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磊：你因思戀媽媽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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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思念媽媽而離去
——戊戌清明憑悼馬君兄
又是清明
苦雨落濕了繽紛
又見早春
天氣忽熱亦忽冷
吐穗的枝條蘇醒了春天
覓食的鳥雀催忙著路人
一條曲徑
通往煙雨的深山
一束花素
牽繫隔世的故人
墳塋上鋪滿昨年的松針
松針間抽出今歲的綠嫩
數步之遙
長眠著一個兒子最疼愛的媽媽
豎立的墓碑上銘刻有「想您」作證
我初識你的時候
媽媽因得絕症己英年病逝
你曾在醉酒的夜晚對我哭泣
說難忘媽媽臨走前牽你的手
說此生遺憾是難見你娶妻抱孫
世間只有?戀著瓜啊
去少見瓜戀著藤
你四十四年的生命從事過很多職業
教師、設計、鎮長
漁場老闆、電訊經理
還開過火爆的餐館
最後卻回到涉世工作的原點
辦起了私立的「馬老師輕鬆數學」
世道本是個染缸
漂染著各式的誘人色彩
有人順水順風
有人慾海苦掙
你卻掇菁擷華未改初心
如歲寒三友暗香勁挺
似早春陽光溫暖宜人
你悲貧憐苦
你襟懷坦誠
有背景沒倚靠過蔭護
有權勢不走歪道偏門
你說這是自幼媽媽的薰陶
一個舊社會的地主外公
供養成材的新中國的女大學生
你曾提攜鄉村同學做多種經營
你仗義疏財救濟他人常不留名
你對來自朋友的侵害以德報怨
你對情感的受傷卻深藏內心
海的遼闊有容乃大
天的高遠有山相襯
你真誠地處世世人不一定都懂
可嘆這人間有時也難做個好人
人性的軟肋是兒女情長
難得的醉酒讓你一瀉心聲
媽媽是你心底最揪心的惆悵
曾給你無盡的陽光人生
卻留給你逝別後無盡的欠愧
世上的萬千美好
可能都不及媽媽的懷抱
只有在媽媽的面前
我們才可做一個脆弱的孩子…
一個「孝」字那堪回首
回首的儘是兒子對媽媽的內疚
天下兒女戀母的情愫
都哽咽在你醉酒後的喃語里
所以也是一年料峭的清明
你把「想您」的石碑豎在媽媽的墳頭
這個不同尋常的墓誌格式
也註定是宿命的讖語
塵世的陽光中陡然會起驚雷
生命的羸弱如一枝被強摘的玫瑰
你突然地一躍竟安靜地躺下了
眼睛再未睜開
生命定格成你年青的身形
傳來噩耗正是我春節返回廣州
放下電話我都不敢相信自已是誰
往昔的相知歷歷眼前
你的離別如我斬去了只臂
火車載我又重歸故鄉
沉沉的黑夜模糊了我的思緒
靈堂前安放著你永遠青春的微笑
嬌妻幼子己無法用言語表達傷悲
喇叭吹奏欲劃開陰沉的天空
鑼鼓敲打如哀者的捶足頓心
逝者如斯夫
生命真是環宇間的一粒鉛塵
漂浮起落
奔波勞命
那一夜我與朋友為你守靈
棺槨和長明燈最為安靜
靈堂的壁牆感覺都在垂淚
跳動與停止的心臟相對無言
總虔誠地盼望一個神奇的光臨
一捧捧泥土壘起一座橢圓的思念
隔開了這世間的陽光、空氣和水
這青山與樹林迎來了一個新客
媽媽的墳頭不再會孑然一身
你也的確太累了
常內心哭泣的媽媽
那就早早地好好去陪
只是你還有許多未盡的事啊
這個人間也多了幾分牽掛和遺恨
今天
我從人間煙火里走來
持一瓣心香來追念
一個曾在滾滾紅塵中
卑微而又品行高潔的人
2018.4.13於廣州白雲山西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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