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歌 舌尖心頭
【雅歌 |舌尖心頭】
作者 | 芳艷梅
編輯 | 脂肪梔
YOUTH
Blue Neighbourhood (Deluxe)
Troye Si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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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新陳代謝下降，許久許久不敢再吃。
吃，當然吃，人活著就要吃。可是放開了大吃，吃到脹鼓鼓，面部帶一個曖昧的微笑，卻已經是奢侈。
怕胖呵！吃多了一定會發胖，發胖又要減肥，減肥又要節食運動，很是辛苦。
所以少吃一點，盡量剋制。讓體態維持在滿意的狀態，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從小生活在雲南，從小嗜辣如命。並不見得所有雲南人都愛吃辣，有許多口味也偏淡。但我一早就會吃辣，沒有上限，這也許是自我發覺的第一個天賦。
嗜甜也如命。現在的有機糕點根本無法滿足我。嚴格控制卡路里和糖，味道淡淡的沒有個骨氣。糕點不甜還像什麼糕點？還賣得死貴，寧願不吃。
小學時期，校門口的小吃是我懷念至今的東西。如今校門口經過城市改造，攤位通通消失。而曾經記憶里的味道，卻再也難以尋覓。如同失落的感情，下落不明，無跡可尋。只能頑強的相信它曾經存在。
一下課，肚子餓得咕咕叫。衝出校門口買零食。其實每天的零用錢不過兩塊五毛錢，可是好像可以滿足自己所有的需求。
最好吃的一家炸洋芋，就在校門口的右邊轉角處。他家的洋芋炸得金黃酥脆，大塊大塊的陳列在一起，有一種奢侈富足的媚態。
五毛錢兩塊，用竹籤串起來。先淋上蘸水，再抹上辣椒面。配料簡單卻做得極好，有一股奇異的香味。
滾燙的土豆配上佐料，第一口就完全征服味蕾。顧不得燙，因為眼饞心更燙。大口大口的吃，被辣出眼淚。
左手邊有一家小粑粑，新鮮的，小小的，烙餅一般烙出來，在裡面包上配料。
有果凍，奶油，白糖芝麻，火腿腸，香腸，土豆絲。每一個只能加一種配料。五角錢一個，多加一種配料多收五角錢。
最愛吃的是果凍和奶油。其實根本不是真正的果凍，也根本不是現在高級的進口奶油。可是就是那麼好吃。小小的一個粑粑，兩三口就不在了。
在那個年代，算是矜貴的食物，從來沒有吃夠過。
後來在成都，我才知道小時候的粑粑其實就是蛋烘糕。於是在寬窄巷子，一次吃了十個。每種口味都嘗了一遍，滿足得唉聲嘆氣。
一種像是金幣的巧克力，一次可以吃一斤。也是少能吃到的零食。
雲南人愛吃米線，可是我記憶最深的，還是小學門口的香菇米線。
小小的一碗，清湯白水，撒上蔥花，醬油，辣椒油，加一小勺炒好的香菇。好像只要一塊五一碗。幾乎是每天早晨的早點。
那香菇極其香。切得很碎，用八角，小茴香，豆蔻，花椒，再加上老抽，菜籽油慢慢的燉煮。撲面而來的異香。小小的一勺，簡直像是艷女跳脫衣舞，遇到要緊處怎麼也不脫，吊足人胃口。
夏天最愛吃刨冰。有草莓味，山楂，芒果，葡萄，西瓜。紅紅綠綠的顏色，吃在嘴裡也分不出哪裡有水果味。就是甜絲絲的一堆刨冰。
五角錢一杯，上面加一顆西梅。看到同學的家長帶她去買了一大盒西梅，足足的一大罐。目瞪口呆。簡直羨慕得要死，簡直比現在看到艷女戴伯爵全套珠寶還要羨慕得多得多。
冷飲店裡有兩種直到現在也愛吃的東西。
花生冰淇淋。小小的一坨純白色冰淇淋撒上剁碎的花生米。
西米凍。純白色的西米凍加上糖水，西瓜，菠蘿。
每次回老家必吃，也只有一家最老的冷飲店還保持傳統做法。其它家開始加入稀奇古怪的東西，讓原本美好的食物喪失了本質。
炸烤在童年是奢侈的食物。因為一串幾乎都要一塊錢。所以永遠買最划算的餌塊。
餌塊放在油鍋里滾燙的過一遍，金黃金黃的。抹上辣椒醬，在裡面包上土豆絲。一塊錢一個，又漲肚子又好吃。
炸香蕉也很愛吃。香蕉裹上麵漿，下到油鍋里噼里啪啦炸一氣，撈出來抹煉乳，又甜又香。
印象最深的是一家麵包店。每天都會炸雞腿麵包。說是雞腿麵包，跟雞腿卻一點關係也沒有。就是麵包里加一根火腿腸，炸得滾燙熱烈的油光鋥亮。
還有一種炸麵包。甜的。炸出來裹上椰蓉，非常銷魂。
非常香，非常好吃。一口氣就吃完，吃的途中不會停歇不會換氣。
他家還有一種小蛋糕。上面是奶油，下面是果凍。小小的一個，用紅色塑料籃子裝著。用小小的勺子挖著吃，很是小心翼翼又充滿儀式感。
最愛吃的是生日蛋糕中的極品，果醬蛋糕。那種果醬不是現在的果醬，現在已經找不到。是金黃色的，甜得發膩的果醬。厚厚的塗一層在蛋糕上，是饕餮盛宴。
後來無意間去鄉下碰到這種果醬，逼著店家賣一大紙杯給我。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吃，旁邊的人吃一口就被甜得發嘔，我居然吃完了整整一杯還意猶未盡，不可思議。
朋友家在老家開蛋糕店，很是有名。每次去她家店裡，都要吃滿滿一個碗鮮奶油。什麼都不加，就吃奶油。一大碗迅速就消失，還可以吃一碗。她也從最開始的目瞪口呆變成到現在的無動於衷。
我吃多少都是應該的，不能用常人的思考方式來理解我。
時光飛逝，一去無蹤。曾經愛慕歡喜的美食如今蕩然無存。
是真的那麼好吃嗎？如果現在還有，我是否還會熱愛？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們存在於我的生命里，在靈魂的深處。提醒著我的出身，提醒著我的天性。
事到如今，我還是愛吃小時候的味道。一碗淡白菜湯，一碗炸洋芋就可以滿足我。簡單，樸素，安靜。怎麼吃也不會煩，怎麼吃都是好的。
像是離家千里的日子。在街頭看到米線店，毫不猶豫的衝進去。米線端上來卻根本不是家鄉的味道，卻也吃著吃著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就像舌尖上的味道那句擊中我心的話。才下舌頭，卻上心頭。
是的，它們不見得真的那麼美味，那麼漂亮，那麼花哨，那麼優雅。可是它們的存在，是愛的記憶，是純真的象徵，是樸素有力又大氣不計較的靈魂。
是媽媽的味道，小炒肉。是奶奶的外婆的味道，老紅豆湯。是小夥伴們在一起吃過的味道，珍珠奶茶小火鍋，是早自習溜出校門口偷吃的三鮮米線是和初戀嘗過的味道，學校食堂的南瓜粥。
所以那麼難忘，所以如此動人。
請珍惜你舌尖上的味蕾，把它們記牢在心底。請珍重對待當下每一個不經意的美味。請愛惜每一頓日常平凡的食物。
因為可能，再也吃不到。再也模仿不出來，再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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