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住了水的腳/郭振偉
2017--2018「詩鄉宿松--大詩界*
中國好詩歌」邀請賽作品展(二十一)
雪絨花
薩克斯風 魂斷藍橋
傳奇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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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鏡子
我老了
霜打過的頭髮
白了
枯萎了
原本想去縱橫交錯的額紋上
開個窗口
看一眼年青時的模樣
卻被脖頸上粗暴的筋
擋住了蹣跚的
腳步
雪中紅梅
冰，凍住了水的腳
燈光
關閉了眼睛
妹妹一隻手，緊挽住媽媽的
胳膊
另一隻手，把貼心的話
捻成，對八十六歲
最疼的線
牽著
雪亮的，風
和遠去的，沒在雪中的
幾枝，紅梅
媽媽的聲音
我從電話里，聽到
千里之外
媽媽的聲音了
有，些微氣喘，間或
一兩聲咳嗽
瞬間，我想起了
一九六四年三月十二日
中午
我給媽媽送飯到工地上去
天空飄著雪
纖弱的她，挑著沉甸甸的泥漿桶
彎腰
一顫一顫走在腳手架上
走幾步
就咳嗽一聲
我轉過了身子
悄悄，哭了……
關於稻田引發的故事
稻田，逼瘋了
一根根阡陌縱橫的骨頭
被拆卸
築起了高樓
夢中，我聽到老祖宗
在墳墓
哭出聲音
同學
冷藏了
半個世紀
你的音容，笑態，醉姿……
全被光陰
碾碎了
一個個影子
順著雪山的
溝渠
流下來
松樹林
這條小溪
於我，失去了音樂的節奏
滿腦子
只拴住一個節點
在風，美麗鋪展時
我站立
歡舞……
太陽呈橘紅色
樹巢里，飄下來小斑鳩「嗞嗞」的
聲音
亦真，亦幻；讓人驚喜
一顆心
像喝了酒那樣醉紅
含有抬望的
黃金
琥珀……
夫妻
吹鬍子，瞪眼，在日子的
經緯上穿梭
有時，我比你音高八度；你蓋過我
頭頂的吐沫……
天黑下來了，大地空曠，星星踏上月亮的
門檻
當萬物沉睡
彼此把積攢一輩子感人的油彩
開給夢看
目送桃花
鳥，被影子復活了
神話的翅膀
車輪打了個哆嗦；穿上
霧的衣裳
為給誰人梳妝
踩亂了草色
我，目送桃花，開在三月的
枝上
輕風，鳥鳴；拆散了
身子的骨架
似乎證明
她的餘溫，是被樹葉
吃掉的
給孫女送毛衣
下坎時，右腳一崴
我身子倒下來了；七十歲的年齡
在馬路上滾
我爬起來，活動了幾下
無大礙
只是手指上的血
染紅了霜降
瑤瑤
爺爺快走到
校門口了
雪的擔承
剛才還是吵吵鬧鬧
灰暗的天空，無數只蝴蝶，相互碰撞
排擠，傾軋……
此刻的山野，河川，又恢復了
原先的溫靜
沒有什麼細節
從我眼中抽出的驚訝
人們像往常一樣，走著，走著
慢下來
讓你說不清楚，風背後
抑仰是一種什麼顏色
樹枝和葉脈，自然與不自然打扮了一翻
在水滴中看清了自己的臉
情緒松馳下來
擁抱是心取暖最好的方式
如若將花與鳥連在一起
我會大聲喊，車輪，夜，溫柔
已消失了形跡
庸常的事物，從來是不落葉的
向東走，轉乘一路車
眼淚泛出青色；我還要問，是什麼力量
讓樂器醒來
變成一種魔術
使這個春天，經久地展現，擔承
安置火焰的笑容
春天
春天來了
有的樹，葉子逼退了花
有的樹，花逼退了葉子
春雨為媒
穿針引線
於是，葉子與花
共享一棵樹的快樂和幸福
葉子，長得碧綠，油亮
花，開得奼紫嫣紅
村寨小學
眼裡，是竹竿
挑起了火紅
村寨小學，依然像我當年離別時
柳枝上
掛滿鐘聲的銹跡
教室里
書聲朗朗
陽光，像只甲殼蟲
總也爬不出這枚枯黃的
葉子
秋
葉片兒
從樹枝上，翻下秋的跟頭
風，吹過來
這樂器，不減斧頭的鋒芒；菊，亭亭
鋪展
又輕輕，把彩虹收攏
雁翅扇動桂花
與楓葉共舞
便成了
天高雲淡的章回
田地里
鐮刀揮動
我采了心花，幾束
唼喋火焰
這時
一隻蟈蟈負兩翅歌聲
從我腳背上跳過
笑的觸鬚
啟動向日葵溫柔的唱片
【作者簡介】
郭振偉，男，江西南昌市人，貴州省作協會員，近年在《詩歌月刊》、《綠風》、《雨花》、《詩林》、《山花》、《詩神》、《新詩代》、《詩潮》、《神劍》、《行走》 等報刊雜誌發表作品，在全國詩歌大賽中，二十餘次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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