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通訊:中國製造業的一面鏡子
中興通訊,一家全球領先的綜合通信解決方案提供商,中國最大的通信設備上市公司,中國500強企業之一,2017年中國大陸創新企業百強之一。
從「中興」的名字上,我們就可以看出其寓意「中國復興」之意;但復興並不是一件三五年就能夠實現的事兒,更不是通過敲鑼打鼓、宣傳吹捧就能夠完成,復興的過程必然伴隨著各種艱難險阻、坎坷泥濘,美國對中興的禁令就是中國復興道路上的一次考驗。
有朋友在小密圈群聊中談到股票,政經堂建議股票最好購買國企,不要民企,因為就像這幾天鴻茅藥酒事件一樣,普通的民企往往與政府捆綁太深,一旦爆發腐敗或官員出事,企業的負責人往往也會身陷囹圄,民企也會在一夜之間倒掉,投資風險太大。
昨天中興通訊的危機,同樣給我們上了一課。即使是購買國企的股票,同樣得小心其與政府捆綁太深,尤其是在面對與其他國家搞貿易摩擦時,往往成為對方精準打擊的對象。中興很不幸,但國家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普通人購買ETF基金,安全性和收益性就能兼顧。
2012年中興被舉報「通過在北京註冊的空殼公司,向伊朗倒賣了大量禁運IT軟硬體以及自家的「牆」解決方案。舉報者是一名中興僱傭的美國律師,在加入中興之前他曾為華為工作,他在了解內幕後向FBI報案,FBI正式介入調查。
FBI調查發現中興涉嫌向伊朗提供美國製造的硬體和軟體,其中包括一個功能強大的監控系統,這嚴重違反了聯邦法律和貿易禁令。涉嫌違禁的交易是中興與伊朗電信公司在2010年1.3億美元的一筆交易。其中包括了一部強大的監控系統。據伊朗通信項目經理稱伊朗向中興購買的這套監控系統是他「見所未見」的,該系統可用戶攔截語音通話,簡訊,電子郵件和聊天,以及定位用戶。
2017 年 3 月,中興承認FBI對其3項指控:在未獲得美國政府許可的情況下,向伊朗出口美國產品,妨礙司法以及製造重大不實陳述;最終認罰金額高達 11.92 億美元,合計人民幣約 82.2 億元。除了交錢,中興還做出承諾解僱 4 名高級僱員,並通過減少獎金或處罰等方式處罰 35 名員工。
但近日,美國商務部發表聲明稱,中興通訊在 2016 年至 2017 年間曾向美國商務部做出虛假陳述,其未如實披露它曾向有過違法行為的僱員支付全額獎金,且未曾向它們發出譴責函。
於是,美國政府趁著中美貿易摩擦人特殊時期,利用這件小事,一本正經的做起了一篇「大文章」,宣布將禁止美國公司向中興通訊銷售零部件、商品、軟體和技術 7 年。
中國商務部發言人表示,中興公司與數百家美國企業開展了廣泛的貿易投資合作,為美國貢獻了數以萬計的就業崗位。希望美方依法依規,妥善處理,並為企業創造公正、公平、穩定的法律和政策環境。商務部將密切關注事態進展,隨時準備採取必要措施,維護中國企業的合法權益。
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曾經表態不懼怕跟美國打「貿易戰」的部委,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顯然已經沒有了「不懼怕」的底氣,多少有些王健林在某會議上宣稱的萬達為國家創造了萬百上千萬就業崗位一樣。即中興在美國的生存就像萬達在中國的存在一樣,都是能造福於社會公眾的。
中興通訊也在官網發表聲明稱,已獲悉美國商務部對公司激活拒絕令。公司正在全面評估此事件對公司可能產生的影響,與各方面積極溝通及應對。
面對一劍封侯的撒手鐧,我們能應對的就是早點醫治,少流點血。中興如果在沒有獲得美國解除禁令的情況下,活下來並活得更好,那就是我們反制美國制裁措施的最佳方式。
政經堂(微信公眾號mdzjt2017)認為,中興是中國製造業轉型升級的一面鏡子,作為一家大型的國有企業,卻因為美國的一個禁令,一個小小的晶元,就扼制了中國百萬億級別的電子產業,其中體現出的是中國在電子產業領域擁有自主核心技術的產品不到30%。中國高科技嚴重缺乏自主知識產權的核心產品,而諸如中興這樣的企業,說白了基本就是集成組裝代工企業,拆開任何一個可以稱得上高科技的裝備,看看它的晶元是誰的,看看它的關鍵部位材料是哪裡生產的,一目了然。
我們在強調「中國智造2025」,強調從製造業大國向強國轉變,從而帶動產業升級轉型、提質增效。但通過中興事件我們也深深的意識到,任何一個大國的崛起都不是順風順水的,舊的帝國會通過各種方式來牽制和阻礙,雖然世界戰爭的風險已經降低,但在國際貿易中我們離了自己無法製造的那20-30%的核心產品,中興通訊這一家我們自以為高大上的國有企業,瞬間露出了悲涼的本質。
有媒體評論稱,這次中興身陷個體與國家整體利益的爭鬥之中,成為了犧牲品,恐怕也不是繳罰款這麼簡單,它是中美貿易戰的升級版,而且美國出了一個小小的殺手鐧,我們居然毫無還手之力。
根據中國海關、商務部的進出口數據,顯示中國在電腦和通用晶元領域每年的進口額超過2000億美元,已經超過原油貿易的進口額,而且基本國內是沒有可替代的,也就是說這2000多億美元幾乎就是硬通貨,是我們實打實支付出去的。
作為中國對美國依存度最高,也是貿易量最大的品種。特朗普對其搞全面禁售,是在威脅美國也可以全面禁售其它企業。有媒體稱這已經不是貿易戰思維了,而是冷戰思維。對中興來說,這已經不是生意的事兒,而是生存的問題;對中國來說,這已經不是貿易摩擦的事兒,而是國與國之間你死我活的角逐。
自90年代,我國把房地產作為支柱產業以來,20多年以來我們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精力在基建工程、房地產等鋼筋水泥上,在單純追求拉動GDP增長的面子工程上,對於高新技術發展的重視程度遠遠不夠,甚至搞科技的工科男在買房這樣的現實生存面前都無法立足的時候,我們能指望企業利潤投入到研發經費中去嗎?作為以追求利潤為目標的市場主體,企業在房地產、股市行情好的時候,炒房炒股是現實選擇,而該反思的是我們國家的政策。就像昨天的文章《鴻茅藥酒「公器私用」背後的那點事兒》介紹的那樣,在中國主導利益及資源分配的,仍然是政府部門,而不是市場機制。
雖然在2002年,媒體就瘋狂報道「龍芯」這一中國芯的問世,當時的感覺就像是中國製造出原子彈一樣的自豪,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又失望的發現因為技術不過關,「龍芯」產品與美國的差幾代,真正的大規模商業化投產仍然是一個遙遠的夢想。即使能夠量產我們生活中真正使用「龍芯」等國產晶元的人有多少人?大家其實普遍還是對國產的科技產品抱有一絲隱憂。
「中國芯」的宣傳報道,很大程度上成為凝聚國民意志、提升愛國情緒的方式。只要製造問世後,我們就一片歡呼,而沒有去沉思問世之後能否量產投入使用,讓我們擺脫歐美國家在核心技術領域對我們的封鎖。相關的研發部門也是在「龍芯」製造成功後,有一種將其束之高閣的願望,花費了國家巨額的研發經費,目的已經達到。而作為中科院計算所不屬於以營利為目的的企業,更沒有什麼動力將其改造升級,將「龍芯」真正成為角逐歐美晶元市場的猛將。
單說咱們現在使用的電腦操作系統,有誰的操作系統不是美國的產品,有誰在使用國產的操作系統?還有最基本的辦公室office軟體,有多少人在使用國產的軟體?雖然我們在人家操作系統之上研發了大量的應用軟體,但一旦人家通過後台給我們的操作系統做手腳,我們桌面上大量的國產應用軟體,可能瞬間受到打擊癱瘓,但又有那家企業或什麼部門想著去改變這個現狀呢?
十年前的2008年,微軟公司為了打擊中國盜版操作系統,宣布未通過正版驗證的XP系統,開機後電腦桌面背景將會變為純黑色,雖然用戶可以重設背景,但每隔60分鐘,電腦桌面背景仍會變為純黑色。不少人從小崇拜的世界首富比爾?蓋茨,這麼「黑」中國網民,也忒不厚道?!
當時新聞出版總署署長、國家版權局局長柳斌傑在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時表示:「知識產權保護的水平應與國家的經濟、文化和社會發展水平相適應。我們不贊成一些國家和企業利用先進技術或先進手段進行『強保護』,謀取自己的利益,而使其他多數國家多數人受到損失。這是我們對這個問題的一個基本立場。」一句話:黑屏不對,盜版有理。
而當時的法律專家提出「黑屏」違反了刑法的相關規定,涉嫌非法侵入計算機信息系統,公安機關應展開調查並追究刑事責任。
無論是政府部門還是法律專家,他們表達的是一個意思,微軟壟斷可恥,咱們盜版有理,黑屏涉嫌侵犯用戶隱私,危害國家信息安全;而卻沒有提出在我們受到欺負的時候應該怎麼辦,真不是咱們的網友更有眼光。
有網友稱微軟這是明擺著欺負咱們中國沒有自主研製的電腦操作系統,但微軟的正版操作系統賣的又那麼貴,在網路上建議咱們別再沉默,聯合起來創造出屬於中國的低價的操作系統;而中國工程院院士倪光南也多次呼籲,我們必須發展國產自主可控的操作系統和辦公文檔,免費提供給廣大網民,才能打破微軟的壟斷,保護國家利益不受威脅。結果呢?
十年後的2018年,屬於我們的電腦操作系統仍然沒有研製出來,如今又出現國企業中興受到人家精準打擊的問題,說白了還是在國家政策引導下,無論是企業還是公民都沉湎在低成本通用性好的歐美產品中,而中國擁有自主產權的高科技研製出來之後,很難衝擊市場,最終就會受到冷落,逐漸被市場拋棄,既然沒人要,也沒有了研發的動力,自然也沒人繼續願意投入。
說到科技研發投入,雖然政府財力有限,企業不願意投入,但我們不是有號稱全球第二的發達資本市場嘛?!充分利用創業板等資本市場為中國高科技企業輸血,做的怎麼樣,炒股的朋友也里應該更苦。
好好扒拉一下咱們上市公司,這些全中國最優質的公司,最前沿最高端的公司,有幾家是掌握真正核心科技,在國際社會上是響噹噹的,而不是有求於歐美國家的?有多少是像中興這樣,表面上看來起高大上、一副西裝革履的裝扮,實質上並不是一個大款、富二代,而是一家高科技的代工廠?!所有的上市公司,中興通訊以下基本上都不值得稱道,而其中比中興強的企業,咱們敢說屬於高科技嗎?
我們的資本市場是真正為企業融資的嗎?從剛開始創建到現在,隨著時代的變遷,資本市場也承擔著一個又一個的使命。從最初的服務國企改革,到後來的蓄水池、蒸發多餘貨幣,….再到服務脫貧攻堅戰等。
股市何時回歸過該有的地位?這是國家層面的股市戰略。而對於企業來說,能夠上市的目的不是為了融資,用於發展高科技,用於做強做大企業,而是賺錢,企業是公司老總們賺錢的工具,包裝上市是變現的重要一步。對於股民來說,我們似乎也不在乎國家或企業對股市的態度,咱們就是為了賺取差價,能賺錢的公司就是好公司,而無論是真正的高科技,還是偽科技,在整個股市博傻過程中,只要自己不是最後那個接棒的就好,其中這不怪股民,股民也想搞價值投資,民間研究巴菲特的人也不少,但最後發現真正搞長期價值投資的人,往往沒有炒作概念的人賺的多。
另外,我們的監管部門或者說更高層,什麼時候給過中國高科技上市公司寬鬆的環境呢?咱們的上市法律法規何其嚴格,表面上說是對中小投資者的一種保護,其實更多的是一種權力的傲慢,自認為能夠擺平一切,保護投資者,但在這樣的規定之下,大量的初創型科技企業無法在國內融資,而不得不到國外融資,而有的成型企業則因為上市條件的限制無法在大陸上市,不得不跑到其他國家上市。
所以,資本市場在服務企業發展方面,所起的作用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現在我們仍然希望通過完善資本市場,吸引優秀的科技企業回國或服務企業上市,以此助力企業成長,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昨天鴻茅藥酒事件就是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上市名額有限的情況下,我們的方法之一是優先讓貧困地區企業上市,這與資本市場的逐利是相悖的。
我們應該踏踏實實的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解決,不能在老問題再次發生時繼續在原地打轉。我們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應該儘可能大的發揮,不能在經濟發展、科技創新過程中形成一種無形的「大鍋飯」思維,誰也不做飯,專吃人家資本主義提供的免費午餐。
應該放開上市條件的限制,我們從審核到註冊制喊了多少年,到現在除了內部審核機構改組一下外,仍然無法真正實現深化改革中提出的股票註冊制,咱們中小投資者仍然受到監管部門的保護。
當今社會,任何一個國家都在追求大力發展自主可控的高科技,不能再受制於人,這也是中國當下的社會共識。對於高科技公司,要加大扶持力度,比如各種各樣的稅,可免即免,我們目前雖然做得還不錯,但仍然有很多改進的餘地。
而諸如掌握了「核心科技」的美國,在肆無忌憚地對中國廠商實施精準技術打擊的時候,「中國芯」的難產,始終是中國半導體行業難以言說的痛。
其實自從「那一夜」之後,歐美等國就始終堅持實施對華高科技禁售政策,已經快30年了,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我們企業真正從歐美獲得的高科技產品和技術微乎其微,諸如中興通訊這樣的企業受使用的美國技術或零件,對我們來說是高科技產品,但對人家來說並不屬於禁售範圍的高科技。
這樣所謂的「高科技」產品,咱們並不是研發製造不出來,確實猶如咱們長時間使用盜版操作系統一樣,已經沉湎其中、習慣了吃資本家給咱做的「大鍋飯」而已,形成了一種坐等靠的思維。如果像中興這樣擁有國家背景扶持的國有企業,認認真真搞研發搞創新的話,假以時日是能夠研發出從美國進口的「高科技」產品的,很多東西並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我們根本沒想著去做。
當然,如果硬要找些寬慰的話,就是美國對中興的禁令政策必將刺激中國半導體事業的發展,甚至有可能會上升到「兩彈一星」這種舉國之力的高度。但其中存在的另一個問題是,「兩彈一星」的成功是舉國之力的成功,其背後是多少普通百姓生活質量、甚至壽命下降換來的結果,難道在新時代我們還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解決企業問題,以此實現民族復興?
另外當我們將社會有限的存量資源從其他領域挪騰到半導體行業時,就意味著其他領域會出現短板,而一旦其他領域受到歐美打擊的時候,我們拿什麼資源去堵漏洞?這樣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顯然是不可能持久的。
我們是一個敢於犧牲、不怕犧牲的民族,但這並不意味著每當國有難之時,都需要我們的人民懷著這種犧牲精神擋在前面,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我們應該考慮一下,伴隨著這麼多年的發展,我們什麼時候讓我們的人民好好享受一下太平盛世,不再為教育、醫療、就業、養老等問題操心,如何創造一種公平公正的社會環境和發展平台,讓企業和普通人真正擁有出彩的機會。
中興的軟肋既是中國製造業轉型升級的一面鏡子,更是我們每個人發展過程中的一面鏡子,須知要想在時代的洪流中不被精準打擊、遭到癱瘓,唯一能做的就是擺脫「大鍋飯」思維,不要懶不要坐等靠要,要練就屬於我們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只有憑藉真本領、真功夫, 我們才能實現對美好生活的需要;除此之外,誰也幫不了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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