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先孕本來不足為奇。讓人驚訝的是,她選擇結婚
人生一定會遇到那個對的人,只是也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從前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後來終於相信.
講一個故事吧。講她的故事是因為,她的人生已經過完了,1988-2013,25歲去世。
很小的時候,她是一個家境很好的女孩子。在世俗的目光里,她爸挺有錢,她自己長得又白又漂亮,是個字面意義上的「白富美」。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之一,身材超棒,屬於又瘦又有胸讓人嫉妒的類型,而且很開朗。
這樣的女孩子,理應有很幸福的人生。
但是她上小學的時候,她爸爸出軌,找了情婦。又因為一些經濟糾紛,那個情婦把她爸殺了。對,就是殺了。她媽媽後來嫁給了一個很普通的男人。
這個男人是我舅舅。所以她是我的表姐,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我叫她姐姐。
姐姐是個人生態度很達觀的人,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女孩。家庭遭受巨變之後她沒有消沉自閉,而是更加放浪。她早戀,初中的時候就談了一個又甩一個。她不愛學習,成績差到比她小七歲的我都可以幫她寫她的作業。 她高中的時候處理她複雜的感情關係,噼里啪啦地用QQ和對方聯繫,說完一長串之後會如釋重負地轉過身,問懵懂無知的我說:「男人花心沒有好下場,女人應該沒事的吧?」
當時我才上小學,大概被這個高深又有點奇怪的問題問住了吧。 不過她眼睛很好看,盯著你看的時候傳遞一種期待的眼神,所以我愣了半晌,磕磕絆絆地點頭說:「嗯。」
於是她就按著這句話,一直活到了成年,一路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男朋友。 那時候家族裡的人提起她的生活作風都諱莫如深,但她不以為意。直到她二十歲那一年,她未婚先孕了。
對於這樣一個不檢點的女孩子,未婚先孕本來不足為奇。讓人驚訝的是,她選擇結婚。
那時候她的年輕還不到結婚年紀,所以是先辦的婚宴,之後再領的證。 她結婚那天我跟著父母去喝喜酒,坐著婚車一起去她婆家,還在她婆家的盛情邀請下住了半個月。她跟她老公真是虐單身狗專業戶,明明已經懷著小孩的人了,兩個人打打鬧鬧。她老公長得挺帥,唱歌很好聽,常常哼一首《獨家記憶》。 當時我站在旁邊看著他倆打鬧,聽這首歌的時候,覺得歲月多好啊,曾經混亂過的人,終於也可以走向穩定安好的人生。
但是好景不長,在結婚一年半之後,她老公出軌了,而且拒不道歉,反口污衊她自己出軌。姐姐直接在長輩面前打電話給小三,她老公難堪之後當著她的面打電話回去安慰小三。 娘家和婆家長期為他們倆的問題交涉,但是一直處在「回娘家」「被勸說回婆家」「吵架/打架」「回娘家」的循環里。 終於有一次姐姐家有宴席,我隨著父母去她家吃飯,在等待的過程里一個人坐在安靜的房間里看書,結果隔壁傳來爭吵。
那時候姐姐的身體不好,丈夫的出軌,長期婚姻生活的不幸,讓她面色很憔悴,經常跑醫院。但她是個非常達觀的人,就算這樣也時常出去逛街找閨蜜玩,為了掩蓋憔悴的面色經常化很濃的妝。
所以那時候她老公用冷嘲熱諷的語氣說:「XX,你看上去不是很光鮮亮麗的嘛,幹嘛搞出一副憔悴的樣子?」
然後就是一大堆話,大概意思就是她活得不要太開心,卻故意在長輩面前裝可憐來給他找麻煩。
當時我剛上高中,饒是那麼小的我也覺得,這樣的婚姻可以結束了。
所以沒過多久,姐姐離婚了。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她前夫沒有一點挽留,對她沒有一點好臉色,即使是他劈的腿。
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她變得脆弱又暴躁,從小就有的不安全感到了極點。以至於有一天晚上她起床想吃一個西瓜,舅舅說了一句那個西瓜是留給外孫女的(也就是姐姐的女兒)。姐姐開始暴怒,覺得沒人在乎她,甚至失控用水果刀想要捅舅舅,幸好被人拉開了。 那段時間家族裡的人對她的風評差到極點。 她經歷丈夫出軌,離婚,可是沒有一個人同情她。我媽媽甚至生氣地對我說她不想認這個侄女,因為覺得她是個白眼狼,身為繼女竟然拿刀指著舅舅。 很長一段時間 她的QQ簽名都是 「這應該是我人生的最低谷了吧。」
直到她查出了癌症。
那時候她才二十歲出頭,人生最好的年紀,開始投入一波又一波的化療。她曾經那麼愛美,在鬧離婚期間還要妝容精緻地出去逛街的人,開始變得面黃肌瘦,以前白皙得讓人羨慕的皮膚迅速枯萎,傲人的身材變成了一副骷髏一樣的骨架。
也許人面臨一個更大的災難,反而會覺得之前的人生挫折都不算什麼了。她漸漸沉寂,不再有之前那樣出格的事發生。
關於她的消息陸陸續續傳入我耳朵里。人們用戲謔又意味深長的語氣說,她在確診癌症的一年半里還換了三個男朋友。其中一個我還見過,那是一次家族聚會,她的新男朋友也在,長相很斯文,對她也很溫柔。那時她戴著一頂灰色絨線帽,沒了以前那種激烈又不顧一切的美麗漂亮,看起來溫順又動人,這時候的她跟家裡人的關係也緩和了許多。 那時我驚訝於她在病中依然可以是這樣美好又幸福的模樣,彷彿什麼都耗不光她對人生的希望與熱情。
我心想,歲月多好啊,曾經陷入低谷的人,總有一天也可以擁有新的未來。
然而好景不長,2013年年初的時候,她的病情惡化。到年中的時候,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媽媽喊我去看望她,眼神里已經很有「這是最後一眼」的意思。 她說她痛。
她生命的最後一天我都陪在她身邊,她已經意識模糊,只會喊痛,人也認不出幾個。她身形消瘦,已經到了形銷骨立的地步。
一個親戚跟我談起她,說:「XX真是好可憐,從小沒過過幾天開心的日子。小時候過得好,後來爸爸被人謀殺,自己跟著媽媽改嫁,當拖油瓶,小小年紀就結婚,結果是那個下場,然後現在又得了這種病……」
她死了。
死之前一個禮拜,她還搬了一個椅子曬太陽,在太陽底下給自己塗指甲油。她得了癌症,本來不應該再碰這些致癌物質的,但是她曾經那麼美,又那麼愛美。
她曾經那麼美,又那麼愛美。死的時候只是一具枯黃的骨架,看不出她曾經艷光照人的風姿。
而陪著她走向死亡的,是她最後一個男朋友。叫他S吧。
我一直覺得,姐姐對婚姻,對愛情都有種深刻的不信任。這也許是她一直玩世不恭,最終導致婚姻不幸的原因之一。她會傾向於把自己妝點得更光鮮,彷彿毫髮無傷,而不是擱開顏面去爭取幸福。在感情關係里她強大的自尊和達觀的表面,只會讓人覺得她毫不在乎。
甚至連一個同情她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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