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的惆悵悲涼與落寞酸楚，全在這首充滿春愁的《卜運算元》里……

秦觀，字少游，一字太虛，宋代著名的詞人和文學家。我們對他的了解，應該源於那些比較著名的詞句，例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清新之中的哲理和「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留下瀟湘去」的悲憤之中的抒情。他因為別具一格的文學創作以及自成一體的文學風格，以及在婉約詞上的獨特貢獻，被尊為婉約派的一代詞宗。

秦觀的一生與另一位非常著名的文學大師有著不解之緣，這個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蘇軾。自幼博聞強識而且抱負遠大的他與黃庭堅、晁補之、張耒號稱為「蘇門四學士」，很得蘇軾賞識與提攜。在熙寧十年(1078年)，蘇軾從密州移職徐州，秦觀前往拜謁。秦觀曾寫詩道：「我獨不願萬戶侯，惟願一識蘇徐州。」（《別子瞻學士》）從這裡可見秦觀對蘇軾的仰慕，同時蘇軾對他的幫助與指導也是不遺餘力的。正是在蘇軾的幫助下，秦觀才通過自己堅持不懈的讀書與勤勉不棄的創作考取功名，進一步打開他的人生局面。

因為在政治上同他的恩師蘇軾一樣比較傾向於舊黨，所以當哲宗「新黨」章惇、蔡京執政時，秦觀被接連不斷地貶謫——剛開始秦觀被貶杭州通判，後來又貶處州，任監酒稅的職務。接著又被貶郴州，隨後是橫州，最後又被變本加厲地貶到了雷州。等到了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秦觀年事已高，身處雷州，自做《輓詞》來提前祭奠自己。元符三年（1100年），哲宗駕崩，徽宗即位同時向太后臨朝。朝廷的政治航向開始傾向於舊黨了，一些之前被無情貶謫的舊黨認識被相繼召回。一生被貶謫而顛沛流離的秦觀也被重新任命為宣德郎，放還橫州。當他到了藤州（今廣西藤縣），一時興起就去遊覽光華亭。遊覽途中秦觀口渴想要喝水，等尋水的人把水送到他手上時，他面含微笑地看著隨即就去世了。

其實當被舊黨無情打擊後，絕望的秦觀其實不再對京城充滿嚮往了。紹聖四年（公元1097年）的暮春時節，秦觀謫居郴州之時，他內心裡充滿了無限的愁苦與悲涼。從下面這首他寫於晚年的《卜運算元》或許可以分析出他被貶謫後的落寞悲涼與落寞酸楚：

池上春歸何處？滿目落花飛絮。

孤館悄無人，夢斷月堤歸路。

無緒，無緒。簾外五更風雨。

——宋代 秦觀 《如夢令》

這首詞的開篇兩句就渲染了作者對於春去的傷感與惆悵，「池上春歸何處？滿目落花飛絮。」語句橫空而來，充滿了無限的惋惜、無奈和迷茫。紛紛揚揚的落花碎了一地，有的隨流水而去，令人嘆息春天的流逝與凋零。面對這種蕭條凄涼的景象，因被貶而漂泊多年的秦觀內心裡非常受觸動。內心裡的春愁在此刻噴發出來，這種深重的春愁包含著——不僅有對歲月流逝的惋惜，更有對自己多年來功業無成而生命漸漸走到盡頭的無限惆悵與酸楚。

緊接著「孤館悄無人，夢斷月堤歸路」一句點明剛剛開篇兩句描寫的暮春衰殘景象是作者從夢中醒來時一瞬間的所見所聞，其中「孤館」「夢斷」渲染了一種惆悵悲涼的傷感氛圍。從夢中醒來的詞人孤寂地坐著，沉默而惆悵地感受著內心裡時刻在撕咬著自己的心靈的哀傷。」無緒，無緒」四個字，把這種惆悵與哀傷如吟唱一般地表達了出來。無緒」是「無奈」，是「無計」，是「無情」，是「無聊」，作者內心裡萬千的情感都凝聚在這裡。結尾「簾外五更風雨」以景結情，同時有著深刻的象徵意義。

秦觀在美夢破碎之後內心裡頗為不安定，聽著簾外凄怨的風雨，徹骨的絕望和傷感使得他預感到更壞的厄運可能將要到來。這其實是多年受到貶謫而產生的絕望情緒。這首詞以這句作結，表現得極為絕望，可見這一時期秦觀的悲觀思想。

文|青舟（三度平台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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