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洋和尚講中國話！

文/聖玄法師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洋和尚講中國話！」在2018講經法師佛教英語培訓班的第一節課上，來自美國萬佛城的恆實長老這麼說。

後來，他告訴我們，這是他的師父宣化上人告訴他的，以後用中文講經，就說這句話作為開場白。

吸鐵石

在靈隱寺華嚴閣的課堂上，我坐在第一排，壓力好大，他講一半英文、講一半中文，有時候聽得似懂非懂，可是長老身上那種修行人的氣質卻一直吸引著我，讓我的妄想不敢跑太遠，他就是一塊「吸鐵石」吧，「qiu——」地一下，把我們都吸引過來了。

恆實長老說，當他在伯克利念研究生的時候，他曾經的室友就出家成為了「恆由法師」，恆由法師打電話給他：你還記得我們在大學裡一起打坐的時候，說要尋找真正的善知識嗎，現在我找到了真正的善知識。

並且，恆由法師把道場出版的雜誌《金剛菩提海》寄給他。

「哼，假和尚——」恆實法師說，自己那時候看到雜誌里那些剃光頭穿著袈裟的美國人，並不相信他們是真的修行人，看了一眼就將雜誌重重摔在牆上。

直到佛誕日的前一天，恆由法師又給他打電話：「明天是佛誕日，寺院有很多好吃的齋菜！」

「好，我來了！」

走進這個由床單工廠改造成的寺院，當時的恆實法師頓時覺得身心清涼，看著眼前「華嚴法會」四個漢字，他聽到一個聲音「you are back go to work！（你回來了，開始工作了！）」

他感到很奇妙，於是走出大門，看見大街上車水馬龍，轟隆隆鬧個不停，馬上掉過頭回到寺院里。

「呼——」身心一片清涼！

恆由法師告訴他，師父宣化上人上周剛開始講《華嚴經》，你恰好就來了。很奇妙，佛法就像一塊吸鐵石，師父剛要開始講華嚴大法，有緣的人就「qiu——」地一下被吸引過來！

修行者的消息

最樸實的修行經歷卻最能打動人。當恆實長老講「禮敬諸佛」時，與大眾分享了自己和師弟恆朝法師從洛杉磯金輪寺三步一拜朝拜萬佛城的經歷。

他在朝拜的途中，定下了許多規矩，譬如：日中一食、全程止語、任何境界來臨都不發脾氣。於是在路上，有不明白的人，會拿著手槍指著他們，有的年輕人會拿啤酒倒在他的頭上嘲笑他們，還有小孩子會向他們扔石子。可是這一切，都必須培養一顆平常心。

恆實長老給我們展示了一張朝聖路上的照片，「這個人就是師父，這個人就是我，大家看我一臉慚愧的樣子。這個人是恆朝，遠處還坐著幾個年輕人。」

原來在這一天，他生起了嗔心，那幾個年輕人對他們很不尊重，他很想不理會他們，可是心中抑制不住怒火，甚至怪起了同行的恆朝法師，心裡想，就是因為他護法不力，我才沒有開悟！

恰好在這時，宣化上人和一位居士開車過來看他們了：「你覺得慚愧嗎？我帶人專門過來看你，原來你就是這樣一副嗔恨心的樣子！」

他說，師父就走過去坐著和那幾個年輕人聊天，他們知道看到師父穿著的袈裟，就知道這個人是個宗教的弘法士，對師父很尊敬，很信賴，他們聊得很開心，似乎是很好的朋友！

恆實長老說，看到這一切他更加慚愧了，那些青年只不過是一些渴望關心的孤獨的人啊！

後來的課上，明海大和尚也為我們分享了他的許多經歷，他說自己第一次見到恆實長老時，就說「我是你的粉絲」！因為明海大和尚在北京廣濟寺親近凈慧長老時，就讀過他在朝聖路上與宣化上人之間的通信集——《修行者的消息》，他說，「這本書對我宗教情操的激發起了很大的幫助！」

是啊，能夠親近實修篤行的善知識，真是一大事因緣！

藍眼睛的洋和尚

恆實長老曾經是主流的美國人，信仰基督教，談吉他，演話劇，可是卻對中國文化有了濃厚的興趣，從《道德經》到《六祖壇經》，他一步步放棄了自己曾經的生活方式，而以一個佛教徒的方式生活。後來，他剃度出家，宣化上人給他起了一個法名，叫作「果真」，號「恆實」。

「師父，是因為我這個人很真嗎？」

「不是，是因為你這個人特別喜歡打妄語，所以取名叫作果真！」

他說，師父就是很厲害，當面直接把自己的缺點毫不留情地戳破，所以他很佩服師父，需要這樣一個人來鉗錘提撕。

從前，我讀過很多宣化上人的書，印象中他說一個很神奇的人，而最神奇的就是他自己並不懂多少英文，但他的弟子卻以歐裔為主，這一點足以稱作弘法的先驅者。而眼前這位恆實長老，正對著大家捏了捏自己的眼瞼：「看，藍眼睛！」

在上課的時候，恆實長老總是將一些修行的經驗用非常幽默的方式娓娓道來，卻不失法師的威儀。

譬如他那把有名的吉他，在決定出家的時候，他想要賣掉吉他，可是宣化上人告訴他不要賣，他不聽，恰好那天就把吉他賣掉了，「賣掉馬上我就後悔了！」

恆實法師很喜歡音樂，他寫了很多歌，為觀音菩薩寫的、為地藏王菩薩寫的、為耶輸陀羅寫的……他經常談著吉他帶同學們一起唱他寫的英文《贊佛偈》、《迴向文》，在他的課上，似乎這種法喜也是帶著美國民謠的氣息。

在課上，恆實長老曾說，在西方，人們把他當做異教徒來看，因為他是一個剃度出家的和尚，在中國，人們對他也很好奇，因為他是一個洋和尚。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感慨，這位老人家是不是時常會很孤獨呢？

可是接下來他卻說，他把自己當做一座橋樑，一頭是美國代表的西方文化，一頭是中國代表的東方文化。

不禁佩服老和尚的心量，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慚愧，又想到或許稱他為老人家不太恰當，因為他並沒有一點老態。在他的課上，散發出一種沉浸在佛法的喜悅。

他愛鼓勵人，和我們分享他的生活，七十歲了卻沒有老態，充滿著活力，和小動物一起玩，和蛇一起玩，去攝影，堅持創作新的贊佛歌曲，吉他演奏，還每周堅持全球直播自己的講經……

講經的願力

最讓人難忘的則是恆實長老對講經弘法的熱忱，在五天的課上，恆實長老似乎並不是在為我們講《普賢行願品》，而是以此經為例，告訴我們講經的方法與修行的經驗。他說，這是他將自己30多年來講經三千多次的經驗分享給大眾。

有一天上課時，他分享了自己講經說法的種種故事，其中他最講得最詳盡的「最糟糕的一次講法經歷」，宣化上人和他們一起外出弘法，讓他現為大眾開示：「果真，你先講！」

「大家好，很高興今天某某居士也來參加我們的法會……」可是他剛開始說沒幾句，宣化上人就拖著長長的腔調呵斥他「Noooooooo……」當時就告訴他「你這不是講法，這是在攀緣！」

「講經」、「說法」是恆實長老說得最多的詞，是宣化上人告訴他，講經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帶一張紙」！只帶一部經書，在講經之前默默祈請諸佛菩薩的加被，能夠說法利益眾生，離苦得樂，速證無生。聽了他的話，我十分驚訝，這三千法席，就是這樣「不帶一張紙」堅持下來。

當他講到「大眾威德畏」——諸佛菩薩、天龍八部都在周圍看著你，你還敢坐在這裡講經說法嗎？

「敢！」恆實長老說得很果斷，「因為你的發心，是為了利益眾生，沒有一點私心！」

這就是三十年來講經不輟的願力吧！

這也正是他在第一堂課和最後一堂課都重複的話——When you explain sutras，the wisdom comes through you，not from you.當你在講法時，智慧不是來自於你，而是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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