遊》

在馬爾庫塞看來，要從這一社會中解放出來，前景是十分黯淡的。由於人們批判的、否定的、超越性的和創造性的內心向度的喪失，人們似乎根本不會再提出或想到要提出什麼抗議。最有希望提出抗議的，是青年學生、持不同政見的知識分子、無業游民、其他種族的受迫害者、失業者等等。他們最少受到這一社會一體化趨勢的影響，也最少分享制度的好處，因而可能還存有一定的批判性、否定性的向度。所以，馬爾庫塞最後引用本傑明的一句話來作全書的結束語：

只是因為有了那些不抱希望的人，希望才賜予了我們。

——劉繼：《單向度的人》譯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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