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自己多少束縛?
你給自己多少束縛?
剛開始工作的那些天,我把自己比作是看戲人,喜歡穿梭在晚八點的鬧市中。對我來說簡單的就是我想要的。紛擾的喧囂,俗世的束縛,毫無興趣。我把這種心態解讀成「自我」,過於自我。
校園路的公交是我每晚都會錯過的,但我從不著急去趕上最後一班車,我可以選擇稍遠的723。因為沒有束縛,我會自由許多。我可以坐上九點半的那趟公交,我也可以坐上十點的那趟公交。對我來說,回家是目的,但路途更是我在意的。所以我給自己的束縛定義為「為了自由。」
每一天都在機場線,環線和2號線之間行走。看到過拖著行李去往遠方的大叔,我給他騰了座,他連忙道謝,我問他家在何處,此行是歸途還是長路漫漫。他簡單回答「此去長路,為了孩子。」接著是一聲嘆氣……大叔問我晚赴為何。「此去歸途,為了自由。」我答。所以,我覺得給自己太多的束縛,換來的是無奈,也是內心的折磨。而我追求的是自由,束縛我的,也是追求自由的心態。我也看到過行動緩慢只為了走一走的阿伯,他落座在我身旁,一路無言。我審視的眼光看著周圍的每一個人,突然阿伯朝我看來,說道「我每天都會坐一次地鐵,我喜歡穿梭在人多的地方,你呢小夥子?」我笑道「看人就是看景,就是看故事。我和阿伯您一樣。」阿伯坦然一笑。阿伯說他年輕的時候是一名軍人,那時候得生活艱苦,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美好的一天。是的,戰火紛飛的年代,誰會想到會有這麼美好的一個時代。阿伯問我讀書還是工作,我說是工作,也是讀書。阿伯笑我一語雙關。其實不然,我的工作就是教育,而這個工作也是一本書。古稀之年的阿伯沒了束縛,所以在我看來,亦或是在他自己看來,他是快樂的。
前日工作結束的早,想著去走一走,於是往家的反方向走去。晚八點的2號線人山人海,森威路上行人很多。王府井百貨大樓門前那位扎了辮子的姑娘,天橋上抽著煙的憂愁男人,匆匆行走在馬路上的路人,他們都因為有了自己的束縛,所以如此的生活著,有憂愁,有煩惱,也有遺憾。回家之路,那個看著新潮的女人摔了手裡才買的衣服,扔掉了手機,蹲在街口嚎啕大哭,此刻她像個孩子,不在乎任何人投去的異樣眼光。也許是因為感情,也許是因為生活,也許也是她內心一瞬崩塌的情感流露。我在遠處投去一個路人應該有的眼光,但不同的是,我想到了自己。曾經我也會因為一些事而感到失望,我也會因為一些事而感到難過。但卻因為我強大,所以可以不受影響。如今我也是成了外實內空的人,很少人知道我經歷了什麼,而我又撐不起什麼。
那晚我徹夜難眠,我想起了很多人,食堂門口看著我就跑的長髮姑娘,校門口每天等著我的天真男孩,教室窗戶旁看我打球的女生,聽我暢談世界人文風景的同桌,還有我曾經帶過的那一群大學生……那晚我想到了好多人,我突然覺得就夠了,因為思念太多束縛也就越多。索性起來,凌晨三點,陽台上,風不冷,煙不烈。看著遠處。一切並不是真的剛剛好。原來我也有束縛,我在追求自由,僅僅是為了擺脫別的束縛。
但是每當束縛使我感到壓抑的時候,我會想盡所有辦法去解決它。自由是我想要的,約束也是我不想避免的。終究我也是矛盾的。我想起一位朋友,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男生,琴棋書畫對他而言就如家常便飯,他也是常年靜修在各地。他對我而言是知己,是另一個自己。我們性格相仿,也同樣喜歡做一個城市觀察者。他曾經告訴我他在一個城市待了一年,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出去觀察這座城市,凌晨回家寫文章。他看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去過城市裡大大小小的地方,甚至是角落。他說「我們生活的喜怒哀樂根本沒有選擇,因為我們被迫選擇各種各樣的生活,我們為了所謂的未來,作踐甚至作賤了自己。苟活著真的無法去解脫。」
那年在蒼山一別我卻再也沒有見過他,後來他告訴我,他去了桂林,他覺得他需要更自由的生活。再後來收到他的消息,他說他皈依三寶。我沒有問他是佛還是道,我知道他會皈依道教,因為他尋求的是清凈和自由。
他選擇通過這種方式擺脫自己的束縛,他追求的可能是我無法做到的。但我依舊會理解。
有人說看不懂我的這篇文章,其實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束縛是什麼,或者說,他們把束縛當做了煩惱。那天下班的早,總算是坐上了校園路的那趟公交,犀團路上施工也有段時間,工程學院門口那個推著自行車的扎著馬尾的姑娘,和她身旁呵護著她的陽光少年,他們似乎在為什麼事爭執,少年安慰著她,姑娘爭執後依舊緊緊的挨著少年。總是有很多很小的美好發生在身邊。我猜此刻的他們沒有任何煩惱,也沒有什麼束縛著他們,他們也正享受在最純真的一段感情里。
環線地鐵上,文化宮上了一對老夫妻,我身邊有一個空位,老伯看了一下沒有選擇坐下,阿婆看了一下也沒有選擇坐下。我趕緊起身請他們入座。老伯沒有過多的言語,只給我敬了一個上世紀的軍禮。看得出來,他不善言語,卻依舊希望隨時能和阿婆在一起。一個座位,誰也不忍讓對方站著。
古稀之年的阿伯,和這對老夫妻,看淡了凡事,擺脫了束縛,只在追求和享受美好。站台的梁祝似乎也在訴說著這些美好。
昨夜風涼,清晨的大雨更讓人感受到一絲涼意,加了件衣服,想給思念的人發一條簡訊,卻始終沒有。音樂里雷子唱著妮可,大冰還有浩子;房東的貓的秋釀那杯微醺的陳釀和青梅竹馬的「他倆」。
整理好衣物搬來一把搖椅面對著陽台,一盅青梅酒一根抽給今天的煙。雨漸大,那個短裙姑娘還在門口等著心儀的他,少年打著傘走在路上不急不躁,昨晚的他是否親吻了穿著黑色破洞褲的她。束縛對他們來說是什麼,是今天的這場雨,還是夜晚的那些憂愁。
想起來年初,我去了一趟青川,那裡是一個偏僻的地方,我往山裡走去,狹窄的小道,還有些過往的車輛,每一次的讓車,不管是大是小,總會鳴笛致謝,他們的淳樸感染著我每一個細胞,民風淳樸因為內心無躁,他們深知,深山裡的他們無法改變什麼,只有讓自己的過得更明白更自由一點。束縛與他們而言,無關緊要。所以在我看來,是自己所在的環境給自己帶來了諸多束縛。擺脫不了也是因為自己內心急躁,不夠清澈明亮。
今晚回家,隔壁的林子說他要搬走了,搬離這個他住了三年的地方。三年前我們第一次相遇,我們因為籃球而熟悉,三年中,我們相關的話題似乎還是籃球。
我問他「這一走,前路規劃是什麼?」
林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沒有,但該走了!」
該走了。是啊,三年了,很多東西都物是人非,那些出現過的人,那些發生過的事,刻苦銘心也好,浮光掠影也罷。他們都是過去了。那些曾經束縛著自己的事也都煙消雲散。
我想到了A,她是一個踏實肯乾的女生,我進大學的那年是她帶著我熟悉了那座學校。後來的幾年裡,我們從陌生到熟悉再到相知。可能說相知有些言過其實,但那年的我們的確相處的很好。A的思想雖然成熟,但是涉世太淺經驗不足,我們也會因為一些事爭執不休。在我看來,她過得輕鬆明白,但同樣束縛有很多。
林子問我和那位姑娘怎麼樣了?我很驚愕,我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你是說那個學醫的姑娘嗎?」
「嗯,怎麼樣了?」林子遞給我一支煙。
「不是歸屬,早就忘了。」
林子很吃驚,我坦然自若。煙有些烈,我拿出一瓶酒和他幹了一杯。
林子問我「那你現在怎麼樣?」
「你是想說難不難受嗎?不會的。我們都會隨著時間往前走,停留在原地的人很少……後來我還遇到了很多人;志強、葉子、A、小鈺、三萬、喵喵、JR……朋友也好,戀人也罷,他們都曾出現過,也對我都重要。」
「你後悔過嗎?」林子仔細的看著我問。
「沒有,我不會後悔,除非是我錯了。」
「你還會找到你喜歡的另一個。」
「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麼?我都模糊不清。」
「哎」
「我不是正常人,所以我覺得自己很複雜。」
「會好的」
「都會好的。」我躺在躺椅上平靜的答道。
「那就好,最後一杯,敬你敬我,最後敬瀟洒自由!」林子給我給自己倒滿了整整一杯。這一杯酒後就是分別。
送林子上車後我準備回家,看著對面大學校門口一個喝醉了的癱坐在地上的少年,突然想到三年前那晚的自己,那晚我也喝得不省人事,被一群少年扶著,嘴裡吵著還要來一斤,想想也是這般的年幼無知。但那時候的自己確實輕鬆自由毫無束縛。
回到家後洗完澡準備碼字,看著書桌上放了很久都未曾翻動過的《百年孤獨》,旁邊還有買回來沒開封的毛筆,灑金宣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灰。是什麼時候開始我丟掉了自己曾經的那些堅持,僅僅是為了擺脫束縛為了自由?
凌晨兩點半,抽完最後半包煙,打開最後一瓶酒。搬了一把椅子在陽台。手機里毛不易依舊唱著那句「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我想到了林子說的「該走了。」
真的該走了嗎?我還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我沒有尋到答案,我也還有束縛。這座城市太大,同是相鄰的兩個人都很少相見。我還不知道要去何方。林子是找到了更合適的歸處,除了工作他還有需要陪伴的女朋友。而我呢,我依舊不得而知。
第二天陽光明媚,我赤著身子穿著褲衩沐浴陽光。
現在的我還會是環線上那個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的路人。
而我們終究給了自己多少束縛?
一路不停,卻只為了自由。
2018年4月3日 03:43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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