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運心，書如其人——陳文波書法欣賞

最新 04-19

陳文波，男，1991年出生，廣東肇慶人，現居上海。

2010年入讀復旦大學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2014年本科畢業，同時經推薦免試入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中國古典文獻學專業，2017年碩士畢業。業餘習字，書作多次入選中國書協主辦的展覽，書學論文發表於《中國書法》《書法叢刊》《書法導報》等專業刊物，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廣東省青年書協學術委員。

以手運心，書如其人

魏春露

自近代「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李鴻章語）以來，傳統書法因牽扯著人們對民族光輝歷史的追憶而備受熱捧，而書法傳統卻鮮有人能觸及。當國畫成為工藝美術、寫意成為作意、書法成為寫字工藝、文人筆墨變成技法至上的流水線生產製作，「於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石濤語）的中國藝術精神在當代社會便越發顯得難能可貴。陳文波的書法最動人處恰在於能以手運心，因而在某種意義上與「書如其人」的傳統審美價值更為親近。劉熙載說：「書者，如也。如其才，如其學，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陳文波和他的書法大概可以被看作這句話在當代社會的一個鮮活的寫照。

和陳文波結識有年，在一同習字的時光里，時常看到他即興信筆之作。紅箋小字隨手寫來，一派疏朗秀雅，吳門諸子的精鍊空凈和隋唐墓誌的清俊勁挺被他巧妙地化用於筆下。當代專擅小楷的書家多如牛毛，然而能兼擅大字的卻屈指可數——這畢竟是兩套截然不同的技法體系。我想，諸體兼能這句評價陳文波是擔當得起的，比如說，他的行草深受有宋諸家影響，乍看縱橫跌宕，細品卻會被一種從容的氣度所吸引，大楷借徑清人而能自出機杼，篆隸從古意中得異趣。在「技」的層面上，他的小楷與其他書體大異其趣；而在「道」的層面上，卻一以貫之，溫和而細緻，一如其人。

對於陳文波來說，書法是驚喜與活力的源泉，是生活狀態與思想情感的自然流露。因此，他的書寫充滿變數，全無千篇一律的時弊，撲面而來的是若隱若現的書卷氣與隨性自然的生活氣息。

袁枚在《續詩品》中說：「才如箭鏃，學如弓弩，識以領之，方能中鵠。」陳文波在書法上的穎悟與成就自然離不開他的苦功、博學和識見。修養全面可能是他與當下絕大多數青年書家最大的區別。實際上，他用功最勤處並非書藝，而是他真正專事的文獻學、文字學。此外，憑藉本科四年的積累，他在文學上也頗有洞見。他也涉足繪事，學過很多畫種，儘管極少以畫示人。開闊的視野使得他在形成自己的審美趣味後，仍能從與自己不同甚至相反的風格類型中吸取養分，且不論想法是否足夠成熟，這種包容與開放已很難得。

明代人已經指出，小字和大字用筆和結字方法不同，簡而言之，小字重韻味，大字重氣象。陳文波對於這種分野有很深刻的體認，他的小楷著重表現時間展開過程中微妙而緩和的節奏變化，讓人在觀賞過程中心隨眼動，而大草則強調造型變化和空間關係，把大小、正側、粗細、方圓等相反相成的造型元素以獨具匠心的方式組合起來，強烈的對比關係使得觀者在瞬間收穫強烈的視覺震撼。作為人類感官效應的空間與時間，呈現在書法創作上便是形與勢，它們是一對極難平衡的矛盾，目不能二視而明，對空間造型的過分強調往往意味著時間節奏的削弱，而對時間節奏的過分關注又常會對空間造型的完美程度造成某種不好的影響。在這個問題面前，陳文波當然難免捉襟見肘，他往往由於過分關注局部的造型而導致筆勢凝滯，形勢不能兼顧。不過我們也相信，以他過人的學習能力和數年如一日的苦心孤詣，人書俱老還是可以期待的，萬一真的實現了呢。

（本文作者為復旦大學文藝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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