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造了一個桃花源，是純正中國風的奇想世界
▲原創動畫作品《崆崆》預告
須彌山是一個風景如畫的世外桃源，住在這裡的小神仙崆崆，一直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和樹上的小靈蟲玩耍。小崆崆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因為總是獨自一個人，他甚至都不會說話。其實他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總想出去看看，但他不知道，關於自己的身世可沒那麼簡單......
▲主人公崆崆
《崆崆》是蘇州無向動畫工作室精心打造的治癒系原創動畫，取材自家喻戶曉的中國古代神話「善財童子」的故事，畫風清新可愛，治癒人心。3月15日，《崆崆》成功入圍2018法國昂西國際動畫電影節聚焦中國單元評選和「中國動畫人才扶持計劃」，並於4月11日榮獲其市場評審會特別大獎。近日，導演宋瀏接受了「看什麼策展」的專訪。
▲昂西國際動畫電影節向來享有「動畫界奧斯卡、動畫界戛納」的盛譽，被視為世界動畫界的最高榮耀。
▲《崆崆》導演宋瀏（左一）與製片人錢華在頒獎典禮現場
宋瀏說自己是「變態」的導演。
「我的員工都能感覺到我的情緒化，要麼在絕望的低谷，要麼在激動的巔峰。但有一點是從來沒有變化過的，就是堅持下去，不能放棄。」
對宋瀏來說，藝術創作是個非常感性的過程，而他的要求又極為嚴苛，「做了一百分的努力，最終實際呈現的只有百分之二。」面對如此「難搞」的導演，團隊成員卻毫無怨言，因為他們都一致認為：好的作品就是需要反覆打磨的。
▲無向工作室團隊
時鐘撥回2014年，宋瀏決定離開加拿大。
在此之前，他在謝爾丹學院（Sheridan College）讀完了數字動畫專業的研究生，順利進入加拿大最大的動畫公司Arc Production。在這家專接迪士尼外包的動畫公司，華人的升職空間極為有限，即使是40多歲的華僑同事，擔任的也不過一個小組組長而已，更不用說初出茅廬的留學生，完全就是底層流水線上的螺絲釘。
半年來，宋瀏每天工作的內容，就是給動畫片《芭比娃娃》做搭配設計，其中80%的小衣服、小裙子、小耳環等等，都是他一手完成的。
「我真的要崩潰了。開始以為我可以學習到很多東西，我可以接觸到北美歐美迪士尼甚至好萊塢的最一線的東西，事實上我確實接觸到了一些，我參與了《光環》的製作，還有《小叮噹》的製作，但是我發現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並不想做這些迪士尼的東西。」
半年後，宋瀏離開了這家公司，靠自己的積蓄和父母的資助過活，近一年窩在國外的公寓里，就是為了重新找到自己。他並非沒有考慮過「留在國外」，事實上，他從國美本科畢業後選擇出國讀研，就是為了做能夠表達自我的動畫。
他的早期動畫作品充滿黑暗和沉重的元素，與現在的《崆崆》截然不同。對此，他解釋說：「其實我以前也不排斥可愛的東西，只是當時表現自我的慾望更強烈，所以看起來會比較晦澀。」
▲宋瀏早期作品《桃花源》 (2009)
▲宋瀏早期作品《SomeWhere》 (2011)
在加拿大有一家叫做NFB的著名機構，扶持了許多獨立動畫和實驗動畫，宋瀏一度非常想進這個機構，但是去了才發現，他們只扶持有加拿大籍的人。要入籍，就要先工作，但現實經歷讓他意識到：留在加拿大，只會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遠。
「無論是暴雪還是迪士尼，他們的文化和我們的中國文化，有著巨大的差別。那些動輒耗資上億美元的動畫項目，憑什麼要冒險，交給你一個外國人來做？就像中國題材的動畫片，也不太可能叫一個印度人或者巴基斯坦人來做導演。《花木蘭》也好，《功夫熊貓》也好，也只是披著中國元素的一層皮，實際上它包含的價值觀，人物的體態語言，甚至一些開玩笑的梗，都是西方的。」
宋瀏想做的，是中國的原創動畫。他生於書香世家，曾祖父宋元休與哲學泰斗馮友蘭曾共同就讀於民國時期的中央大學，為著名思想家熊十力的學生。宋瀏的父母亦都從事藝術工作，打小耳濡目染，加上旅加四年的經歷，更加堅定了宋瀏傳揚中國文化的決心。
「選擇回國並不是在國外無法生存，而是很明確的想做中國動畫。雖說在國外受教育和生活一段時間，但對中國文化的熱愛是深入骨髓的。有什麼條件比在中國的土壤上做關於中國文化的作品更好的呢？」
▲神龍
▲白衣大士
▲小龍女
▲其他小神仙
在宋瀏看來，「中國風」是一個很難界定的概念，因為中國本來就是一個多民族融合的國家：朱門銅環是中國，秦腔皮影是中國，桂林山水是中國，天山白雪還是中國。
回到「中國動畫」這個話題上，宋瀏認為不應該用「別人家的孩子」的思維，去和成熟的國外動畫產業鏈去比較，也不應該忽略具體國情，一味照搬照抄外國模式，而是需要找到自身產業結構和作品創作的模式。
他說：「對於現目前的中國動畫導演和動畫創作者來說，頭腦靈活，因地制宜，可能是最為重要的。」他的「無向」工作室，就植根於腳下的故鄉，一個在詩詞歌賦中反覆出現，魂牽夢繞的地方——江南。
回國後，宋瀏先是在母校老師的推薦下，在杭州師範大學國際動漫學院執教一年。2015年，他回到蘇州，跟隨父親的腳步，徹底回歸中國傳統藝術的擁抱。他開始重新體驗這座闊別了十年的城市，和兒時一樣，重新走進園林，品嘗小吃，四處旅行，同時開始研究中國古代神話體系，參考大量中國古典藝術，從中獲取靈感。
▲法海寺壁畫局部《善財童子》
▲南宋木雕經典《善財童子立像》
▲18世紀《童子觀音像》
宋瀏說：「中國畫重在『寫意』，比如表現黑夜，不是把紙張塗黑，而只是在天上畫個月亮。中國的橫軸畫也很有意思，很多人不知道，其實觀賞古畫的最佳方式，並不是像博物館裡那樣全部展開，而是拿在手裡，左右手各拿一個畫軸，展開約有肩寬，左手放，右手卷，宛如一個電影鏡頭，湖光山色在你眼前慢慢展開，彷彿自己就在裡面遊玩一樣。」
▲《富春山居圖》
《崆崆》靈感的誕生，來自宋瀏的一場頓悟：「無論我們年齡大小，無論身處何方，成長總是伴隨著困惑。從心理學角度來講，我們成年後揮之不去的煩惱，多半和童年有關。在孩子身上，我們總能看到自己心裡那個最真實的靈魂。社會越複雜，人們嚮往的就越單純。」脫胎於中國傳統神話的《崆崆》想講述的，正是一個孤獨的孩子追尋愛與成長的過程。
▲《崆崆》設置的宏大宇宙背景
「吹盡黃沙始見金，中國動畫才剛剛崛起，還有待成熟，優秀的作品必然經得起市場的檢驗，近年來一些國產影視作品的爆紅，就是很好的證明。我相信觀眾都是看在眼裡的，他們期待我們帶去更多驚喜。」
宋瀏認為，一部好作品首先應該真誠，不要想著忽悠觀眾，而應該以真心換真心。與賺錢相比，贏得口碑和業界的尊重，才是一個品牌持續發展的動力。作為一個動畫導演，他表示要奮力做出好的作品來，無愧於自己，也無愧於觀眾。
在榮獲昂西電影節市場評審會特別大獎之後，無向工作室團隊即將攜《崆崆》前往法國，向世界展示中國的原創動畫和獨一無二的悠久文化。在這裡，我們祝福宋瀏和他的無向工作室，期待我們的原創動畫走向更為光明、開闊的未來。??
導演簡介
宋瀏，80後，蘇州人，本科就讀於中國美術學院動畫系，研究生畢業於加拿大謝爾丹學院「Sheridan College」數字動畫專業，現為「無向動畫」工作室動畫導演。
個人作品曾入選「日本廣島國際動畫節」、「柏林國際短片電影節」、「法國Edition of Off-Courts Trouville 國際電影節」、 「英國Cinefiesta電影節」等多個國際知名電影節。
旅加四年，曾服務過加拿大歷史頻道、動畫公司Arc Production。參與項目有：BBC紀錄片《達芬奇的人生密碼》、迪斯尼系列動畫《奇妙仙子》、電影《光環4-航向黎明號》、系列動畫《托馬斯和他的朋友們》、系列動畫《芭比娃娃之夢想豪宅》。
2016年起在蘇州創立「無向動畫」工作室，開始創作原創動畫《崆崆》。
採訪/ 秋涼
圖片/ 無向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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