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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相公……輕點……」


  

狂風暴雨,沐清歌一身素衣,跪在玉華宮門外,額頭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滲出的血跡消失在雨中。


  

  門吱呀一聲開了,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抬頭望去,男子龍行虎步,美人在懷,陰沉著臉走了出來。


  


  正是凌千墨!


  


  上官玉小鳥依人,靠在他懷中嬌嗔一笑:「皇上素來憐香惜玉,姐姐足足求了兩個時辰,臣妾看了都心疼。」

  


  凌千墨看向了沐清歌,眼中滿是恨意:「才兩個時辰?」


  


  沐清歌重重將頭扣在青石板上:「懇請皇上開恩,准臣妾的家人入土為安!」


  

  「入土為安?沐家的人不配!」


  


  沐清歌心裡一陣鈍痛,眼前的凌千墨,陌生得讓她害怕。


  


  「臣妾的父親是被冤枉的……」

  


  「夠了!」凌千墨臉色冰冷,再不想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一手擁著身旁美人,轉身離開。


  


  「朕倒要看看,你能跪到什麼時候!」


  

  那一日,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沐清歌為母家求情,冒雨跪在玉華宮門口。


  


  曾經最受寵的清妃,沐家一朝落魄,連她都逃不過失寵的命運。直到人昏倒在地,皇上也不曾讓人出來看過一眼。


  


  這一昏倒,便是高燒不退,連續好幾日,人都清醒不了。

  


  還是貼身的婢女採薇找來御醫,這一號脈,竟是喜脈。


  


  「可看仔細了?」上官玉面露驚色,片刻又恢復如初。心中暗想:沐家倒了,她以為沐清歌同樣逃不掉,怎會此時有了身孕?


  

  「千真萬確!娘娘身子虛弱,高燒不退,需要好好調理。」


  


  御醫如實相報,卻見凌千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背手而立,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女子,藏於袖中的手暗自緊握成拳。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決不允許這個女人懷上自己的孩子。

  


  「這個孩子,不能留!」


  


  後宮妃嬪有了子嗣本是喜事,乍一聽皇上要拿掉孩子,御醫還不曾反應過來。


  

  「這……娘娘身體虛弱,此時滑胎,恐怕……」


  


  「聽不懂嗎?」


  


  御醫嚇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說了一個『是』字。


  


  上官玉心中欣喜,就算有孩子也是無用。沐清歌,你也有今天!


  


  沐清歌醒來,便見凌千墨親手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藥等著她。


  


  「喝下去!」


  


  刺鼻的藥味讓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坐在床上,不顧頭上傷口,向凌千墨扣頭。


  


  「求皇上,准臣妾的家人入土為安。」


  


  她不能錯過任何機會,沒能救回家人,她已是不孝,這是她能為家人唯一做的事情。


  


  頭頂上傳來冰冷的笑聲,凌千墨站了起來:「好!」


  


  下一句話,卻讓剛看到希望的沐清歌再次推入無盡深:「喝了這碗落胎葯,朕便准沐家人下葬!」


  


  沐清歌跌坐在床上,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她竟然有了孩子。


  


  沒來得及感受這份喜悅,她便要做出如此殘忍的選擇,他當真可怕到了極點。


  


  「朕耐心有限,怎麼,做不出決定?」


  


  他親手將落胎葯送到了沐清歌面前,沐清歌顫抖著雙手,接過湯藥,心如刀割。


  


  她別無選擇,忍痛仰頭喝下。


  


  看著凌千墨決然離去的背影,沐清歌落下兩行清淚:「孩子,對不起!」


  


  那一夜,沐清歌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化作一攤血水。


  


  身體的折磨遠不如心裡的痛苦,她死咬著牙關,不曾喊出一聲,臉色蒼白倒在床上。


  


  在旁看著的御醫都怕了,滑胎的痛苦有多大,他們很清楚,可眼前的人,竟一絲聲音都不曾喊出來。


  


  痛到極致,沐清歌昏倒在床上,淋雨,滑胎,讓她原本虛弱的身子變得更差,奄奄一息。


  


  迷糊中醒來,望著空蕩的寢殿,沐清歌的心裡,只剩下絕望。


  


  她不再天真地奢望那一切都是噩夢,滾燙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下,痛恨為什麼活著的人會是自己。


  


  她不再喝葯,不再進食飲水,苟延殘喘著,終不得斷氣。


  


  婢女一不留神,再進來,便見她已滑破了手腕,血流一地,嚇得大叫出聲。


  


  無奈如此,沐清歌還是醒過來了。


  


  正在玉華宮和上官玉用膳的凌千墨,聽聞沐清歌尋死,臉色一暗。


  


  「她有什麼資格死!」


  


  上官玉見凌千墨滿臉怒色離去,留下滿桌子美酒佳肴,心中暗自不快。


  


  冰冷的鳳清宮,因凌千墨的出現更顯陰冷。


  


  「想死?」


  


  看著躺在床上,臉色煞白,雙目無神的女人,凌千墨沒有絲毫憐惜。


  


  「臣妾死了,便不再礙皇上的眼,正好。」她氣若遊絲,說出來的話,依舊能讓凌千墨動怒。


  


  「沐清歌,你沒有死的權利。」


  


  凌千墨一聲令下,讓婢女將湯藥喂下去,他要親眼看她喝下去。


  


  幾個人強行將湯藥灌下,沐清歌死咬著牙關,便是不喝,死死盯著凌千墨,充滿了恨意。


  


  她不明白,為何他要這樣對待她的家人,如此對待自己。


  


  難道昔日溫情都是作戲嗎?


  


  「朕命令你,喝下去。」


  


  沐清歌全當沒有聽到,凌千墨一聲冷哼:「你若敢斷了氣,朕便讓御林軍去挖墳鞭屍,沐清歌,你大可試試。」


  


  方才還堅毅不屈的沐清歌,聽他說完之後,整個人跌坐在床上,雙目無神,苦澀地笑了。


  


  他殺了沐家所有人,唯獨留下她,為什麼!


  


  苦澀的湯藥順著喉嚨流入胃裡,那滋味苦得她落下淚來。


  


  「為什麼?」沐清歌到現在還沒想明白,他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何?


  


  「你該去問你的父親,十五年前,他逼著先帝活活把雲妃燒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


  


  沐清歌瞪大了眼睛看著凌千墨,當年的雲妃……正是凌千墨的生母!


  


  「這是沐家欠朕的。」


  


  留下這麼一句話,凌千墨便離開了。


  


  他滅了沐家所有人,如今又不讓她死,只是為了折磨她嗎?


  


  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沐清歌心裡那句話到了嘴邊,始終不曾問出來。


  


  她絕望地看著奢華的寢殿,曾經的寵愛,他的溫柔和關懷,都是為了今日讓她痛苦。


  


  「你就不曾……對我動過半點真情嗎?」兩滴熱淚燙到了她的手背,沐清歌喃喃自語,連呼吸都是疼的。


  


  沐清歌知道,凌千墨說得出做得到,只能苟活著,等他厭了倦了,自己便能解脫。


  


  才隔了三日,宮人前來傳話,又將她帶去了玉華宮。


  


  皇上和玉妃娘娘玩樂,身邊伺候的,卻是曾經高高在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清妃。


  


  此時很快傳遍了整個宮裡,私底下,婢女宮人們嘲諷著,當這樣的主子,還不如做個奴才好。


  


  曾經何等風光,如今還不是慘敗收場。如此被羞辱著,還好意思活著,真真是無恥之極。


  


  宮裡流言四起,沐清歌一夕之間成了連宮人們都能貶低踩在腳下的可憐主子。


  


  她冷眼聽著,心裡毫無波動。


  


  一個心如死灰之人,又怎會在意旁人如何說她。


  


  她是太傅嫡女,名門千金。從沒幹過活的她,如今卻在為上官玉研墨,端茶遞水,小心布菜。


  


  滾燙的茶水故意打翻,灑在她的手背上。


  


  所有人看著她被上官玉掌了嘴,半邊臉都紅腫著,凌千墨卻握住上官玉的手,心疼問道:「你也不怕傷了自己的手。」


  


  上官玉得意之極,笑得更嬌嗔了。


  


  沐清歌知道自己不該心痛,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把自己偽裝成無動於衷,她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儼然成了宮裡最卑賤的。


  


  曾經,她何曾讓自己如此委屈過。


  


  上官玉一高興,便將頭上金簪丟到荷花池裡。


  


  「這金簪可是皇上特地送給臣妾的,姐姐,你還不去幫本宮撈上來?」


  


  沐清歌不識水性,上官玉知道,凌千墨也知曉。


  


  此時,凌千墨沒有阻止,反而厲喝一聲:「還不去?」


  


  「是!」沐清歌沒有絲毫反抗,她怕水,可此時站在荷花池邊上,她有了一個念頭。


  


  若是自己跳下去,再也上不來,也是一件美事。


  


  她毫不猶豫跳了下去,只聽到上官玉在旁看到自己掙扎時歡快的笑聲。


  


  沐清歌不再掙扎,就這樣結束了,也不錯。


  


  凌千墨看穿了端倪,便在她快不行的時候,令人將她從水裡撈了上來。


  


  她渾身濕透,成了泥潭中撈出來的落湯雞,凍得渾身發抖,下意識抱緊了自己,還帶著一股怪味,狼狽至極。


  


  「沐清歌,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心裡想些什麼。」


  


  沐清歌臉色蒼白,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他還是看穿了。


  


  大概是一時沒了興緻,她很聽話,可太聽話了,更讓凌千墨覺得,這一拳盡打在了棉花上,很是不快。


  


  沐清歌帶著一身泥回來,一路上受盡宮人嘲諷。


  


  貼身的婢女趕緊幫她收拾,殘破的身子浸泡在熱水中,沐清歌只覺得,活著太累了。


  


  夢裡是昔日,三月時節,桃花樹下手執摺扇,勾唇一笑,溫柔如水的翩翩少年。


  


  他親昵地喚她一聲清兒,沐清歌如沐春風,臉頰微紅靠在他懷裡,那個時候的他們,一切都那麼美好。


  


  漫天花瓣飛舞著,他立於花海中舞劍,沐清歌便坐在一旁撫琴,美不勝收。


  


  她以為,他們會一直幸福,神仙眷侶,不過如此。


  


  大婚那日,共飲交杯酒,她許下承諾:生當不相離,死當長相思!


  


  龍鳳燭光映襯著他俊朗的側臉,冰冷的長劍刺進了她的身體,沐清歌猛地驚醒,見凌千墨那陰沉的臉,嚇得連連後退。


  


  沐清歌以為,他又要對自己做什麼。


  


  她渾身無力,再也折騰不動,夢裡的他要自己的命,醒來再看到這張臉,後退只是下意識的。


  


  凌千墨見她躲著自己,不由得皺了眉頭。


  


  「喝葯!」突然不再冷漠對待,看著凌千墨親自喂自己吃藥,沐清歌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她的遲疑招來凌千墨的嘲諷:「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這個嗎?」


  


  「臣妾不知皇上何意?」


  


  如今的沐清歌,句句回話都帶著疏離,他們都不再是當初的自己。


  


  凌千墨扯了扯嘴角,將湯藥重重放在一旁。


  


  「苦肉計,說破了就沒意思。既然盼著朕來,朕便滿足你。」


  


  凌千墨將湯藥送到她嘴邊,沐清歌扭過頭去,沒有接受。


  


  她是一心愛著凌千墨,可她不需要施捨的感情。


  


  如今,沐清歌什麼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心裡那份乾淨的感情。哪怕凌千墨再恨自己,她也不願玷污了這份感情。


  


  見她抗拒,凌千墨冷笑了一聲。


  


  下一刻,他一口喝下碗里的湯藥,苦澀的味道入喉,他皺緊了眉頭,毫不猶豫堵住了沐清歌的唇。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沐清歌,來不及驚呼出聲,苦澀的葯汁順著咽喉滑入胃裡,帶著他的氣息。


  


  宮人們暗自褪去,只剩他們二人。


  


  熒熒燭光稱得剛毅的側臉俊朗中帶著幾分冰冷,他的眼中划過一抹嘲諷,直到確認她將葯汁喝下,這才鬆開了懷裡的人。


  


  凌千墨極不喜歡在她面前沒了自制力的自己,香軟的觸感讓他有些意猶未盡,不管自己如何折磨她,她都無動於衷。


  


  凌千墨冷冷一笑,就在沐清歌以為,他會就此轉身離去時,凌千墨突然欺身而上,將她壓在身下。


  


  沐清歌慌了,見他雙目微紅,有些害怕。


  


  「放開我。」


  


  「盼著朕來,不就是希望朕寵幸你嗎?沐清歌,你還有什麼好裝的。」


  


  這些日子,她總是面無表情,實在讓他惱火。這會才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凌千墨才覺得痛快。


  


  沐清歌動彈不得,見他失了理智,只想逃脫。


  


  她愛凌千墨,卻不希望他們發生這樣的事情,哪怕最親密的接觸,也不該是這樣的。


  


  「別碰我!」


  


  這三個字激怒了凌千墨:「你說什麼?」他似乎聽到了最可笑的字眼:「身為朕的妃子,這三個字,你有資格說?」


  


  「既然不愛我,就別碰我。」


  


  沐清歌的話,換來了凌千墨更加肆無忌憚攻池掠地。


  


  她還病著,凌千墨卻像瘋了一樣,碰觸到她的那一刻,他已然失了理智。


  


  素衣被他撕成了碎片,沐清歌的求饒,讓他越發興奮,狠狠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被迫承受著這一切,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這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不愛她,為什麼還要碰她?


  


  沐清歌已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稍微一動,渾身像被車碾過一般。


  


  想起昨晚種種,宛如噩夢。這日,宮裡的人都知道了,昨夜,皇上宿在了鳳清宮中。


  


  此話傳入玉華宮,上官玉摔了上好的琉璃盞,狠狠咒罵道:「狐媚的賤人!」


  


  一連好些日子,凌千墨夜裡都留在了鳳清宮裡,不知情的人以為,鳳清宮這位主,這是要翻身了,再不敢太過造次。


  


  可只有沐清歌知道,凌千墨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捏住了自己最在意的,一次次傷她。再別人眼裡羨慕不來的事情,如今成了她最痛苦的事。


  


  若是以前,她自然欣喜。


  


  可如今,他們早已不一樣了。


  


  沐清歌的身子不曾養好,終日病怏怏的。雖再沒讓她去玉華宮伺候,可這鳳清宮的事情,有些還需她自己來。


  


  貼身陪著的婢女採薇倒是貼心,知道她身子弱,讓她好好休息。


  


  「主子,奴婢多嘴,皇上日日來,您該讓皇上高興,您自己也過得好些,不該再如此悶悶不樂。」


  


  鞦韆架下,沐清歌苦澀一笑。


  


  凌千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羞辱她,沐清歌有自知之明,又怎會再妄想那些不該有的。


  


  「我該恨他的。」


  


  「主子切莫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我倒希望,他殺了我,解脫了才好。」


  


  這樣生不如死的折磨,還不如死了乾脆。每次看到身上留下歡愛的痕迹,她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明知,他殺死了自己的家人,可她的身體還如此下賤迎合他,沐清歌痛恨這樣的自己。


  


  是他,逼著自己喝下落胎葯,這樣冷血無情的男人,她就該看透學乖,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希望。


  


  偏偏感情這二字,卻不是理智能左右的。


  


  每次她以為自己能夠冷靜控制的時候,他就出現了,亂了心神,又洒脫離去。


  


  怪她自己太下賤!


  


  這些日子,他每日來鳳清宮,好比現在,她習慣性等著,回過神才發現,她又有了不該有的希望。


  


  她真的,厭惡極了這樣的自己。


  


  「皇上午膳留在了玉華宮。」


  


  沐清歌如釋重負,胃口似乎好了些,吃了很多,沒有半點不高興。


  


  不能選擇死,那就好好活著,比所有人都活得好,活得自在。


  


  娘親也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要好好活著。


  


  宮人回話,凌千墨不曾過去,沐清歌胃口反而好了,比平日里多吃了許多,心情也不錯。


  


  凌千墨心裡竄起一股無名之火,頓時沒了用膳的心情。


  


  「皇上,近日格外關心姐姐。」


  


  「玉兒向來聰明,該知道,什麼當講,什麼不當講。」


  


  凌千墨笑著,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骨子裡發冷,上官玉尷尬一笑,自知自己說錯了話。


  


  可她怎能不嫉妒,這些日子,皇上鮮少過來。


  


  若不是知道皇上心裡恨極了沐家的人,她可不會如此冷靜。


  


  上官玉苦苦挽留凌千墨留下,他卻去了勤政殿處理奏章。到了夜裡,收到消息,沐清歌被叫去勤政殿伺候,上官玉砸了首飾盒,大發雷霆。


  


  沐清歌剛睡下,這就被帶去了勤政殿,竟是為他研墨了一整晚,天亮了才放回去。


  


  他的親近,再次將沐清歌置於風口浪尖上,成了後宮中談論的話題。


  


  這話傳入玉華宮,上官玉再也坐不住了。有些事,她就該讓沐清歌看清楚了才好。


  


  沐家是罪臣,卻得以入土為安,這本就不符規矩。


  


  上官玉不明白,皇上為何突然改變主意。那個時候,他完全可以強行把葯灌下去,何必跟沐清歌講條件。


  


  猜不透君心,可她必須為了自己做點什麼,讓她知道,如今這後宮之中,誰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一個。


  


  上官玉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前朝便四處謠傳起來,後位空缺多時,如今,是該立後的時候。


  


  皇上近日又多去鳳清宮,多半,這後位怕是要成了鳳清宮那位主子的。


  


  自然也有人說著,這後位必定是如今集盛寵於一身的上官玉,當今丞相的嫡女。


  


  沐清歌絲毫不在乎外面傳些什麼,偷得浮生半日閑,難得讓自己安靜下來,終日都是乏的。


  


  「主子,外面都在傳,皇上要封玉妃為後。主子就沒有一點感觸嗎?奴婢還是覺得,皇上對主子,是有感情的。」


  


  沐清歌正在院子的鞦韆上曬著太陽,刺眼的陽光下,那張蒼白的臉,更顯憔悴。


  


  她未施粉黛,如墨的青絲披散著隨風飛揚,遠遠看去,有種出塵冷艷的絕美。


  


  聽採薇念叨,沐清歌冷漠回了一句:「與我何干!這樣的話,休要再說。」父母家人盡亡,如今,她心如死水,又談何情愛,這心裡念想的,便只剩解脫二字。


  


  這清冷孤傲的樣子,被一時興起過來瞧瞧的上官玉撞見了。只是一眼,看鞦韆上素麵朝天,卻美艷的讓人嫉妒的女子,上官玉便想撕碎了她。


  


  一個罪臣之女,就不該活著,更不該得到皇上半點溫情關懷。


  


  眨眼間,她換上優雅高貴的笑顏,邁著蓮步走了進去。環佩步搖,華服玉簪襯得她一身珠光寶氣,異常貴氣。


  


  沐清歌淡淡掃了一眼,不曾起身。


  


  「姐姐,真是好興緻。家人都不在了,恐怕也只有姐姐一人,能有這樣的心情,一人在宮中若無其事,獨享富貴。」


  


  上官玉今日來,便是要讓沐清歌不痛快的。


  


  見她不理不睬,她便繼續言語刺激,沐清歌最在意的,無非是她那無用的父親。


  


  「沐明遠勾結亂黨,謀朝篡位。姐姐作為逆賊的女兒,還有臉活著。不知在面對皇上時,又是以何種身份自處。」


  


  沐清歌攥緊拳頭,靜靜說了一句:「我父親不是逆賊。他是清白的!」


  


  上官玉突然大笑了起來,她踩著步子停在她面前,俯視著她,囂張說道:「那又如何?皇上說他是逆賊,那便是逆賊。沐家註定了要滅門,你難道不知,這都是皇上的意思嗎?你以為書信是怎麼回事,那便是皇上授意,由我父親,親自安排好的。」


  


  沐清歌瞪大了眼睛看著上官玉,不敢相信方才那些話。


  


  「你說什麼?」


  


  「罪臣之女,自然也沒有資格生下皇上的子嗣!你當皇上為何要讓你選擇,不過是讓你痛苦罷了。說來,那可是你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上官玉便要將她的傷口撕開,撒上鹽水,看她痛不欲生,自己才痛快,這就是和她爭的下場。


  


  沐清歌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眼中只剩恨意:「上官玉,你這個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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