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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最佳科幻,又添一部

《湮滅》改編自傑夫·范德米爾 《遺落的南境》的第一部《湮滅》,《遺落的南境》曾在那年打敗了劉慈欣的《三體》獲得星雲獎,屬於「新怪譚」(New Weird)的科幻類型。

傑夫·范德米爾本人如此定義「新怪譚」:一種以都市為舞台的架空世界小說,顛覆傳統奇幻中常見的概念,從真實世界出發,柔和科幻、奇幻、恐怖、都市、驚險等元素。也因此,相比較為傳統的技術性硬科幻《三體》,《湮滅》有著非線性敘事和魔幻現實主義的特徵,在語言特點和想像力上更為可讀。

這是亞力克蘭·加蘭執導的第二部電影,2015年他的處女作《機械姬》 ( Ex Machina,2015)一鳴驚人,電影中呈現的科幻倫理探索要比科幻奇觀本身更值得關注,他探索的是機器變成人的多重層次,從語言、藝術感、情感、思維、自我、謀劃、自由意志等多個方面,其實定義的是「人」這一概念的邊界。

但其實早在根據石黑一雄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 《別讓我走》( Never Let Me Go,2010) 中,亞力克蘭·加蘭作為編劇就由此涉獵克隆人題材,在電影中表現為對克隆人的倫理觀,是威脅論還是人道主義做了探討。這次的《湮滅》同樣不能把它作為科幻/奇幻的奇觀電影來看待,他是在說生命倫理

在討論人本體相關的科幻電影中,有兩個概念:賽博格(Cyborg)和克隆人,是將人類這個封閉轄域打開的兩個方向,前者趨向無機,後者趨向有機。而《湮滅》顯而易見是後者。

克隆的概念絕不陌生,這一生物學概念涉及到一個非常形而上的問題:如何界定「人」。「人」不僅僅是生物學分類上、遺傳學的「人」,更是社會的「人」。社會性,在小說和電影中都有意向被反覆重複和提及——日記本、磁帶錄像,以及對愛人家人的回憶——記憶,是無法克隆的。

莉娜就是一個被過往記憶束縛住的人,是一名生物學教授,研究的領域是細胞的基因變成生命周期。有七年的從軍背景。她的丈夫凱恩在參與一項神秘任務後便失蹤,一年後突然出現在家中,卻性情大變,失去記憶,隨即被政府人員發現並緊急控制,在基地里隔離,而他的全身發生了癌變。莉娜為了探尋拯救丈夫的方法,同樣參與了那個秘密任務——對一個由小行星墜落後被「閃光」(A Shimmer)籠罩的、並且不斷擴大的【X】區域進行勘探調查。同行的有文崔斯博士(心理學家)、安雅(醫務人員)、喬西(物理學家)和凱西(地貌學家)。這些人也被記憶束縛住了,有人喪失愛女、有人自虐傾向、有人在戒酒。

進入X區域後,瞬間的失憶,再醒來似乎過了3、4天。時間和地磁一樣被干擾了,他們在一個奇妙雨林中探索,一路上發現很多奇異的現象,非同種的植被長在一根藤蔓上、鱷魚有著鯊魚牙齒、雙生鹿、人型植被、會發人聲的熊……

生命體的異化變態本身是危險性的,更危險的是人類的異化:前一批勘探隊,彼此殘殺,而其中的隊員的肚子里有東西在蠕動,而後變成能量釋放後牆上的痕迹(灰燼)。 物理學家喬西最先領悟,這些X區域所有生命體的基因都被「閃光」影響,發生相互映射,所有的生命都逐漸演化為人類同源異形基因。

面對後人類的生成,有人是恐懼的,安雅因人本主位的想法與超驗經歷的擠壓走向瘋癲,喬西接受生命異變擁抱自然隱入叢林,文崔斯博士進入地下塔進入宇宙湮滅自我。而莉娜,當面對自己的克隆體時,引發了和自己丈夫同樣的質疑:「我是誰,我是你嗎?」。

這其中發生了位移,在伴隨上帝死了(尼采)人類的終結(福柯)意識形態衰落(福山)之後,人類逐漸從固態生命(肉體)轉移到液態生命(流動體)又湮滅為氣態生命(能量體),從多元到二元到一元,已然進入一種混沌原初宇宙

莉娜手臂上的那個銜尾蛇標誌,榮格派哲學家諾伊曼(Erich Neumann)曾解釋它是「前自我」階段(Pre-ego)「混沌狀態」(Dawn State)的實際象徵。

作為大寫的「人」那概念的邊界已然坍塌了,正如電影開頭所說,「閃光的邊界在逐漸擴張」。所以小說里的隊伍里有一位人類學家,而在電影中導演捨棄了這一身份,因為人的概念不再存在。回過頭來,要是這個隊伍里有一個哲學家,或許會有不同的方向。

劇情至此基本全然明了,電影的單薄和淺層次,也可理解,縱使是2小時的容量,也難蓋小說龐大的世界觀。

電影出來後就有忠實的原著黨,評價這部電影是「毀原著」,但也有科幻愛好者認為這部電影將原著改得面目全非但仍能自圓其說。導演亞歷克斯·嘉蘭本人也承認,他沒有完全看完《遺落的南境》。但我能理解到他借用故事在傳達他個人的生命觀、宇宙觀。這個故事不僅是一個奇幻,更是一個寓言,充滿了隱喻。藉助小說,能更理解電影中一閃而過的意象。

比如身份的設置。

小說里的隊伍這樣的:生物學家(主角)、人類學家、勘測員、和心理學家,而其中還有一個未曾出現但仍在出征計劃里的,是語言學家。權力配置是這樣:心理學家是最大的陰謀論者,她是這個調查局的局長,用催眠控制隊員們的大腦;第一被害者是人類學家,死於地下塔;備受控制的是勘測員,作為平衡生物學家的存在;而後是因在地下塔里受到孢子侵染而異化的生物學家,她不受心理學家的催眠控制;而那個語言學家的缺失,使得隊伍從一開始失去了平衡。

除了生命體之間無法交流之外,他們對地下塔的一切信息的勘探都失效,他們無法理解牆壁上被「什麼東西」寫下的文字:「出自罪孽者之手的扼殺之果既已在此我將孕育出死亡的種籽與蠕蟲分享」,像幽靈般縈繞在每一個人的命運線之上。這已然不是超驗了,是先驗的存在,某一指向不可定義不可觀察的東西,這恐怕是神學的領域,這一設定被導演去除了,無可厚非,他更多的仍然是站在生命倫理學的視角而非先驗。

再者,小說跟電影最大的不同是對於情感的描述。

電影側重於奇觀和生命體驗,對於莉娜和丈夫凱恩之間的微妙情感處理太過碎片化,以至於串聯不成線索。雖然是《降臨》式的剪輯方式,但卻沒有《降臨》做得好。而且電影在對人物性格上做了一定的改編,在小說里,性格熱烈的是丈夫凱恩,而莉娜是一個有著情感表達障礙的形象,被丈夫稱之為「幽靈鳥」,「沉默是一種特殊的暴力」心理學家如此描述莉娜。

小說里,莉娜與丈夫凱恩的情感是串聯起所有行動的一個基線。莉娜在經歷了X區域之後,她找到丈夫給她的日記,她意識到丈夫對她的愛與思念,也理解了他拋下她出走的原因。凱恩,是跨越了生死之塔、跨越了閃光之界,直至世界的盡頭,才逐漸被莉娜理解。這是愛的丈量,也是愛的故事。

莉娜在小說結尾,她寫下:

「我會依照丈夫走過的路線,沿著海岸線北上,甚至越過那座島嶼…我想近距離感受到他,就像在同一間屋子裡……我無法排除一種感覺,彷彿他仍在此地,哪怕已完全轉變成其他形態……我將獨自完成這趟行程,而你得留在此處。不要跟來……我是第十一和第十二期勘探隊合在一起的最後一名遇難者。我不會回家。」

「湮滅」一詞在小說中是心理學家給隊員下達的一個催眠關鍵詞,它的指向是「立即自殺」。

而在電影中,這種自我毀滅是源自於基因的,而這部電影,也是第一部從生物基因學來展開未來想像的。

最讓人耳目一新的,是電影中,為表現「湮滅」這一詞,用更為想像力的模型來詮釋,像極了宇宙初始的大爆炸,這一高能而漂亮的結尾改編將這部電影拉上了一個台階。

這部電影的意義要大於它的製作,導演亞歷克斯·嘉蘭是在更大維度地去理解生命,更是在感嘆崇拜生命本身,而他強調的是非人類的生命活力,一種普遍宇宙的生命里。

可能在老子那裡就是,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萬火歸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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