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和尚之無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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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沿生戲說西遊
前面我們已經提到了取經團隊，並明確指出這個團隊才是佛法東傳能否取的成功的關鍵。那麼從這節開始，我們試著分析和解讀一下這個取經團隊。
首先，這個取經團隊是觀音菩薩一手打造，而且佛祖自己也說：「別個是也去不得，須是觀音尊者。」此話大有深意，為什麼別人就不行呢？
我們前面簡單交代過，觀音這個神不簡單，而且在很多場合、很多時候是作為靈山派的形象大使出現的，而且就職權來看，也簡單可以理解為宣傳部長加外交部長。
觀音人脈深厚，為人八面玲瓏，所以對外國形勢最為明了。而且我們說過，取經項目是一個跨部門跨國際的聯合行動，在選人的時候最要謹慎，故而佛祖說非觀音不可。
第一個跳入菩薩法眼的就是沙和尚。沙和尚出場較早，但正式加入取經團隊是到了二十二回。筆者的解讀本來是依據文本的順序逐一解讀，但此處要統一解決取經團隊的問題，就將沙僧和八戒，小白龍提前解讀，而且這幾位在文本中也出現較早，就先打亂這個文本的限制，將前後結合起來看。
可能是受86版西遊影響太大的緣故，老沙給很多人的印象是忠厚老實，憨態可掬。如果我們細研文本，就會發現事實卻大相徑庭。此人恰恰是處處機心，最為陰狠狡猾，可能與大家的印象相去甚遠。
筆者為什麼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是源於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而且隨著對這個疑問的探究，越來越發現老沙實在是藏的太深。
那麼這個疑問是什麼呢？文本第八回，觀音菩薩去東土選取經人，順便打造取經團隊。在流沙河界遇見一個怪物，文本說此怪青不青，黑不黑，長不長，短不短，獠牙撐劍刃，紅髮亂蓬鬆。遇見觀音上岸就吃，被惠岸行者攔住，兩人一場廝殺。知道是救苦觀音後，向觀音求救。
文本寫道：我不是妖邪，我是靈霄殿下侍鑾輿的捲簾大將。只因在蟠桃會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盞，玉帝把我打了八百，貶下界來，變得這般模樣。又教七日一次，將飛劍來穿我胸脅百餘下方回，故此這般苦惱。
我們先要弄清楚捲簾大將是個什麼職位的官，這地方老沙說的很清楚，是侍鑾輿。後面文本二十二回，有兩首詩，都是老沙親說身世，我們摘錄幾句比較關鍵的。
一、玉皇大帝便加升，親口封為捲簾將。南天門裡我為尊，靈霄殿前吾稱上。往來護駕我當先，出入隨朝予在上。
二、也曾護駕宴蟠桃，也曾隨朝居上界。值殿曾經眾聖參，捲簾曾見諸仙拜。
如此種種，皆說明老沙當年在天庭是有一號的，位高權重，起碼是辦公室秘書加衛戍司令。而最關鍵的是深得玉帝信任，才將如此重要的崗位交給老沙，完全是個實權派。
那麼老沙為什麼被打下界呢？只是打碎了玻璃盞，「只是」二字很耐玩味。
首先，玻璃盞不是什麼名貴之物，即便是名貴之物，就老沙在天庭的地位和玉帝對其的倚重，想必不是什麼大問題。而恰恰相反，對老沙的處理很重，開除仙籍，永不錄用。
我們看看，悟空前面鬧龍宮，鬧幽冥，聚眾造反。玉帝不但不罰，而是一再的陞官，而老沙以如此輕微之罪，甚至不能算是罪，最多也是失儀之過，卻受如此重罰，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關鍵是還不止如此，又教七日一次，將飛劍穿老沙胸脅百餘下。想想，這是什麼懲罰，而且後面我們要推算，老沙受此罪幾百年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玉帝為何要如此重的懲罰老沙呢？這後面又有一條暗線，作者只負責製造問題，而要我們自己去推理，這就是西遊記難懂和偉大的地方。
我們聯繫現實，一個高層人物，有兩件事最為忌諱和痛恨，一件是攪亂宮闈，要麼和其女人糾纏不清，要麼和其女兒糾纏不清。而我們細察文本，發現老沙最不好色，四聖試禪心就是明證。
還有一件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卻發現是別人安插的卧底。老沙也多次說道，自己是遇到高人指點，修道成仙，後被玉帝重用，我們也可以參考孫悟空，玉帝也有這方面的政治考慮。
我們前面已經論證很清楚了，天庭是有一股想要顛覆現有政權的政治勢力存在的，這個政治團伙的領軍人物就是老君，那麼，指點老沙成仙的很有可能就是老君，老沙也就是老君的人，是被老君安插在玉帝身邊的間諜。
只有這樣，才能說通為什麼玉帝如此信任和重用老沙，後面又以如此的微末之罪如此重罰。而且老沙既是卧底，必然處心積慮，時時小心，處處留意，玉帝實在找不出任何老沙的犯罪證據。只能以蟠桃會上失手打碎玻璃盞這樣的失儀之罪重罰。而且很有可能這也是玉帝布的局，悟空出事是蟠桃會，八戒出事是蟠桃會，老沙也是，而且都與酒有關係，說明酒是有問題的，絕不是尋常之酒。如此，我們可以推斷出老沙是政工處身，就是老君安插在玉帝身邊的間諜。
我們說了，老沙就是間諜，所以行事極為小心謹慎，所以要找到切實的證據並不容易，所以讀文本時更要小心留意，細細揣摩。第八回，觀音在渡化老沙時，文本雖著墨不多，但字字珠璣，讀時一定要細心。
我們先看看觀音怎麼說，文本寫道：「你在天有罪，既貶下來，今又這等傷生，正所謂罪上加罪。我領了佛旨，上東土尋取經人。你何不入我門來，皈依善果，跟那取經人做個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經？我教飛劍不來穿你。那時節功成免罪，復你本職，心下如何？」
觀音作為外交人員，最會說話，這段話就說的恰到好處。首先強調老沙罪孽深重，給其造成強大的心理壓力。
為什麼呢，我們說老沙是間諜，一旦發現，就很尷尬。玉帝肯定不會再起用，而老君也不會公然和玉帝叫板，或許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都必須揣著明白裝糊塗，老君也不會承認老沙是自己的人，起碼不會明著幫老沙。
正是鑒於老沙這樣尷尬的境遇，觀音斷定老沙能為己所用，才會提出讓其加入取經團隊。況且老沙的關係很複雜，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最後施以恩惠，首先，可使老沙不受飛劍穿脅之苦，想想，你每周要挨一百刀，這日子怎麼過。而且老沙作為犯有嚴重政治問題的幹部，永遠不會有翻身的機會。觀音又提出官複本職的許諾，這可以說是老沙唯一的翻身機會，肯定不會錯過，自然會欣然允諾。
老沙既然答應加入取經隊伍，就必須把自己的問題提前交待清楚，所以馬上把自己如何加害前面九個取經人的案底全都翻出來。一來怕秋後算賬，二來試探一下菩薩。
為什麼要試探呢？我們說，取經的本質是一場以削弱老君勢力為主的政治運動。既然要削弱，老君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必然會全力反擊。以老君的實力，老沙很懷疑取經能否取得成功，起碼自己一個就阻止了九次取經。
而且我們也可以猜測，老沙貶下界之所以久居流沙河，也是有老君授意的，就是要其阻止沙門取經。還很可能有政治任務，老君口頭許諾，時機一到，定讓其功德圓滿。
所以沙僧是最清楚取經難度的，所以才會又把問題拋給菩薩，說：「這去，恐取經人不得到此，卻不反誤了我的前程。」老沙最惦記的是前程，而且可能他也還是有前程的，那就是完成老君交給他的任務。但是此時他對老君的政治信任度大打折扣，而且完成這個任務的難度和代價都太大，他在此處有了新的計劃和安排。
觀音給老沙吃了定心丸，就是取經人一定到。如此，老沙方才受戒，皈依佛門，法號悟凈。
這個法號是有用意的，菩薩知道老沙的底細，既是政工出身，必然其心九曲迴環，最是機警姦猾。菩薩取此法號，就是警戒悟凈，要智慮單純，內心乾淨。
那麼老沙聽取菩薩的警戒了嗎？我們說沒有，而且，我們前面已說道，老沙是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的，而且給自己上了個雙保險。
我們看二十二回，當取經團隊到了流沙河時，當眾人正在慨嘆此河難過時，水中突然竄出個老怪，文本記載，「那怪一個旋風，奔上岸來，徑搶唐僧。」此處有眾多疑點，我們一一分析。
一、岸上有好多人，為何目標如此明確，既准又穩，如果是飢餓難耐，八戒似乎肉更多些。而且行文到此，老沙是目的性最為明確捕抓唐僧的一個。小白龍餓了，只是吃了唐僧的馬。
二、老沙受菩薩點化，已入沙門，不應該再殺生。我們參看第十九回，八戒對唐僧道：「師傅，我受了菩薩戒行，斷了五葷三厭，在我丈人家持齋把戒，更不曾動葷。」都是受菩薩渡化，為何八戒連葷腥都不動，而老沙還要吃人。
三、前面菩薩說的清楚，讓老沙等取經人，為何老沙見了和尚，不問清楚，一見就徑搶唐僧。我們說初次沒看清楚，後面八戒打到門上，老沙說的清楚，說那和尚，哪裡走。明知是和尚，為何不問清楚，八戒在雲棧洞是問悟空的。而且從頭到尾老沙一句都未問。
最後看惠岸行者來了，知道再也裝不了，文本是：也不懼斧鉞，急翻波伸出頭來。你看他笑盈盈，上前作禮。我們看到，完全一副潑皮無賴的行頭，說明老沙知道這就是自己要等的取經人。
這就很費解了，老沙此處為何有著許多詭異的行徑。我們細細來說。
我們說，老沙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前途，所以，在這裡，他為自己盤算好了一切。
老沙已經答應菩薩，等候取經人，但是他也知道老君的厲害，一旦取經不成，老君那裡無法交待。這樣，他不僅得不到玉帝的寬恕，也將永遠自絕於老君，那就真的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不僅如此，還很可能受到玉帝和老君的雙重政治迫害，所以他必須要給自己留有後路。而且據我推測，老君給他的政治任務就是吃掉十個取經人。一旦這個任務完成，如來取經的信念必然受到極大的打擊，尤其是在組成強大取經團隊的前提下，很可能就知難而退了。這是老君的推理，也就是說，老沙再吃掉一個取經人就功德圓滿了，所以必須最後再冒一次險。
而且老沙計劃的天衣無縫，即便計劃失敗，他也有足夠的理由為自己辯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這就是取經人。
我們看老沙上岸來說的理直氣壯；「他不知是哪裡來的個潑物，與我整鬥了這兩日，何曾言著一個取經的字兒。」輕而易舉就為自己洗清了罪名，而且日後老君一旦問起，自己也理直氣壯，我用心用力阻止了，只是人家搬來了菩薩，自己也無能為力。老沙厲害吧，兩面三刀，處處留有餘地。
老沙即便加入取經隊伍，依然是打入取經隊伍的投機分子，處處都打算的是自己的前程，為自己在老君跟前永遠留有進退的餘地。也可暗中觀察，一旦取經無望，可以隨時倒戈。可以明告老君，自己是被迫加入取經隊伍，而且隨時準備著倒戈。
而取經成功，他可坐收漁利，畢竟觀音有言在先，以觀音的政治身份，自然不會是戲言。所以，我們看到，在取經過程中，老沙一直是謹小慎微，也出力最少。有幾點大家需要注意，文本中挑擔子的是老豬而不是老沙。有興趣的朋友下來可以細翻翻文本，看看老沙說話。最為妥貼，也最為圓融，就是這個原因。
所以，最後取經功德圓滿時，老沙的功德也最少，被封金身羅漢。需要注意，當八戒封凈壇使者時，八戒是有意見的，文本中是八戒口中嚷道：「他們都成佛，如何把我做個凈壇使者。」如來自然是要解釋的，如來道：「因汝口壯身慵。蓋天下四大部洲，瞻仰吾教者甚多，凡諸佛事，教汝凈壇，乃是個受用的品級，如何不好。」
但老沙被封金身羅漢時沒有任何怨言，非其厚道，因其自知自己功勞最小。而且觀音也騙了他，並未官複本職，有一個原因就是其用心最不凈。
如此種種，我們說老沙演了一出無間道，是諜中諜。還有一個小問題需要說明，也便於我們理解老沙是無間道。流沙河雖然是河，但真面目其實並不是河，而是流沙，哪有縱橫八百里的大河，而且河裡也無水族，老沙要靠吃人度日，只是便於行文，就寫成了流沙河。為何說是流沙呢？因為取經團隊作者是按五行相生相剋原則來安排的。文本中常出現，這也是很多人讀西遊文本的一個難點，我們簡要說明一下。
唐僧五行屬水，故叫江流兒。悟空屬金，叫金公。八戒屬木，叫木母。小白龍屬火，為意馬。沙僧屬土，為弱水河神，所以流沙河其實是八百里沙漠。
因為沙僧五行屬土，也便於我們理解其身份。因為土克水，而取經隊伍中五行屬水的是誰呢？正好是唐僧，這也是為什麼沙僧吃了前面九個取經人，而後面其實又是混進取經隊伍半個間諜。所以才土克水，如此才能更準確的理解沙僧的身份。
這裡我們簡單介紹了一下沙僧的身份，只是我對這個人的認識和為了解開自己心中的一些疑團，下節我們接著解讀豬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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