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姐妹花」Cash、國際潛水教練孫少武，聽聽他們的潛水二三事

圖/Cash

個人簡介： Cash 和火兔是一對「暴走姐妹花」，放著資深媒體人不做，裸辭組成旅行拍檔，開發自己的旅行APP「地道發現」。

如果你見識過Cash對潛水的熱情，那你或許很難相信，如今熱衷在海底「暴走」的她對潛水竟然並不是一見鍾情。

2007年，剛畢業的她因單位的活動安排，在海南三亞一個名叫分界洲島的地方體驗了大概10分鐘左右水下5、6米的潛水，但這次潛水初體驗，給她留下的也就只有兩個印象——新鮮和耳朵疼。

此後的4、5年間，潛水同她的生活毫無交集，直到2013年，她在越南芽庄與潛水二見傾心。

圖/Cash

「2013年的時候，我在芽庄參加了一個跳島游，其中有一個小島，它的特色就是浮潛，那也是我人生當中第一次接觸到浮潛。我記得當時有一個同船的韓國哥哥，他看到我和我的朋友兩個女孩子正對著一堆的浮潛設備犯愁，就很耐心地過來指導我們。」

那是Cash第一次學習浮潛，也是從那一次起，她開始對這項在海底自由呼吸，能與各式各樣的海洋生物暢快同游的運動上了癮。那一天她在水裡泡了很久，甚至「整個後背都被晒傷了還不自知」。

越南歸來，Cash立刻在網上買齊了所有浮潛的裝備，之後的每一次去海島旅行，哪怕沒有條件，她也會想方設法去創造條件讓自己到水下看一看。

圖/Cash

2014年底，Cahs去了被稱為「玻璃水」的紅海，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出海潛水，並接受了更為專業和系統的訓練。雖然在此之前，她也已經有過了很多其他浮潛的經歷，但紅海卻給了她視覺上極大的滿足和衝擊。

幾個月之後，為潛水「著魔」的她又出現在了帛琉，也正是那一次，Cash下定決心要考一個潛水牌。

帛琉有個別稱——「上帝的水族箱」，在那裡有豐富的生物群落、壯美的未經開發和損壞的珊瑚群。

「因為沒有牌照，在大斷層（潛點）的時候，只能壓著一條線去浮潛，我的右邊是大概深度在2、3米左右的非常漂亮的淺海珊瑚礁，下面還有很多鯊魚游來游去，而在左邊則是百米的深海懸崖。」

眼見成群結隊的海龜、鯊魚地往深海里游去，Cash不禁想跟上它們的身影，就此追過去，一同見證美麗的海底世界。當見到那些背著氣瓶的潛水員，潛在她下方同珊瑚群里的各種生物親密接觸之時，更是讓Cash羨慕不已。

當時她就決定——「我一定也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圖/Cash

短短兩個月後，行動派的Cash就在泰國實現了這個心愿——2015年的4月，她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專業潛水執照。回想當時，她覺得，考牌照與其說是難，不如說是累。

「我記得第一天練習的時候，足足在水池裡泡了六個多小時，唯一『出水』的機會就是上來飛速吃了個快餐，然後就又下水了。光是OW（開放水域潛水員）就需要記住幾十組的動作，你需要慢慢適應並調整自己的體能。另外，整一套的潛水裝備將近有四十多斤，在浮力沒有那麼大的泳池裡練習，無疑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與考駕照一樣，考潛水牌也需要先考理論、到泳池練習，最後才是讓考生下海實戰，而下海也需要4到5次的反覆考核。

Cash說，很多人往往會忽略掉前期的理論部分，認為潛水就是單純考驗技巧，但往往理論中有你需要學習的關鍵所在。

「譬如說壓力，當你在水下的不同深度，你都需要制定不同的潛水計劃，需要知道自己可以停留的最大時間是多少，而這些都是會大大影響你在水下的體驗的。如果你想做潛水拍攝，那麼光線方面的理論你也是需要去了解的。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關乎你的安全，學習譬如如何處理氮氣中毒，或是其他的一些突發情況。」

考出潛水牌後，Cash的海底暴走之路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據她介紹，目前潛水者可以分為三大類。一類是純粹去觀察海底生物群落的，一類是為了拍攝海洋世界的，還有一類則是為了「看錶（電腦表）」。

看錶屬於走技術路線，會去挑戰更深的潛水深度或是更長的停留時間等等。而她自認可算作是個「什麼都感興趣」的綜合型潛水者。

「我沒有明確去選擇哪一個方向進行修鍊，我可能會更像一個潛水的遊客，什麼都可以去體驗一下。如果把我扔到一個沒有太多景色的地方，那我可能就會選擇看錶吧，考察下自己最近的技術怎麼樣了；如果是個很瑰麗的地方，那我肯定就會選擇拍照啦！」

圖/Cash

回想自己的潛水經歷，Cash覺得，潛水不光給了她探索海洋世界的機會，同時也讓她重新認識了自己。

「從某些角度來說，潛水是一種自我的探索，在這個過程里，喚回了我的某些東西。潛水其實是一項非必要的、全新的技能，而在高考之後，這是我第一次對學習重燃慾望和興趣，生活中也變得更加得主動和積極了。那一瞬間彷彿有了重新青春二十年的感覺，那個年輕的自己，那個精力旺盛的自己，那個孜孜不倦的自己，當你無精打采，甚至消沉鬱郁的時候，潛水會是一項非常好的，可以將你重新喚回的運動。」

那麼在豐富的潛水經歷中，她對哪次旅程印象最為深刻呢？她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以色列。

「很多人聽到我說以色列就會很疑惑，那裡是一個大沙漠，怎麼潛水呢？但其實，在以色列的最南端有一個小港口——埃拉特，那裡是以色列唯一既可以看到海，又能夠潛水的地方，也是世界上可以看到珊瑚礁的最北端。」

Cash告訴我們，埃拉特海底的生物多樣性並不算太豐富，但在那兒，你卻可以看到很多研究性的珊瑚項目。

「很多的攝像機對著一株很小的珊瑚進行24小時的觀察拍攝，潛水者也可以從科研的角度去觀察這個以生物科技著稱的國家是如何研究海洋的。」

不過，即便已經去過那麼多美妙的水下世界，Cash依然有著自己嚮往的那個地方，那就是印尼的四王島和厄瓜多的加拉帕戈斯。

四王島屬於熱帶水域，有十分豐富的生物群落，譬如Sermata壯觀的珊瑚礁、Leti和阿洛爾海峽的魚群，還能看到班達海的鎚頭鯊風暴、鯨魚等出沒。因而即便從國內出發去四王島需要三番四次的轉機，但它依舊吸引了國內外的眾多潛水員。

加拉帕戈斯則可謂是潛水愛好者們的終極天堂。因達爾文曾在此島做研究，並在此找到了生物進化論的基礎結論，這裡亦有「達爾文之島」的稱號。

採訪中，Cash興奮地告訴我們，她即將在5月份踏上這座神奇的島嶼，開始她神秘而瘋狂的旅程，那麼就讓我們祝她好運吧！

Q：潛水是一件很累人，也有一定危險性的活動，您覺得又是什麼吸引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去探索這項運動呢？

A：大家對於潛水危險這件事的印象是因為它一旦出了問題，很難或者不太可能全身而退，但事實上，絕大部分的運動都會有危險存在，包括說走路也會有危險、開車也會有危險。

潛水的設備都會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只要你嚴格去遵循它的章程，危險度也會隨之大大降低。

我們看很多的事故報告，其中的原因大多集中在潛水者自己的大意和慌亂。所以，究竟是潛水危險，還是我們的意識危險，這是需要思考的。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去潛水，一方面也是安全意識被更多地普及到了，同時伴隨著科技進步、潛水裝備的更新換代，也可以讓潛水者更加安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潛水本身就是一項非常具有魅力的運動，你可以走進百分之七十的地球新世界，去看到一個截然不同的生命系統；同時，海洋保護意識的提升，也讓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去更多地了解和保護好我們的海洋世界。

Q：對於初次潛水的潛水者來說，有哪些注意事項呢？

A：最重要的一定是安全，一定要聽好每一次潛導的說明和講解，同時完全遵循你之前所學習到的所有安全守則。

其次，你除了是一個遊客、一個潛水者之外，你首先還是一個人，而人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因此，你有義務也有責任去保護好你眼前的這片大海，如果你不愛惜它，你可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它了。

這些其實都可以從細節上去做起來的，譬如說下海不要塗防晒霜，因為絕大部分的防晒霜中都會含有傷害珊瑚的成分存在，導致珊瑚白化、基因改變，沒有珊瑚就沒有了小魚，沒有小魚也就沒有了大魚，海洋生態鏈也會因此受到嚴重影響。

其實防晒有非常多的方式，當你下水的時候，你是全身都會被防水服包裹著的，所以不用擔心會被曬到；而當你到了水面上，你也可以用帽子、圍巾等很多方式，物理防晒永遠比化學防晒有用。

第三，在水下切記不要隨意觸碰。很多深海魚類身上會有自己的保護膜，如果被你一摸沒了，它就會很容易感染上傳染病；還有一些生物是攜帶劇毒的，不能因為它長得很可愛，就將自己的生命安全置之不顧了。

Q：您會向入門潛水者們推薦哪裡去一試身手呢？

A：對於入門者，我會比較推薦菲律賓。首先是因為那裡的性價比真的很高。可以說，每次潛水都是一次燒錢的過程，每下水潛一次，消費綜合來說大概會是在100~800元人民幣不等，國內的一次潛水均價大概會是在300元人民幣左右，上述均指持證潛水。

除了菲律賓外，其他還有我們所熟悉的印尼、馬來西亞、泰國這些國家，它們都可以稱得上是全球潛水最便宜的幾個地方了，也是中國潛水員去的最多的幾個地方，均價在每次100~300元人民幣不等。

在菲律賓的很多度假村，它都會有潛水的套餐，而你的房費里就會包含有無限次的潛水體驗，勻下來就非常划算了。其次，菲律賓的潛水產業鏈也是相對比較成熟的，可以潛水的目的地的也非常多。

如果想要學習潛水，我會比較推薦馬尼拉附近的馬拉帕斯卡島、宿務島、薄荷島、阿尼洛等，都非常適合考牌、入門和拍照。如果大家想要去泰國，進階一點我會推薦去斯米蘭群島和蘭塔島。

Q：作為廣東人，廣東有什麼值得推薦的潛水點嗎？

A：珠海的廟灣島，能見度在廣東也是很好的，消費大概在200元左右。

Q：對比國內外的潛水「環境」，您覺得有哪些可圈可點的地方呢？

A：去年9月，我參加了一次廣東省海洋研究院的珊瑚保育項目，這個項目有一批潛水志願者，進行一年一度的珊瑚普查。

以小見大的話，我們國內的潛水點還是會看到很多不太規範的地方。比如說，非持證潛水員在三亞體驗潛水的時候，教練並沒有很完整地去講解清楚安全事項，包括還有如何去處理耳朵疼的問題。

很多經營者會想，如果耳朵疼了，很多人就會放棄接下來的潛程，如此一來，「翻台率」也就大大提升了。還有一些經營者會讓體驗者去抱著珊瑚拍照，或是拿麵包去餵魚，這些都會成為改變魚群生活習性的行為，也是不提倡的。

另外，國內的旅遊產業可能會相對扎堆一些，而在海洋保護方面沒有能夠同步跟上。但近兩年國內的水文環境還是有所改善的，這一點值得欣慰。

其實，我還是很想呼籲國內的潛水環境能有進一步的改善，畢竟我們也有很多很好的潛水點存在著，只要能夠好好去保護一下。這對於很多「看錶」的潛水員來說也會是一大利事，畢竟沒有人願意去捨近求遠。

圖/孫少武

個人簡介：

美國國際潛水教練協會(NAUI)南中國區代表、課程總監，潛水攝影教練、水下模特教練

中國海洋攝影家協會 副會長

廣東省攝影家協會理事、潛水攝影委員會 主任

美國攝影學會PSA會員

佳能大篷車講師、索尼合作攝影師

孫少武的潛水故事可以從2003年說起，當時他還只是一個手握魚槍，跟著打漁的朋友們一起下水狩獵的年輕人。不過，彼時的他雖然會潛水，但對興趣算不上高，直到第一次去詩巴丹旅遊，他對潛水的熱情才算是被點燃了。

「那時詩巴丹還沒有封島，在那之前，我都是在國內潛水，比如大亞灣、珠海。這些地方的水下生物和能見度都有限，所以直到我去了詩巴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潛水啊！」

但孫少武的感慨不止於此，面對詩巴丹豐富多彩的海底生物、瑰麗迷人的珊瑚，他的心中泛起了難言的懊悔，「為什麼之前要打漁，為什麼要破壞這一切，為什麼不能保存這一切美好呢？！」於是，從詩巴丹回來後他毅然扔掉了魚槍，開始專註學習水下攝影。

圖/孫少武

從2004年1月至今，孫少武已經用完了五本護照，詩巴丹依然是他的最愛，雖然現在的詩巴丹已經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反差。

「（現在）能看到的東西比以前少多了，當時海龜、鯊魚、海狼等海底生物的數量可以說是幾倍於現在的。」 這讓他多少覺得有些遺憾與不舍，畢竟海底世界的美景與那些海洋生物才是他愛上潛水、愛上水下攝影的主要原因。

熱愛潛水，熱愛海洋，他選擇讓自己更專業。2006年，他開始從事潛水教練的工作，這一干就是12年。談及這段經歷，孫少武的自豪之情溢於言表，因為他以前教過的很多學生有不少現在自己也做了潛水教練，有的甚至還成為課程總監（教練的最高級別）。

潛水越久，孫少武越感到潛水的魅力。他說：「水下是完全另外一個世界。在那裡，你所處的環境陌生而又特別。幾乎沒有『人』的因素，一切都是自然賦予，你的運動方式會變得更加自由，也會隨著水深的增加而看到更多神奇的地方和物種。」

在他看來，潛水是另一種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海洋有很多讓人大開眼界的地方，而潛水正是通過這種途徑，有機會去探索到地球另70%的未知世界。

圖/孫少武

作為美國國際潛水教練協會(NAUI)的課程總監，孫少武對於國內潛水運動的發展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專業看法。

他認為，由於經濟能力等因素，中國國內的潛水業發展狀況跟一些發達國家是無法相提並論的，不過這幾年來，在利好的政策推動下，已經有了很大的跨越式發展，潛水員的數量也以幾何倍數增長。

他預估，在今後10年內，不論是潛水業還是潛水攝影業都會有長足的發展。

圖/孫少武

樂觀之餘，他也指出了國內潛水業發展受限的一些因素。「比如我們內陸地區沒有海域、去國外旅行也多少會有些繁瑣的手續，不過，這些都並不會阻礙真正熱愛海洋和愛好潛水的人們加入我們的行列。譬如說印尼的美娜多，因為是熱門電影《前任攻略3》的取景地，它一下子成了爆款，加上極其便宜價格，受到很多人的歡迎。」

他相信，這一切都預示著潛水正在成長為一種大眾喜愛的水上運動。

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本文刊登於《財富生活》雜誌2018年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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