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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社科名家·曹錫仁專欄

曹錫仁,1948年生人,祖籍河南沁陽,漢族,海南大學教授,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海南省優秀專家,知名社會活動家,曾任海南大學教務長、社會科學部主任,主要社會兼職為海南省社會科學界聯合會副主席、中共海南省委決策諮詢小組成員等。

「中國問題論」,與您相約~

編者按

曹錫仁先生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就堅持從中國本體的視角來分析研究中國的思想、知識和問題,其《中國問題論》一書從中國人原初的思維方式入手,深入探究其形成的社會歷史根源,進而形成了對中國文化選擇和社會發展模式的獨特理解和認識,這種思維方式和研究理念在強調文化自信的今天看來,日益顯示出其獨到性、前瞻性和原創性。現經作者授權,本號將以專欄的形式陸續刊發該書的部分內容,以饗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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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哲學的致思趨向

人類既然有黑、黃、白等不同的膚色,自然會有不同的精神風貌;人類既然來源於不同的種屬,自然就會有相異的心理習慣。同樣,人類既然棲息生存在天各一方的環境之中,當然會形成相去甚遠的運思方式和致思趨向。

希臘人可以向嚴整的自然秩序暗送情波,使認識論和邏輯學優先成長;古印度可以在天國的神秘氣氛中馳騁幻想,從而使其民族精神的寄託投向極樂西方;同樣,華夏赤子為何不能自給自足,在歷史現實的傳統中去探尋自己的哲學希望!

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哲學,形成不同的致思趨向和運思特徵。這本來是一個簡單的事實,然而卻長期得不到普遍認可。如果說黑格爾否認中國哲學是因為他不懂得中國人思維方式的特點,從而表現出「狂妄之極」的話,那麼,我們有些「土著」人士也隨聲應合,卻為甚麼?

只能有兩種解釋:其一,以西方哲學為標尺來裁定中國;其二,為近代中華落伍而自卑的心理所驅使。當然,總起來說,仍然是對中華民族的哲學致思趨向的獨特性不了解。

正像西方哲學的致思趨向是自然一樣,中國哲學也確乎存在它的致思趨向,這就是人,是人自身,是以人為中心!

這一致思趨向首先體現在中國哲學注重社會政治問題這個特點上。在中國哲學史上,歷代的哲人最關心的莫過於社會的治亂問題。因此,緊密結合現實社會政治生活,緊緊抓住「通古今之變」這一主題,深究「治世之道」,便是中國哲學史的基本特點。

這一特點表明,中國的哲學家既要治世濟天下,就必然首先考慮作為社會基本要素的「人」的問題。所謂「治世」,說到底是一個「治人」的問題,所以,「人」,就不能不成為歷代哲人致思的重點和核心。

明白了這一條,就不但可以清楚歷史上人性問題、形神關係問題、天理人慾問題、人心道心問題何以會不斷引起哲學家的關注,而且也會明白人生哲學為什麼能在華人意識的傳統中捷足先登;並且,孔子所創造的「仁學」體系能夠在中國哲學思想史上源遠流長、貫穿古今,也就不難理解。

所以,不論從哲學史上儒、墨、道、法幾大家的主張看,還是從唯物和唯心的分歧看,也都必然常常圍繞「人」 而展開。所謂先秦時代的「禮治」和「法治」之爭,「王道」 與「霸道」之辯,不過是主張禮治和王道者,對人性的看法是近善之故,而崇尚法治和霸道者,是用人性惡作為理論基石的結果。而兩漢以後「有為」、「無為」的大討論,也是從對人本性的不同認識出發的。

豐富多彩的政治哲學和歷史哲學中,之所以會呈現出唯物與唯心的不同傾向,追根求源,也還是因為各自對人的本質、人的道德問題的不同理解而形成。所以,不管「性善」與「性惡」、「禮治」與「法治」、「有為」與「無為」的分歧有多麼大,亦不管它們各自包含的真理顆粒有多少,它們都是從對「人」的不同理解和認識而產生、形成和發展起來的。

因此,表現形式上的「深究治世之道」的結合現實政治課題的中國哲學的特色,恰好反映出其基礎是以人為中心的致思趨向。

中國哲學不僅以人為中心去思考社會政治問題,而且也以人為中心來考察人與自然的關係,這表現在天人關係問題上,稱作「究天人之際」。其實,問題並不在於天人關係是中國哲學史通貫數千年的主要內容,而在於哲學家對「究天人之際」所作的答案。

一般地說,中國哲學對天人關係的回答有兩種:其一是「天人合一」,其二是「天人相分」。

一方面,兩者有很大的不同:「天人合一」力圖證明天與人、天道與人道有緊密的聯繫,並且企圖用主觀去解釋客觀。例如孟子的「盡心、知性、知天」說就是如此。有的則採用人化天的方式來說明兩者本來就是一回事,把天比作人的父親、祖父,把人比作天的兒子,例如董仲舒就是通過這種辦法神化天,用以論證「君權天授」的。

「天人相分」則極力把天與人、天道與人事加以區別,證明兩者互不干擾,各行其是。荀子堪稱此說的代表。

但是,另一方面,兩種回答又有極大的相同:那就是 「合一」也好,「相分」也好,目的都不是讓天與人絕對隔離,也不是讓自然徹底獨立,更不是讓人去服從天,服從自然,恰恰相反,而是讓天、讓自然來服從人。

「天人合一」 一方面把人的能動性誇大了,另一方面不過是為了宣揚人世現實統治的合理性、永恆性;而「天人相分」說,則主要是把天道之事摔出人道之外,告誡人們謹慎人事,不可妄自而為,同時又鼓勵人們大膽行事,敢作敢為。

怎樣倫理化?

首先是將天倫理化、人格化。不但先秦時代有「天生德於予」、「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自信理解,而且有「天志」、 「天君」的比附暗示;不但兩漢有「天人感應」的主張,而且宋明有「天理」、「道心」的判定。可見,不光是某一家、 某一派去人化天,而是中國整個的哲學傳統,都存在一個把天人格化,進而倫理化道德化的問題。

其次是社會突出倫理化、道德化。打開浩如煙海的中國哲學史籍,凡屬論及社會政治問題的,幾乎無一不是以道德作為衡量的標尺。儒家以仁、禮學說為標誌,把倫理問題強調得無以復加,自不待說,即使墨家諸子,雖然以功利來反對禮樂,但卻無法擺脫道德標準的制約。只是儒家、道家是直述道德原則,而墨家、法家都以自己的功利觀和耕戰思想來改造替代儒道的道德內容罷了。

歷史上,所謂「三綱五常」、所謂「聖人之治」、所謂「天理人倫」,不正是以道德作為最高的尺度嗎?中國哲學對人的理解,更是以道德為其標準的。不但先秦有「仁不仁」、「義不義」,而且在長期的中國封建社會中對人的要求,都始終存在著一個「忠不忠」、「孝不孝」的問題,這正是這種道德至上的佐證。

為什麼會倫理化?

這個問題可以追溯到遠古的圖騰時代,與西方驚恐幽靈再現從而追求尋魂超越不同,中國族人是把自己的祭品奉獻給英雄祖先,以表示對形生之父母的祖先崇拜。正是這種古老的氏族遺風,形成傳統的心理習慣,進而產生出比較準確的反映華夏民族的支柱性信仰概念:孝和德(參閱侯外廬《中國思想通史》卷一),進一步規定和制約了中國哲學倫理化的格局。

不像古希臘那樣,向自然致思,向神靈禮拜,恰好相反,中國哲學從一開始,就讓自己的思維緊系在處於血族紐帶之中的人的世界。在這裡,倫理化的特點不過表現為一種結果,而以人為中心的致思趨向則揭示了這一結果的原因。

明白這層因果律,就不難理解西方哲學注重本體論和宇宙本原的思辨興趣,而中國哲學則把對人的思考提高到「與天地參」的地位。從而,東西兩方各具特色的致思趨向也已彰明。

編輯:小豬豬

(文章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公眾號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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