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照大馬士革上空，敘利亞危機下的全球金融市場走勢將如何？

在剛剛過去的周末，雖然美國聯合英法對敘利亞的空襲行動已經收關，但由此引發的爭議還在不斷發酵。

最新消息顯示，國際禁止化學武器組織（OPWC）已進入敘利亞，開始對7日發生在敘利亞大馬士革郊區杜馬（Douma）的「化武事件」進行調查。當地時間13日，美國特朗普政府正是以此為借口，聯合英國與法國對敘利亞發動「精準打擊」，旨在摧毀敘境內的化學武器。

與此同時，美英法國內就政府發動軍事行動的合法性等問題展開了辯論。在聯合國，美英法正聯手起草一份對敘問題的聯合聲明，其中譴責在敘境內化學武器的使用，並呼籲就7日的「化武事件」成立獨立的調查機制。此外，草案還要求巴沙爾·阿薩德政權配合OPWC的調查。該草案將在當地時間16日於聯合國安理會內部進行討論。此前，聯合國安理會否決了俄羅斯方面提出的譴責對敘行動的動議。

馬克龍：「說服」特朗普留在敘利亞

當地時間15日，法國總統馬克龍接受了法國BFM電視台和RMC廣播電台長達兩小時的專訪。這是他一周內第二次接受電視採訪。在為自己執政一周年進行盤點之際，法國參與此次對敘行動也成為了當天訪談的焦點。畢竟，這是馬克龍執政以來參與的第一次大規模軍事行動。

訪談伊始，兩位嘉賓開門見山地質疑法國參與對敘行動的合法性。馬克龍回應道：「我們並沒有對敘利亞宣戰，只是對敘利亞發動了軍事行動，摧毀敘境內的化學武器。」此外，馬克龍還強調，此次行動具有「充分的國際正當性」，它是「國際社會幹預」的結果，「有三個聯合國安理會成員參與其中。」

在訪談中，馬克龍還透露是他「說服」特朗普繼續留在敘利亞。據馬克龍本人的說法，在此次對敘行動的10天前，特朗普曾流露出美國要從敘利亞亂局中脫身的念頭。「我們說服了他有必要留在敘利亞。」馬克龍說，「而且，我們還勸誡特朗普，對敘發動軍事行動只能限於化武目標。」

儘管法國參與了此次對敘行動，但馬克龍在訪談中表示：「法國政府願與各方一起尋找解決持續7年多的敘利亞危機的和平方案。」馬克龍強調：「法國願意與所有方，其中包括支持巴沙爾政權的俄羅斯和伊朗以及在該地區有很大影響的國家如土耳其進行協商，以使敘利亞實現全面和平。」

法國外交部目前已宣布，雖然法國參與了對敘利亞的空襲，但原定於今年5月總統馬克龍訪問俄羅斯的計劃不變，仍將按計划進行。訪問期間，總統將與俄羅斯領導人探討如何解決敘利亞問題。

在英國，反對黨工黨領袖科爾賓說，英國在採取軍事行動前應尋求議會批准，這次軍事行動「合法性存疑」，有可能使敘利亞緊張局勢進一步升級。英國自由民主黨領袖也發表聲明稱，英首相「本可以、也應該在此次行動前尋求英國議會批准」。

特朗普：捍衛「任務完成」說

同樣，在美國，特朗普也面對國會內部來自民主黨人對他此次發動對敘行動的質疑。民主黨議員認為，特朗普此次行動沒有得到國會的授權，因此合法性存疑。

美國國會眾議院少數黨領袖佩洛西在最新聲明中稱：「總統的行動必須得到國會授權，必須在目標清晰且擁有綜合性戰略的前提下，發動軍事行動。這樣才能確保我們的軍隊安全，以及不會誤傷平民。」對此，五角大樓給出的回應是：「總統的行動是基於憲法中對美國國家利益的捍衛。」

美國武器控制協會也發表聲明，質疑總統的對敘行動。聲明顯示，美國、英國和法國導彈打擊敘利亞違反國際法和美國憲法，「我們十分擔憂美國、英國、法國採取的最後一次軍事行動，它沒有獲得美國國會的特別許可，並且很明顯，僅與國會略加磋商。」協會認為，特朗普威脅稱，行動將繼續，這構成與俄羅斯發生直接衝突的風險。

除了要應對國會內外就對敘行動合法性的爭論外，特朗普本人當地時間14日在推特上的「任務完成」說也成為了被質疑的對象。特朗普的推特是這麼寫的：「感謝法國和英國的智慧和優良的軍力。不會有比這個更好的成效。任務完成！（Mission Accomplished!）」

最近一次「任務完成」說的出現，還要追溯到2003年時任總統小布希對伊拉克戰爭的表態。當時，小布希登上「亞伯拉罕·林肯」號航空母艦發表講話，身後航母指揮塔上掛著一塊寫有「任務完成」字樣的大橫幅。但諷刺的是，此後的事實證明，美軍陷入伊戰泥沼多年，人員傷亡慘重。直到小布希任期結束，他坦言：「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因此，「任務完成」說在美國政界成為了談資中的一個笑料。不過，特朗普並不這麼認為。他在當地時間15日一早更新中的推特中解釋道：「對敘行動如此完美、精準地展開，只有熱衷假新聞的媒體才會曲解我的『任務完成』說。我知道他們會拿這個大做文章，但這是個偉大的軍事用語，應該回歸我們的視野，被經常提及！」

無論對敘的軍事行動是否終結，在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上周日早間節目「國情咨文」中，參議院軍事委員會成員、緬因州獨立參議員安格斯·金（Angus King）評論道：「在當前的時間節點，要說美國對敘『任務完成』，是個不切實際的說法。」

普京：國際關係將陷入混亂

在敘利亞亂局另一主角俄羅斯方面，總統普京除了已將此次對敘行動定性為「侵略行為」外，還在當地時間15日於克里姆林宮官網上發文提到，將與阿拉伯國家聯盟一起合作，確保地區的穩定與和平。「他們的參與能更有效地促進敘利亞與伊拉克局勢的政治和解，能為恢復這兩個國家的秩序貢獻不可忽視的力量。」普京說。

針對美國副總統彭斯14日在出席美洲峰會時稱「美國已做好再次打擊敘利亞的軍事準備」，普京警告稱，西方國家對敘利亞的進一步攻擊將為全球局勢帶來混亂。

根據克里姆林宮公布的聲明，普京當天與伊朗總統魯哈尼進行了電話會談。兩人均認為，西方國家發動的襲擊已令敘利亞持續了7年的國內衝突達成政治解決的機會受到破壞。聲明指出：「普京特彆強調，倘若這類違反聯合國憲章的行動持續下去，則不可避免地將導致國際關係陷入混亂。」

另一方面，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海莉在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一檔節目中稱，針對那些涉及與敘政府疑似動用化學武器進行相關「設備」交易的俄羅斯企業，美國將於16日宣布新一輪對俄的經濟制裁措施。

敘利亞危機下的全球金融市場走勢將如何？

01

現實主義地緣政治

首先看全球已探明前20大天然氣產地。從圖一容易看出，全球大約66%的天然氣探明儲量來自麥金德定義的世界心臟地帶及其周邊地區。

但是全球天然氣的主要消費地區卻在東亞和歐洲。這種資源的生產與消費地區的地理隔離，是能源安全問題的起因（Mackinder,1951; Spkykamn,1961）。

圖一 ：世界樞紐是天然氣主產區，數據來源: BP能源統計，2017

圖二：世界島嶼的樞紐和邊緣

全球天然氣最重要的消費地區之一是歐洲。歐洲對來自俄羅斯的天然氣高度依賴。甚至烏克蘭危機發生後，這一狀況也並未得到改善。2017年歐洲進口自俄羅斯的天然氣比例再創歷史新高（Gazprom,2018）。而俄國也經常利用天然氣壟斷地位施加對歐洲的各種影響。歐洲能源安全面臨巨大挑戰。

圖三：歐洲高度依賴俄國天然氣，數據來源： Stratfor, 2018

歐洲之所以如此依賴俄氣，根源在於俄國建立了龐大的天然氣管道。而伊朗和波斯灣地區的天然氣因為蘇伊士運河水道限制，必須繞道南非好望角，導致成本太高，無法吸引歐洲買家。

圖四：俄國的天然氣管道分布圖，數據來源：Gazprom

所以，從2009年開始，伊朗和卡達兩個天然氣大國開始提出建立直連歐洲的天然氣管道，一般稱之為南線（起點卡達）北線（起點伊朗）。俄國對此自然不會視而不見。而不論是哪條線，敘利亞都是必經之地。其中，俄國/伊朗的與歐洲/美國/卡達/土耳其/以色列都希望控制敘利亞。

圖五：規劃中的中東地區直連歐洲的天然氣管道

從而，敘利亞成為了重要的地理樞紐。2012年敘利亞在「阿拉伯之春」後陷入政治動亂，歐美聯合卡達、土耳其等國支持敘利亞反政府武裝，而俄國/伊朗則支持什葉派的阿薩德政府。這就是目前從地緣政治角度的敘利亞基本格局。

02

以史為鑒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空襲了。2017年4月，美國對敘利亞的軍事目標發動過空襲，當時對全球金融市場造成了漣漪。

圖六：2017年金融市場對美國空襲的反應

從市場反應看，金融市場對空襲的反應相當克制。並未出現一些人預料的市場動蕩。那麼，在4月14日美英法三國更大規模空襲敘利亞政府軍後，金融市場如何應對這種變化呢？

03

應對變局

金融市場分析的關鍵是如何分析不確定性，即空襲後的連鎖反應。如果空襲激發出連鎖反應，那麼就會對市場持續施壓，如果沒有連鎖反應，那麼空襲對市場的影響就會非常有限，正如我們在2017年看到的一樣。

那麼，不確定性在哪兒呢？顯然，在於俄羅斯對空襲的反應。而從目前的情況看，幾個細節：

a. 俄美在空襲前保持了暢通的溝通，特別是在敘利亞的駐地部隊之間，熱線電話一直暢通；

b. 空襲完全避開了俄國目標；

c. 俄國空襲後口頭指責美國，但是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d. 美國總統特朗普和國防部表示沒有進一步空襲計劃。

從目前情況看，基本可以確認，金融市場大概率只是輕微衝擊，很可能是2017年的歷史重現。

04

總結

顯然，敘利亞亂局短期內無解。大國繼續會在敘利亞角力。而只要大國之間無直接衝突，對金融市場的短期影響就是可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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