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到底有什麼好,還讓你忘不了?
KY觀影作者 / 夏超
編輯 / KY主創們
之前,我們討論過香港導演麥曦茵的《曖昧不明關係研究學會》,這次要討論是她另一部電影《前度》,由鍾欣潼、陳偉霆主演。在這部電影中,麥曦茵聚焦在「前任」這一話題上,試著追問為什麼人們對前任總是抱著複雜的態度,為什麼有些人前任不斷卻總是無法收穫美滿的愛情。
分手後要不要和前任做朋友,是個非常有爭議的話題。有人覺得,這根本不是「要不要」,而是「能不能」的問題。如果還能和前任做朋友,估計當時愛得不夠深,不然誰會再去主動面對自己的錐心之痛。
有人覺得,最好和前任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不然很可能反覆糾纏,徒增煩惱,還會影響下一段感情。周怡對前任的態度就是如此,分手後她就斷絕與對方來的來往,專心投入到之後的感情中。所以,得知男友阿樹仍和他的前女友聯繫,周怡非常生氣。
阿樹卻覺得和前任聯繫很正常,自己不會那麼苦大仇深,周怡之所以和前任無法做朋友,是因為她的性格過於暴烈。周怡不聽解釋,懷疑阿樹和前女友有超出普通朋友的關係。在反覆逼問後,阿樹承認自己確實和前女友睡過一夜。周怡更加憤怒,決定立即分手。
原本,周怡是要和阿樹一起長途旅遊,她辭了工作,退了房子,這一鬧僵就很麻煩。巧合的是,周怡和阿樹吵架時,她的前任阿平及其女友阿詩就在一旁,阿詩看阿樹要打周怡,出手相助,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等阿樹離開後,周怡才發現自己的錢包和護照都在他的旅行箱里。因各種原因,周怡一時沒了去處,阿平便讓她暫住在自己家裡。阿平怕阿詩介意,向她解釋。阿詩看上去並沒有生氣,似乎不介意兩人是前任關係,還顯得很大方,主動將衣服借給周怡。
前任到家裡暫住,一切會風平浪靜地發展嗎?
分手後,很多人都會好奇前任過著什麼樣的生活,ta是否開始了新感情,還是開始覺得後悔。有時,我們希望前任一定要比之前過得糟,這樣更能證明自己離開是正確的,或是證明ta離開自己是錯誤的;有時,我們忽略了過去的傷痛,心底湧起隱約的柔情,會為前任送出一份美好祝福……
分離很久之後再次重逢,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周怡和阿平剛開始對彼此都有怨氣,不時因小事拌嘴。當周怡來到阿平家中,她打量周圍的一切,想通過房間里的各類物件猜想阿平當前的生活。
阿平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那時,阿平是設計師,因堅守信念被行業里的人欺壓;他生活拮据,和周怡一起住在城郊的小房子里。而現在,阿平成為製作人,事業有成,在城區租著裝修很好的大房子。
讓周怡無法平靜的,不是這些變化,而是依然熟悉的一切。阿平的電腦密碼還和過去一樣,他依然習慣煮麵時將雞蛋打進鍋里,他家裡的杯子都是塑料的,因為之前周怡生氣時愛摔東西……往事不斷在腦海中浮現,周怡對阿平的感情似乎再次被喚起。
很多人對前任充滿懷念,是因為彼此間那份默契實在難得可貴,Ta記得你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東西,ta懂得你的脾氣,了解你的小心思……這份默契並非性格合適就能自然擁有,更是兩個人長久相處培養而來。當人們對感情不再感到新鮮,這份默契就越難培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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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懷念前任,我們懷念的又不僅僅是這個人,還有和ta一起度過的時光。那份時光可能是自己最勇敢、最青春的時候,無論是和誰共同度過,這段生命歷程都可能是一生難忘的美好歲月,而前任恰恰成為了這段人生的在場者和見證者,ta彷彿成了這段記憶的開關。
所以,對前任的追憶觸發的是一種普遍性的懷舊,我們珍惜的更是那段已經流逝、能被我們適度美化的時光。過去常常比當前更美好,因為我們的記憶就像一副篩子,讓那些殘缺的、細碎的自動漏下,讓那些乾癟的隨風飄散,為我們留下顆粒飽滿的穀粒。過去的時光就像一個無法返回的故鄉,而它的存在對我們而言不在於抵達,恰恰在於我們只能遠遠地眺望和暢想。有些人常常懷念前任,但並不會真的選擇複合。
正是這份對過去的溫暖依賴,有些人不願忘記前任,他們需要的只是回憶的溫暖。他們明白,再找到一個能和自己默契相處的人非常困難,自己也沒有過去的力氣再用力地愛一場,他們選擇留在記憶中那熟悉的氛圍中,貪念了前任的溫柔,不願面對新的感情的未知。
還有一些人對前任念念不忘,是因為之前分手像是一件無疾而終的事,那段感情在他們的內心裡沒有得到清算,變為一件未完成的人生事件,停留在他們的意識深處,等待著在適當的時刻迎來一個明確的結局。周怡和阿平之間的愛就是如此,這次相逢,更是共處一室,似乎給了兩人新的希望。
就當周怡和阿平舊情復燃時,阿詩對兩人曖昧的關係越來越擔心,最後她不再顧忌面子問題,直言讓周怡離開。
被回憶的溫暖裹挾著,周怡依然能夠察覺,她和阿平再續前緣可能也只是一場虛妄。阿平還是過去熟悉的阿平嗎?雖然他在生活上保留著過去的諸多習慣,但他的志向和信念已經變了。從前,他反對行業內對年輕設計師的普遍壓迫,現在他成為製作人,開始壓迫其他設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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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這兩天有些荒唐的經歷,又想起自己整個感情經歷,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每一段感情都很受傷,周怡覺得自己似乎在一個痛苦的模式里不斷循環。
周怡對愛情的態度非常熱烈,一旦戀愛就會全身心地投入。在與阿平分手之後,周怡曾與一位古惑仔阿升談戀愛。為了愛他,周怡剪了短髮,染成紅色,還在腳踝處文身,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阿升沒穩定工作,得過且過,周怡仍舊選擇與他在一起。
而這種一往無前的熾熱之愛,並不是完全因為周怡愛的能力很強大,很大程度上是被她內心的恐慌所驅使的。周怡想用濃烈的感情獲得一份強烈的連接感,她害怕孤身一人的存在感,她渴望自己的生活和生命能夠與其他人緊密聯繫在一起。
周怡是為了得到別人的愛而去愛別人。當她愛一個人,她要求對方也能源源不斷地愛自己,這樣她才能安心,才能繼續愛下去。一旦覺得自己的愛沒有得到相應的回應,一旦對方變得冷淡,或是讓她覺得疏離,她就容易疑神疑鬼,信任感開始下降,害怕自己受了欺騙,她就要為這份危機感尋求外在的理由。
這時,男友的前任就成了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周怡便從蛛絲馬跡里尋求印證,她留意男友的通話記錄,在意男友在前一段感情中留下的物品。她大發雷霆,摔砸東西,看似在發泄內心的怒氣,其實她的內心是惶恐的,她渴望的是男友來證明對這份愛的信念,希望他能用行動將自己從懷疑中拉出來。
然而,這種方式很多人無法承受,男友在氣憤時反而容易選擇破罐子破摔,造成關係的破裂。最後就是,周怡愛得轟轟烈烈,又愛得渾身傷痕。
或許,還有一種更容易穩定而長久的愛。相愛的兩個人本身就是獨立完整的個體,在與其他人進行深層次的連接之前,他們就可以較為自足地獨處,有較高的安全感。他們尋求親密關係,不是為了彌補內心的焦慮或空虛,而是為了尋求一種共同結合的聯繫,共同生活,互相支持和守護。
周怡對愛的困惑和痛苦,主要是由於她總是渴望從別人的那裡尋求自己的安全感,想要在親密關係中躲避那個虛弱的自身。周怡還沒有真正明白,自己也應該去關係自己,只有足夠的自愛,人才更容易獲得穩定的安全感。當周怡想要用一場旅行來疏解感情的痛苦,她懇求媽媽帶上自己,但媽媽卻說:「旅行不用別人帶,自己去也可以。你已經長大了。」這時,她才有些懂得這些話的意思。
周怡嘗試去做一個獨立而自愛的人,對愛的態度也不再一樣。她明白了,愛不是為了可能的回報而發出的,愛是一個人主動給予的能力,就像弗洛姆在《愛的藝術》這樣描述:「愛是一種主動性的活動,而不是一種被動性的情感。它是一種『自足』,而不是一種『追索』」。
「『給予』是潛能的最高表達。恰恰是通過『給予』,我才能體驗我的力量、我的富足、我的能力。對活力與潛能增強的體驗使我充滿歡樂。我體驗到了精力充沛,勇於奉獻,充滿活力和愉悅欣喜。『給予』比『得到』更能讓我愉悅,不是因為這是一種剝奪,而恰恰是因為在給予的行為中,有我生命力的表達。」
當一個人有了這份自足,前任所引發的溫暖幻覺或許就不再那麼迷惑自己,現任的前任也不會再成為被無端懷疑的對象了。就像周怡的媽媽曾經說的,即便最喜歡的那個不在身邊了,身邊的這位才更需要我們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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