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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負恥辱——新加坡戰役中的帕西瓦爾將軍

本文為作者《堡壘的陷落——新加坡之戰中的章節》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山下奉文的第25軍分別在泰國的宋卡和馬來半島北部的哥打巴魯登陸。由於準備不足及指揮失誤等諸多因素,由英國、印度和澳大利亞組成的英聯邦軍隊在一個多月的戰鬥中節節敗退,至1月底,馬來半島全境淪陷,炸毀了長堤的英軍困守孤島新加坡。2月8日,日軍第5、第18及近衛師團在新加坡西北岸展開敵前登陸,激戰至15日,島內製高點武吉智馬和兩個大型儲水池先後失守。疲憊不堪的英軍困守新加坡市區進行最後抵抗,而經過一周激戰的日軍糧彈也即將耗盡。

對新加坡展開炮擊的日軍炮兵

對新加坡的保衛者而言,局勢正在不斷惡化。日軍控制了位於武吉智馬高地側翼的南北兩個蓄水池後,隨即截斷了通往新加坡市區的水源。至此,市內唯一的水源來自烏斯雷蓄水池。這裡雖然距離雙方交戰前沿尚有8公里,但由於轟炸和炮擊導致水管破損,大量的水都白白流掉了,市內的很多街區已經斷水。儘管西姆遜准將指揮的工兵分隊連續進行搶修,但效果不大。不久烏斯雷蓄水池內發現了數具屍體,因飲用了被污染的水,市民中患腸傷寒的病人明顯增多。上午10點,西姆遜准將向坎寧堡司令部的帕西瓦爾報告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在48小時內市區將完全斷水。

就在日軍一線部隊繼續發起攻擊的同時,位於武吉智馬高地的司令部里,山下奉文正憂鬱的望著商港西側山丘上的坎寧堡。雖然不時遭到炮擊後濃煙滾滾,但坎寧堡上卻依然飄揚著英國國旗。山下奉文知道困獸猶鬥這個道理。如果英軍拚死頑抗,單是攻下坎寧堡至少就要耗費一周的時間,要佔領全島更加遙遙無期。儘管各攻擊部隊疲憊不堪,彈藥不繼,但山下奉文還是壓下了參謀池谷半二郎暫停攻擊的建議,指示一線部隊繼續發起進攻。

為督促部隊全力實施突擊,山下奉文和幕僚們分頭親赴各師團督戰。他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上午十點半前往第五師團司令部視察。一眼望去,向前攻擊必須突破一個接一個高地才能進入市區,還需要付出相當大的努力。前日友軍飛機對市內的炮兵陣地實施了轟炸,造成的損害目前無法獲知,除了給市民造成恐怖心理外,今天市內敵軍的炮火明顯減弱。」

正在指揮戰鬥的第25軍司令官山下奉文

幾乎在同一時刻,英軍指揮官帕西瓦爾也在坎寧堡的司令部里躊躇不決。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超過一百萬的市民和軍人被敵人趕進方圓不到三英里的新加坡市區里。在反覆不斷的炮擊和轟炸中,昔日繁華的市區正在逐漸變成廢墟。火災四處蔓延,被炸毀的汽車和有軌電車堆積在道路上燃燒,在炎熱的氣溫下,無人收斂的死屍已經膨脹並開始發出腐臭。

因為是星期天,在坎寧堡要塞內的教堂作過禮拜並領取了聖餐之後,帕西瓦爾接到韋維爾的電報,准許他在最後時刻相機行事,停止抵抗。上午9點半,帕西瓦爾終於下定決心召集部屬開會,就繼續戰鬥還是投降的問題進行討論。

依山而建的坎寧堡要塞是英軍在馬來亞地區最大的軍事指揮中心,能抵禦重型炮彈和炸彈的轟擊。為了使空氣循環流通,地下指揮所里的22個房間由一條主通道連接,這條通道直接通往其它各個辦公區域。當各部隊指揮官、海峽殖民地防衛隊長、防空局長、民防局長和警察局長等人沿著這條通道陸續進入防空會議室後,由帕西瓦爾主持,決定新加坡上百萬軍民命運的會議開始了。

開戰前8個月到達新加坡的帕西瓦爾中將

會議開始後,各種壞消息接踵而來。民防局長首先報告由於武吉智馬附近幾個儲備糧食的大型倉庫都落入日軍手中,市內存糧只能維持三天。最緊迫的是24小時後市區將徹底斷水。彈藥儲備情況也很不樂觀,帕西瓦爾得知各種火炮,特別是高射炮彈即將耗盡,無法反擊敵機對城市的大規模轟炸。輕武器彈藥已開始限量下發,汽油也剩餘不多。鑒於殘暴的敵軍已經接近市區,大規模的炮擊和轟炸已無可避免。在即將開始的巷戰中,市區里大量的無辜平民難保不會遭到敵軍屠殺。

因情況緊急,帕西瓦爾拿出了兩個方案請大家研究。第一,集中兵力奪回武吉知馬高地的水庫和食品倉庫,消滅射程內的敵軍炮兵,繼續抵抗。第二,投降。經過研究後與會者一致認為:發起反擊奪回水庫的可能性不大,在日軍炮兵的射程內,連遭挫敗的部隊既疲勞又缺乏鬥志,很難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會議期間,印度第3軍司令部報告印度第11師負責的防線有大批敵軍侵入,此時已經沒有實施反擊的預備兵力。而在另一側西部戰線也一樣,馬來亞第1旅已經被日軍趕到市區的邊緣。

最後,帕西瓦爾出示了韋維爾授權他在萬不得已時可以投降的電令,表示他將在下午4點要求日軍停火。出席會議的貝內特少將形容當時會場的情景是「靜靜地並且帶點悲哀的氣氛。」他後來在回憶錄中寫道:「我們懷著沉痛無比的心情,決定投降。」由於在場的人沒有異議,向日本人投降成了唯一的選擇。作出投降的決定之後,帕西瓦爾給爪哇的上司韋維爾發出最後一封內容凄慘的電報:「由於敵軍攻擊所造成的極大損失,水、汽油、糧食和彈藥都已耗盡。因此不能再繼續作戰。各級將士已經做了最大努力,對你的支援表示感謝。」

就在即將散會時,韋維爾的複電來了。他請求盡帕西瓦爾儘可能地繼續戰鬥,但同時也允許他在最危急的時刻作出全權處置。接收完最後一份電報後,無線電台、密碼本和重要文件都被徹底銷毀。上午11點30分,帕西瓦爾派遣軍政部長紐比金少將、參謀懷特少校為軍使前往日軍陣地接洽停火。英國歷史學家後來認為:「帕西瓦爾將軍作出投降的決定是無可避免的,因為他本來就在指揮和智謀上遜於敵軍。他無法獲知敵軍的彈藥和補給也即將耗盡,帕西瓦爾最擔心的是不斷地炮擊和轟炸以及缺水會使平民大批死亡。」

據側翼沿著海岸線攻擊前進的第18師團報告,當面英軍的火力有所減弱。師團長牟田口認為友軍的空襲和炮擊已經摧毀了英軍的幾個炮兵陣地。第18師團自天明後已經向前推進了三公里。上午10點左右,牟田口接到一線部隊報告:前方樹叢間隱約有白旗出現。為核實該消息,師團司令部特意派出一名軍官前往一線調查。不久後該軍官以電話報告稱廣播電台屋頂飄揚著白旗,一輛懸掛白旗的汽車,順著武吉知馬附近的道路接近。英軍使者乘坐的轎車不久後遇到雷區,一行人只能棄車舉著白旗小心翼翼地步行穿過前線。

前來洽降的英軍使者正與日軍交談,發現日本記者在拍照,英軍用白旗遮住了面部

山下奉文司令部里的電話鈴響了,來自前線的報告說英國人已經打出了白旗。得知英軍使者前來談判,曾擔任日本駐美使館武官助理的軍情報參謀杉田一次中佐奉命立即趕往前沿接洽。到達前線後,精通英語的杉田參謀與英軍使者懷特少校進行了簡單的交談。同行的紐比金少將拿出一封帕西瓦爾司令官對日軍5天前空投勸降書的答覆,提出停戰24小時,以便雙方收容各自的傷亡人員。杉田一次表示如果英軍同意投降,日軍可以停戰。對此懷特答稱:可以將英軍的停戰要求理解為投降。

確認英軍有投降意圖後,杉田一次返回軍司令部將帕西瓦爾的信件交給山下奉文。該信函全文如下:

日本帝國軍司令官閣下:

一.本人現對二月十日的貴書信作答。

二.為了新加坡雙方士兵,本人接受閣下的條件,我軍陸海軍於下午四點(英國時間)停止一切戰鬥行為。

三.請閣下下令,優待新加坡島內的婦女和兒童。

四.新加坡總督請求:為了進行必要的商談,在新加坡市政廳內,雙方按照閣下定的時間會談。在商討結束前雙方停止戰鬥行動。

馬來亞英軍司令官帕西瓦爾中將

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五日於新加坡

山下奉文看完這份文書後,沒有同意在新加坡市政廳內進行投降談判,而是要求英軍指揮官來日軍指定的地點會談。山下奉文派杉田一次將早就擬好的停戰文件交給懷特少校帶回。

得知山下奉文要他親自去談判,深知日軍殘暴行徑的帕西瓦爾考慮到既然投降已經不可避免,那麼為免遭敵軍在勝利的過程中施行亂殺無辜,集體拷問,肆意奸淫擄掠等種種暴行,還是自己親自去和日軍交涉,為投降後的軍民爭取一個較好的結果。臨行前,帕西瓦爾向全軍下達了4點整停止戰鬥並停留在現有位置的命令。命令中同時指出如果停戰後日軍繼續進攻,由各所在部隊軍官揮動白旗進行聯絡,並立即將武器裝備和電台破壞。各單位所有的機密文書、密電碼本和現金即刻開始焚毀。飲水和食物需妥善保存。

懷特少校離去之後,日本人焦急的等待著。下午4點45分,冒著仍未減退的酷熱,英軍的談判使者終於到達了日軍陣線一側。這四名英軍軍使頭戴鐵鍋型鋼盔,穿著積滿了污垢的短袖制服、短褲和長筒襪,沒有攜帶武器。扛著白旗走在最左邊的是懷特少校,頭髮斑白的紐比金少將舉著英國國旗,參謀長托倫斯少將和身高近兩米的帕西瓦爾中將走在右邊,作為最高指揮官,面容憔悴的帕西瓦爾顯然對這場失敗充滿了痛苦。

參謀杉田一次和翻譯菱刈隆文引導帕西瓦爾一行人進入日軍陣線,最右側的是英軍司令官帕西瓦爾

掛著參謀綬帶的杉田一次和臨時擔任翻譯的報道班成員菱刈隆文接待了英軍使者。留著八字鬍的杉田中佐在先前的車禍中受過傷,背後還吊著石膏,因此他的軍裝被撐成了四角形。杉田請四名英軍使者分乘兩輛轎車,前往預定的談判地點武吉知馬村附近的福特汽車工廠。在轎車裡,坐在帕西瓦爾旁邊的杉田轉過頭來用英語對中將說:「我們打了兩個多月了,現在終於可以結束了。英軍作戰英勇,我向你表示欽佩。」對日本軍官例行公事般的客套話,擔負著恥辱使命的帕西瓦爾臉色漲得通紅,只是輕聲地回答了幾句。

大約6點40分,兩輛交插著英國國旗和白旗的流線型轎車穿過武吉智馬路的三岔路口,在福特汽車製造廠的大門前停下。當帕西瓦爾等人下車後登上前往工廠的坡道時,早已等候多時的日本隨軍記者一擁而上,搶著拍攝這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進入廠內的四名英軍談判代表先被引導到東南角的房間內略作休息,隨後進入談判的會場—工廠一樓三間緊挨的屋子中靠南的大客廳內。

得知英軍司令官帕西瓦爾前來談判,山下奉文特地在房間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裝,他用黑色髮蠟染了一下自己的小鬍子,穿上佩戴有中將領章和勳章略綬表的土黃色開襟軍服。大約十分鐘之後,身材粗壯的山下奉文在參謀長鈴木宗作中將、副參謀長馬奈木敬信少將,野戰憲兵隊長大石正幸中佐和數十名參謀、記者以及新聞攝影師的簇擁下,躊躇滿志的來到了談判會場。一個西方作家後來這樣描寫山下奉文等人的裝束:「他們的身材短粗,頭戴怪模怪樣的軟布帽,腿上穿著馬靴或扎著綁腿,顯得兩腿更加粗笨。」

走進會客廳後,雙方代表在一張沒有鋪桌布的長方形桌子兩側落座。日本人坐在桌子南側,左起為鈴木宗作、山下奉文、杉田一次和馬奈木敬信。面對鈴木宗作的是英方翻譯懷特,依次是紐比金、帕西瓦爾、托倫斯。其他日軍參謀和記者都站在山下奉文身後,擠進了大約四十人的房間顯得很擁擠。當擔任翻譯的菱刈隆文用英語介紹了雙方代表的身份後,山下奉文和帕西瓦爾起身相互握手致意。對於兩名指揮官的精神狀態,記者小俁行男後來寫道:「山下將軍瞪著環眼,帕西瓦爾將軍紅著臉,看上去有些浮腫,眼睛裡布滿血絲。」

會談剛開始,山下奉文就使出恫嚇手法,將一份擬定好的共十二條投降條款的文件遞給帕西瓦爾,聲稱他只接受英軍無條件投降。因此英軍代表只需要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由於發現臨時翻譯菱刈隆文不熟悉軍事術語,副參謀長馬奈木敬信指定由杉田一次擔任翻譯。杉田參謀盡量緩慢地一字一句把山下奉文的話翻譯給顯得不安的英國人。而英軍翻譯懷特的日語水平顯然欠佳,要逐一地翻查隨身攜帶的英日辭典。帕西瓦爾看著這份由日本人擬定的投降書時充滿了屈辱,一貫高傲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向被自己蔑稱為「黃猴子」的日本人低下了頭。

看過這份寫有投降條件的文件後,面部一陣抽搐的帕西瓦爾把這張紙遞給了翻譯懷特,懷特用不太流利的日語指出一些不明白的內容請日本人解釋。當日方翻譯杉田一次逐一做出說明時,四名英國軍官認真的聽著。接著帕西瓦爾發言詢問:「剛才閣下親手遞交的條件中有一條要求將重慶政府代表引渡給日方,不知這是什麼人?」山下奉文答道:「逮捕重慶政府代表鄭介民,並引渡給日本軍。」帕西瓦爾立即聲明自己既不認識,也沒有聽說過此人的名字。接著山下奉文又追問英軍手中有無被俘虜的日軍,帕西瓦爾稱沒有俘獲日軍,而新加坡的日本僑民在戰前已經被遣送到了印度。

隨著談話進一步的深入,山下奉文開始催促英國人開城投降。他提高了嗓門並用軍刀敲擊著地面大聲的問帕西瓦爾:「主要是想請你回答一下,能否接受這些條件。」帕西瓦爾主要還是想和日本人討價還價,儘可能把投降的時間往後拖延。他說:「現在是日本時間七點零五分,我想天黑前我來不及進行答覆。」對於帕西瓦爾這個敷衍的答覆,山下奉文顯然很不滿意,板著臉斷然予以拒絕並強硬的表示:日軍已經做好夜間進攻的準備,不可能再繼續等待下去。

這時,距離福特汽車廠約一公里遠的日軍重炮兵開始向新加坡市區實施射擊,重炮開火時的氣浪衝擊著會場的窗玻璃,炮彈呼嘯著從屋頂掠過飛向市區。此時山下奉文很清楚自己的部隊雖然已經登上新加坡島,但處境卻很危險,部隊疲憊不堪,糧食和彈藥即將耗盡。他後來對自己的老部下副官山內俊太郎大尉說了心裡話:「那時這邊有的部隊的步兵炮只剩三發炮彈了。這種情況下,我想無論如何一定要讓他投降,所以最後施加了壓力。」

山下奉文正咄咄逼人的向帕西瓦爾發問,他身旁的參謀杉田一次正將他的話翻譯給英軍使者。

聽到遠處傳來陣陣炮聲,帕西瓦爾的臉色更加陰沉。為了向英軍代表施壓,山下奉文故意側過頭問幕僚:「預定的夜襲時間是?」參謀池谷半二郎答道:「晚上八點將發起全面攻擊。」

聽到日軍將在幾十分鐘後發起夜襲,帕西瓦爾急忙問道:「今晚兩軍能否先行停戰並停留在各自的現有位置上?」山下奉文寸步不讓地回答說:「夜襲時間已經迫近,英軍必須確認投降才能商討其它事項。」無奈之下,帕西瓦爾搪塞投降需要經過倫敦批准,請日軍寬限時間。但山下奉文立即識破了英國人的伎倆,他隨即粗暴地提醒帕西瓦爾,他本人就是新加坡英軍的最高指揮官。

見對手如此的強硬,帕西瓦爾表示英軍願意自當晚11點開始在全線停止戰鬥。山下奉文則虛張聲勢地說:「那太晚了,也許到了十一點日軍已經進入新加坡市區。」接著帕西瓦爾以時間再次不足,無法將停火命令傳達給所有部隊為由儘可能的拖延時間。山下奉文很不耐煩的用軍刀鞘敲擊著地面並大聲說:「要是那樣的話就一直打到十一點半!我要求你立即發出停止射擊的命令。!」

山下奉文咄咄逼人的姿態背後,是對日軍也極為不利的戰場形勢。但他的恫嚇生效了,英軍代表顯然被日軍司令官的蠻橫氣勢所震懾。在山下的反覆威逼下,帕西瓦爾終於明白此時已經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再也無法推脫,只能答應回去後立即向部隊下達停火命令,市區附近的英軍可以立即停止戰鬥,較遠地區的英軍也將不遲於當晚11點30分停止戰鬥。因市區內秩序很混亂,帕西瓦爾請山下奉文允許英軍暫時保留1000名士兵的武器以維持治安。

見威逼英軍投降的目的已經達到,山下奉文這時也略作讓步,同意於當晚停戰的建議。接著帕西瓦爾請日軍延緩一天入城,以便英軍做好移交武器裝備及設施的準備,而山下奉文則要求英軍將武器集中到市區以便日軍驗收。又是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雙方最終商定並達成以下協議,當晚兩軍在各自現有的位置上停戰。英軍可以暫時保留一千名攜帶武器的士兵,用以維持新加坡市區的治安,其餘部隊連夜自行解除武裝。

最後,山下奉文以各項條件都以談妥,要求帕西瓦爾在那份投降條件書上簽字,以確認英軍將正式向日軍投降。山下撇開翻譯直接用英語問帕西瓦爾對投降的態度是Yes,還是No。這場受盡羞辱的談判使帕西瓦爾心力憔悴,頹靡不振。日軍的重炮此時還在零星射擊,在隆隆的炮聲中,帕西瓦爾和參謀長托倫斯對視片刻後用壓抑的聲音說Yes。

見帕西瓦爾同意全面投降,山下奉文再次重申了停火條件,聲稱英軍如有違反,他將立即下令重新開始進攻。這時帕西瓦爾問道:「日軍入城後,一般市民的生命,以及英國、印度、澳大利亞軍隊的命運會怎樣?閣下能夠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嗎?」山下奉文立刻對此作出了承諾:「關於這一點,請閣下儘管放心。本官絕對能夠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接著面無表情的帕西瓦爾在日軍擬定的投降書上簽名。

正在投降書上簽字的帕西瓦爾

簽署了投降書後,帕西瓦爾將軍面色凝重的低頭沉思,他成了英軍歷史上遭受最大失敗的將領。

兩軍司令官的會晤,以英方承諾無條件投降而告一段落。當與會者如釋重負紛紛起立時,山下奉文站起來和帕西瓦爾握手道別。他後來對副官鈴木貞夫說:「當我和帕西瓦爾握手時,發覺他竟是如此的瘦弱無力,臉色泛青,好像生病似的,我真想安慰他幾句,但又不懂英語,通過第三者翻譯表示憐憫,顯得太難堪了,於是只好作罷。」

眾人離開會場後,數十名日本記者再次爭搶著拍攝出席會議的山下奉文和帕西瓦爾等人。當四名英軍談判代表步履沉重的踏著砂石路走向汽車準備返回市區時,第25軍宣傳班的尾高中佐對著隨軍記者的話筒大聲說:「駐馬來亞日軍宣布,馬來亞日軍於二月十五日下午七點五十分迫使敵人無條件投降。」

由於多數英軍官兵並不了解整體戰局,對他們來說投降來的非常突然。堅守中部防線的第18師諾福克營戰士卡朋特記得,一分鐘前大家還準備戰鬥到底,而接著卻得到停止射擊放下武器的命令。他後來回憶:「從投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後,我們驚愕地看著彼此。」冒著整日的轟炸和炮擊,仍和戰友們堅守在一線塹壕中的澳大利亞軍士阿爾夫·蒙特福特在當天的日記中寫道:「有謠傳說正在討論和平條款,我們最初並不相信這些謠言。但到晚上七點三十分,這一切看來都是真的了,晚上八點二十分,我們無條件投降了,所有戰火都停止了。」

對於參加新加坡戰役的數十萬英國、澳大利亞、印度和廓爾喀部隊的官兵來說,等待他們的將是三年半漫長而屈辱的戰俘生涯。對這個悲慘的結局,帕西瓦爾戰後在回憶錄中沉痛地寫道:「經過七十天巨大的、不懈的努力,在日夜兼程的行軍和戰鬥中,根本沒有任何喘息和休息的時間,馬來之軍就這樣淪為了戰俘。」

對於英軍在這場戰役中的表現,一個英國歷史學家認為:「實際上,英聯邦軍隊主演的新加坡保衛戰更像是一場鬧劇,他們自己幾乎犯了戰爭中所有的錯誤,工事構築失誤、軍心渙散、紀律鬆散等,這場鬧劇的結果使新加坡人民開始了三年多的淪陷生活。」

這張照片顯示了英軍薩福克營的士兵正向日軍投降

被解除武裝的英軍士兵正走向戰俘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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