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心懷鬼胎的婚外戀
文/李小木
01
龐長明前幾年做股票發了一筆橫財，有了錢以後就覺得老婆太糟糠，臉上的雀斑讓他產生了密集恐懼症，想逃離。
幸虧有白鳳霞，白鳳霞雖然是個有夫之婦，但才三十多歲，衣品顏值都不錯，在他公司幹了很多年會計，一直對他忠心耿耿。而他無法給予婚姻的承諾，只好回報一些物質上的幫助，兩人各取所需，沒多長時間就滾在一起了。
在外人面前，龐長明表現得公事公辦，「白主管，這個月的賬單支出太大，你來一下。」一進門，白鳳霞往他腿上一坐，扭動著身子，便向他撒嬌，「長明，我看上了一款手錶，你說我買不買？」
「買！」
繼而一陣風雨。
龐長明在白鳳霞身上花了不少錢，小到衣服、鞋子、包包、金銀首飾，大到房子車子，只要她要，他就送。
包養女人，不下點血本怎麼能讓她死心塌地。
不過，龐長明也不傻，白鳳霞再怎麼把他伺候得服帖，名義上到底是別人的老婆，跟自己不是一條心。所以後來買房時留了個心眼，把房產證記在了自己的名下。
白鳳霞的老公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在家。龐長明更不願意回家，兩個人就在新置辦的房子里生火做飯，過著尋常夫妻一樣的日子。
有一天，小區停水，對門忘了關水龍頭。來了水後又沒人在家，整個樓道都溢滿了水，弄髒了白鳳霞放在了樓道里的白色高跟鞋。
鞋底子泡的都起皮了。她跟龐長明叨叨了一個晚上，聽到對門鑰匙聲響，馬上沖了出去，「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粗心大意啊，漏的哪兒都是水，把我的鞋跟都泡壞了。你得給我賠！」
「對不起啊，我早上出門急，忘關了。」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這雙鞋上個禮拜剛買的，三千塊。」
「可你的鞋子為什麼不放在家裡，要放在樓道里？」那個姑娘有點委屈，小臉兒漲得通紅。
她不能說自己買的是贗品，在樓道里散味兒，更不能說自己其實是在套騰龐長明的錢，以正品的價格去報備，中間差額全都攢起來了，放在了老媽的卡里，準備給自己留條後路。
兩個女人在樓道里吵嚷，龐長明覺得煩躁，想把白鳳霞拽進來，「不就三千塊嗎，再買一雙就好了嘛。」
一出門，他看到對面站著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大概二十齣頭的樣子。她不停地說對不起，解釋自己只是個窮學生，剛在這邊租了房子，還沒發工資，一副很窘迫的模樣。
龐長明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疼。
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個子也有這麼高了，已經很久沒見了。
「算了，明天再買一雙不就好了嗎？」龐長明不露聲色地把白鳳霞拽回去，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個姑娘一眼。
這女人時間長了都一樣。他覺得白鳳霞越來越像他長滿雀斑的老婆，粗鄙醜陋，讓人想逃離。
02
為了掩人耳目，下班後，龐長明和白鳳霞總是一前一後地走。
第二天，白鳳霞有點事先走了，龐長明睡醒後已經是八點多了。剛穿好衣服，聽到對門有聲響。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姑娘的表情，他有點過意不去，推開門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出門去？」
「嗯，今天早上要去人才市場遞簡歷。」小姑娘的眼睛很靈動，忽閃忽閃的彷彿已經忘記了昨天的不愉快。
「我開車正好路過，捎你一段吧，你等我一下。」他趕緊穿好鞋，從卧室里拿手機。
「謝謝大哥。」
路上，龐長明開得很慢，他從後視鏡中可以看到這個小姑娘，嫻靜柔美，皮膚很白，有點瘦，不似白鳳霞滿身搖晃，反倒有一種清新脫俗的美。
油膩大叔正好配小青菜，龐長明的腦子裡忽然閃出這麼一句話，左邊嘴角微微一挑。
這時，白鳳霞的電話來了，他趕緊掛掉，說是10086。
「你叫什麼名字，學的什麼專業？或許我可以幫到你。」這個時間路上有點堵，兩人開始在車裡聊天。
「我叫簡潔，學的廣告專業。今年剛畢業，工作不太好找。」
龐長明有好幾個老闆朋友。他心裡思忖了一番，放自己公司里不合適，白鳳霞盯著興許會鬧，可以把簡潔安排在他們那裡，讓她先領了自己這份情。
一個電話打過去，簡潔的工作就有著落了。
簡潔聽到後既驚奇又興奮，「不用面試嗎？明天就可以去上班？」眼神里都是崇拜之情。
為了幫簡潔順利入職，他決定親自把她送過去，「我現在去那個公司辦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好啊」。
簡潔管龐長明叫大哥，龐長明也不急著辦她，他要等待時機，俘獲這隻獵物。
五天後，時機來了，白鳳霞被他派出去要賬。他從貓眼看，計算著簡潔回來的時間，到時候可以說肚子疼沒吃飯，讓她幫忙煮個粥。很多女人都有聖母情節，況且她領了自己這麼大一份人情，肯定不會拒絕的。
正想著，門鈴響了。是誰？
從貓眼看去，是簡潔！
龐長明趕緊開門讓她進來，只見她紅著眼眶，淚水還在下頜掛著。「怎麼了？」龐長明拍了拍她的肩膀，遞了一張紙巾。
「我爸爸腎衰竭，需要換腎，可是我剛畢業，什麼忙都幫不上。我決定明天把房子退了，回家鄉打工，順便陪媽媽一起照顧他。今天過來是想跟您告個別，謝謝您替我聯繫的那份工作。」
「需要多少錢？」
「二十萬。」
簡潔坐在沙發上哭。
龐長明於心不忍，他覺得這個小姑娘純潔善良，青春洋溢，不該為了這區區二十萬毀了自己的前途，便起身回到裡屋，拿出一張銀行卡，硬塞給她，「這裡頭有三十萬，你先拿去用。」
簡潔捧著這張銀行卡，心中激動不已，淚水又一次湧出眼眶。
忽然，她站起來開始脫衣服。褪去針織衫，裡面是一個藍色的弔帶背心，瘦削光潔的肩膀映入龐長明的眼帘，他覺得自己開始燥熱，特別是看到她小小的微挺的胸部，竟也可以如此誘人。
「大哥，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用肉償吧。」
龐長明本來想拒絕的，可是奈何身體已經產生了反應，他一把將簡潔抱入懷中，瘋狂地親吻。喘息的間隙還在解釋，「我不需要你肉償，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喜歡這個傻傻的姑娘，她明明可以開口問他借，可是她沒有。她不願意欠別人的，才想用唯一的資本去償還。
03
簡潔成了龐長明的第二個秘密情人。
白鳳霞回來後，發現了點端倪，還沒來及查證，她老公也從外地回來了。無奈，她只能回家住幾天，而龐長明湊這個空，沒跟她商量就把房子給賣了。
辦公室，關上門，白鳳霞大罵龐長明不仗義。
龐長明不耐煩，狠狠地踢了一腳凳子，「這麼多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恐怕比你老公都多吧。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要不是在這個女人身上投入的太多，他早讓這個女人滾了。
他說不清是捨不得這個女人，還是捨不得這麼多年的金錢打了水漂，心裡還是希望白鳳霞服個軟，繼續回來讓他享齊人之福的。
白鳳霞看到龐長明真的生氣了，不想斷了這條財路，沒有硬碰硬，悻悻地走了。
沒有否認就意味著承認。白鳳霞跟蹤龐長明，發現他又回了以前的小區，不是賣了嗎？他又去那裡幹什麼。
她出師無名，只好在樓下觀察，發現左邊的燈沒有亮，反倒是右邊有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是龐長明的！
他們兩個什麼時候鬼混在一起了。
媽的，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憑什麼來分她的羹。過了幾天，她老公離開了，她若無其事地去上班，還是長明長明地撒嬌，她要憑本事奪回他的寵愛。
可男人總是貪戀新鮮年輕的肉體，這是人性，也是本能。
在龐長明的幫助下，簡潔的父親做了換腎手術，自己的工作也慢慢上了軌道。現在住的房子老龐也準備給她買下來，如果不求名分的話，她已經趕超同齡女孩一大截了。
可是愛情，偏偏在這個時候降臨了。
在一次廣告設計比賽中，簡潔與盛華一見鍾情。她開始後悔輕易地將自己交付出去，做了最見不得光的小三甚至是小四。即使現在名牌加身，依舊掩蓋不住骯髒的事實---為了錢，她早已委身於一個大自己十六歲的男人。
離開嗎？不能做得太忘恩負義。
說實話，龐長明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有些的確是盛華給不起的。但是心底的渴望啃噬著她，迫切地想要與盛華髮生一段戀情。
「做我的女朋友吧。」盛華認真地對簡潔講，一雙濃密的眼睫毛微微顫抖。
「好啊。」
鬼使神差，簡潔絲毫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
04
盛華不知情，龐長明也不知情。
簡潔一邊貪戀龐長明的可靠，一邊沉浸在盛華的溫柔中。她不知道這樣的狀態能維持多久，但有一天算一天，她覺得很幸福，也很忐忑。
白鳳霞查出來以後，不禁覺得可笑。
男人想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女人何嘗不是如此貪心呢。
每個人的心裡，其實都在渴望伴侶某種意義上的結合，有情的和有錢的最好是同一個，最愛的和結婚的最好是同一個，上床的和相愛的最好是同一個，人前的和人後的最好是同一個。
龐長明有三個女人，可誰是真正屬於他呢。看似最大贏家的男人，其實輸得最多。
這不，龐長明偷稅漏稅的事情不知為何被稅務局盯上了，他們派人來核查，發現他通過做假賬，偷稅漏稅金額高達五百萬。
被拘留的那天，龐長明還在想，會不會是白鳳霞乾的，她為什麼會狠心置自己於死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中間的貓膩了。難不成是因為要跟他結婚沒同意？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沒有別人，一定是她。
身處困境，龐長明搜羅了一下腦海，沒什麼人可以信任了。這麼多年未曾關心過老婆，她對他也可能沒有感情了。還是打給簡潔吧，讓她去請個律師來。這個小丫頭得了自己這麼多恩惠，如今也該為他效點力了。
在外面辦事需要用錢，龐長明告訴她自己的銀行卡和密碼，讓她去取錢，再三叮囑她要找最好的律師，關乎未來的命運，搞不好會坐牢的。簡潔從裡面走出來，徑直去了律師事務所，諮詢了一下費用。
需要五十萬。
簡潔卻取了六十萬。銀行卡里太多錢了，像她這樣的窮人，奮鬥一生都賺不到，看到那些數字，她實在忍不住那份貪婪。
她把多出來的十萬塊給了盛華，他最近要買車，正好缺錢，盛華感激涕零。
律師跟龐長明接觸後，找准案情的突破口，搞了點小動作，把原本可能判刑的案件爭取了個經濟處罰，罰款一千萬，算是平安度過。
龐長明出來後，找到白鳳霞，大罵了她一通並將她辭退，聽到白鳳霞仍在狡辯，忍不住扇了她一個耳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還是簡潔單純可靠，龐長明決定離婚娶了她。這姑娘跟了自己一年多，從來沒有主動開口問他要過什麼，真是難能可貴呢。通過這件事，認清了這兩個女人，也算個小小收穫吧。
他要馬上跟老婆攤牌。
回到家，見到了老婆，她的雀斑依舊讓人想逃離。「咱們離婚吧，這是協議。女兒已經十八歲了，她想跟誰就跟誰，至於財產，我也願意分你一半。」
「我沒有賺錢的能力，這套房子和地庫里的車也要轉到我的名下。」
「沒有問題。」
兩個人利利索索地簽了字。
龐長明以為老婆會哭哭啼啼地挽留他，結果風平浪靜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為什麼」都沒問，心裡不免有些失落。記得剛結婚時，兩人窮得叮噹響，好不容易買點肉回來，老婆也是緊著他吃。
人總是會變的。他覺得自己辜負了她。
辦理好所有的手續，龐長明去了商場，買了一個大鑽戒，去朋友的公司找簡潔，他想給她一個驚喜。一路上，腦海里還在預演簡潔收到戒指的表情，不覺笑出聲來。
沒想到，在樓下，他看到簡潔正與另一個男人擁吻！
看樣子兩人正處於熱戀之中，龐長明頓時覺得自己被雷劈了。媽的，這就是心目中單純善良的小白兔，老子還準備娶了你，你就這麼對待老子？
龐長明氣不打一處來，律師此時打來電話，「龐總，您的律師費不是需要開發票嗎？您的助理說要開六十萬，但是很抱歉，最近發票有點緊張，只能按照實際金額來開。」
這個婊子，給我戴了綠帽子，還要坑走我的錢！
龐長明準備當面拆穿她。剛打開車門，電話又響了，是白鳳霞的。她打電話幹什麼，掛掉，又打。龐長明沒好氣地接起來，那邊白鳳霞的聲音傳來，「老龐，你真的誤會我了，我派人去調查了，舉報你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不吭不哈的大老婆！她有個同學在稅務局，兩人以前就相好過，三個月前那個男的離婚了，他們又舊情復燃了。這次是專門針對你…」
他想起了老婆那雲淡風輕的眼神里，好像真的有內容。她心裡一定得意極了，也許她早就同樣厭倦了這場婚姻，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吧。
這會兒功夫，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簡潔往樓里走。他該不該追上去問個明白？
算了吧，好歹她青春一場，陪自己走過了兩度春秋。撕開後，誰也醜陋不堪。
晚上十點多，龐長明等到簡潔回來，她一進門就解釋說自己又加班了。龐長明像以往一樣為她倒了一杯水，然後說，「謝謝你為我的事情做出的努力，從明天起，你自由了。不必還錢，也不必感到虧欠，我們到此為止吧。」
簡潔楞了一下，繼而開始流淚，「對不起，我真的很愛他。」
一陣心痛，就像最初見到她那樣。
第二天，簡潔走了，房間一陣死寂。龐長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突然收到了白鳳霞的微信，「我準備跟老公走了，他得了肺癌，我得在他身邊照顧他。你好好保重。」
房間陷入了更深的死寂，龐長明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得不到別人的真心了。
真真假假，如夢如幻，各懷鬼胎，一拍兩散。
這一場情慾交錯，根基本就不純。註定結不出果子的樹苗，怎麼澆水都是徒勞。
沒有誰離了誰不可，只是剛好這一程，有人用感情跟利益做了交換。當更大的利益或更好的感情到來，就摧毀了本就虛無脆弱的關係。
心懷鬼胎的婚外戀，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龐長明掏出手機，給女兒發了一條微信，「寶貝，爸爸愛你。」
那邊遲遲沒有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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