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想留在大城市的女孩，後來怎麼了
圖 / 《東京女子圖鑑》
回到小城鎮的老家，還是去大城市？你想過這個問題嗎？又或者，你已經做出了抉擇？
這顯然不是一個小城鎮好，還是大城市好的問題，而是一個是否適合自己，符合自己對未來規劃的問題。我們應該從興趣、發展前景等多方面進行考量，然後，選擇最合適的去處。
今天這篇文章，是一位想留在一線城市的女孩的心聲。雖然我的父母沒有像作者的媽媽一樣在是否留在一線城市這個問題上提出過意見，但是，在這文章中，我確實讀到了自己當年的心情：
心中難免有隱憂，行動上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花邊君
我是一個女孩，想留在一線城市
作者 / 顏大山
1
我媽很久都沒和我說話了。
自從我過年時單方面宣布自己以後要在南方生活後，我媽就進入了單方面不理我的階段。從開學到現在，除了時不時給我發一兩個雞湯文鏈接，就真的再也沒和我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直到有天半夜，她突然給我發了個網路新聞，主題是：「2018年高校畢業生首破800萬，學生面臨畢業即失業的現狀。」
我拿起手機剛想回復，對話界面又出現了一行字：
「回來吧。」後面還跟了好幾個微笑的表情。
「不。」我回得迅速又乾脆。小城鎮不是不好，可我就是想留在一線城市。我很難和她解釋清楚這回事。
我媽回我一個再見的表情，就再也不理我了。
2
聚餐的時候和幾個朋友說起這件事，她們都表示非常十分感同身受。
「我媽也這樣！」
「想考研考到廣州，我媽不同意。她說想要我這回上學離家近點。」
「我真的不知道我一個學傳播的到十八線小城市能傳播出去什麼，我媽還非要我回去。」
「我媽死活非要我考縣城的公務員，我都數不清和我媽吵多少次架了。」
大概所有年輕人心裡都有幾個不能告訴父母的被自己小心珍藏的夢。
十幾歲的時候是隔壁班笑起來很好看的男孩子或者溫柔的女同桌，然後是遙不可及的那所聽說很漂亮的大學，再然後，就是那個有著高樓大廈的繁華城市，承載著所有人熱騰騰的野心和慾望，在夢裡出現過無數次。
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對未來的期待都和「我媽想要我回去」撞了車，那天晚上我們喝了很多酒。每一杯都好像在為未來的自己壯行，普普通通的一頓飯，我們硬是喝出了點悲壯的感覺。有人在哭，有人低聲安慰，我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似乎找到了點共鳴，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找到。
你看，每個人都在孤軍奮戰，每個人都孤獨地像一條狗。
管它呢，回去的路上，我醉醺醺地想。無論怎樣，我都是要留在一線城市的。
這是一個來自小鎮的女孩子，內心深處最殷切的渴望。
3
我突然想起小陳。
「
我覺得我天生就應該在大城市生活
。」她說。我當時是無比羨慕她的。明媚張揚的女孩子，帶著二十歲的年紀特有的青澀和傲氣。大城市對當時的我而言，不過就是二十四小時繁華的街道和一百米一個的連鎖品牌店，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吸引力。
我問她，為什麼非要離開東北小城，大城市哪好啊？
「大城市哪都好。」她望向頭頂逼仄的天花板，然後回了我一個神秘的微笑。
二十多歲真的是一個奇怪又瘋狂的年紀。小陳在大學畢業的那年，真的沒有絲毫猶豫地去了北京。她媽當時氣到恨不得立刻飛去北京把她抓回來，但在小陳的堅持下，最後也只得恨恨作罷。
我原以為小陳會因此很得意，她打贏了一場如此至關重要的的戰爭。沒想到和她聊起這事時，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下。我很奇怪，卻並沒有多問。
我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問她，北京那麼好嗎，小陳。
後來她說了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我們兩個聊了很長時間，然後在通話的末尾，她突然說，我還是勸你，出來看看吧。
出去看看吧。看看外面，看看大城市。之後的很長時間，我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4
最後可以回家待完整兩個月的這個寒假，我家下了一場又一場的大雪。我哪也不能去，每天醒來就和我媽大眼瞪小眼，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了無數次架。然後和好，然後再吵。
我一直懶得和我媽解釋為什麼要留在南方，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股突如其來的勁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總覺得我媽束縛我太多，我媽倒覺得我什麼都不和她說，然後就像手榴彈一樣一點就著。
臨走那天中午，我在收拾行李，我媽突然湊過來問我，南方是不是沒有暖氣啊。你這麼怕冷，在那邊能待習慣嗎。
可能也是要離開家的女大學生總是格外脆弱，我當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盯著我媽就開始流眼淚。我媽愣了很久，眼眶也逐漸紅了。
「回來吧。」她說。
「不。」我哭到鼻塞，回答得卻利落乾脆。
我一直哭到坐上火車。安頓好自己的行李後在群里一說，所有人都表示感同身受。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這次離開也哭得像狗一樣。
火車車廂已經熄了燈，遠處明明滅滅的燈光快速地飛過車窗。火車一路南下，一節一節地脫離了還在飄著雪花的北方。
因為
我們已經意識到，自己就這麼逐漸成為了大人。
我擦了擦還在不斷流出來的眼淚，躺在逼仄的上鋪里如是想。
5
在不理我了兩個禮拜過後，我媽終於投降。
「行吧行吧，你願意去哪就去哪，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
我回了幾個開心的表情，放下手機的時候才感覺到有些悵然若失。明明我贏了和我媽的這場拉鋸戰，我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我終於有些理解小陳。怎麼算是贏呢，從一開始就註定了這場比賽結果的不公平。家長永遠想要兒女們過得順心，就算我們違背了他們的意願，放棄所謂「穩定」的生活，最終，他們也會支持和祝福我們。
因為他們一心只想讓我們得到幸福。
前陣子小陳給我打電話。
「李敖說過，假如死的話，他一定會很快樂地死掉。」
「我覺得他實現了，沒什麼遺憾了。」
「我呢，假如死的話，也一定要在一線城市死掉。」
我笑。然後一字一句地說，「
我希望我們，都可以在一線城市等到老之將至，然後快樂幸福地死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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