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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號 · 善惡分兩邊,人性在中間

故事號 · 善惡分兩邊,人性在中間

故事號 · 善惡分兩邊,人性在中間

「他雖然有時想得很壞,但他是個好人。」

我和柳儀並排坐著,一人一隻耳機聚精會神地盯著手機屏幕,屏幕中放映的是由海利·喬·奧斯蒙主演的《靈異第六感》,主要講的是一個9歲小男孩自稱能看到鬼,卻一直無人相信,最終在心理醫生和其母親的幫助下,得到拯救的故事。

屏幕中放著演員名單和片尾曲,柳儀顯然還沉浸在電影情節中。

「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看到鬼嗎?」柳儀問道。

「我相信有,就像我也有超能力。」我笑道。

「真的?那你的超能力是什麼?」柳儀假裝驚訝地問道。

「我能看到你在想什麼呀,就在你頭頂的對話框里。」我回道。

「那你說說我現在在想什麼?」

「你在想,我是個騙子。」

「對,你就是騙子。」柳儀嬌嗔道。

以上對話,發生在我十二歲那年,和我可愛的同桌女孩柳儀之間的對話。

現在我三十有加。

世人常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對大多數人來說,洞徹人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所以那些可以通過微表情和身體動作精準判斷一個人思想的人成了知名心理學家,倍受尊崇。

但對我而言,洞徹人心很簡單,因為在我眼中每個人的頭頂都有一個對話框,框里有文字和圖畫,反映著這個人此刻心裡所思所想,如果你童年時喜歡看那種小人書或者喜歡玩角色扮演類遊戲,大概就會明白我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十歲那年我高燒住院,醒來後發現了自己擁有了這個超能力,我先是和父母說,又和醫生說,沒人相信。醫生說,重病初愈之後,有些人是會產生幻覺的,過段時間就好了。然後我就一直病了二十年,至今,我仍沒有「痊癒」。

這個超能力讓我有一段時間一度堅信世界就是一場遊戲,或者是被外星人操縱了的棋盤,我就如同《黑客帝國》里的極少數覺醒者一樣,在其他人類還在虛幻的世界裡行屍走肉時,肩負著拯救世界的重任,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進行的每一次對話,都是與外星人設置好的NPC之間互動。

後來,我發現我想多了,如果要靠我的超能力來拯救世界,那世界完蛋了。

畢竟,我找不到外星人。

擁有超能力的初幾年,我成了學校孩子里最受歡迎的人。

對於孩子們來說,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年齡與他們相仿,成績很好,會討女生喜歡,最重要的是,總是可以滿足他們未曾出口的願望的人。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其實本身成績一般,但考試時,只要盯著成績最好的那個人腦袋上的對話框看去,把答案抄在試卷上,自然無往不利。

討女孩喜歡更是容易,女孩的心思雖然難猜,但我例外,我要做的僅是說出女孩想讓我說的話。

但沒過幾年,洞察人心讓我感到厭煩,因為在我眼中所有人都扯掉了偽裝,摘下了微笑的面具,把內心黑暗的想法,赤裸裸地暴露在我面前,即使他們並不知情。

室友笑著對說:「阿石,我真的很羨慕你,成績好,人緣也好,我的偶像。」

我哈哈地接受他的吹捧。

因為,他腦袋上出現的是,「不就是成績不錯,會拍老師同學馬屁,有什麼好傲氣的。」

這在眾多陰暗想法里,這實在算是輕的。

西裝革履的男青年在領導訓話,點頭哈腰時,想的是「領導就是頭豬,除了會瞎指揮,什麼都不會。」

街邊咖啡廳里,看起來甜甜蜜蜜,你儂我儂的小情侶,男方想的是,「這女人太能作了,事情辦了以後,就把她給踹了。」

女方想的是,「比我前男友差多了,跟你談戀愛,真受罪。」

見得多了,這些也都還好,畢竟很多人的頭頂顯示著犯罪的念頭,當然這些人表面上看起來,都是別人眼中,和氣老實的早點攤老漢,光鮮亮麗的時尚白領,普普通通的年輕學子。走在擁擠的商場街道上,他們被人海淹沒,潮來潮去,最終消散在其中,再正常不過,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在某個時刻有過多麼邪惡的想法。

除了我。

我就這樣,像一個蓄電池,吸收著各種各樣的負能量,將他們積累起來,最後把自己燒掉。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我最親近的人,我的母親。

考研進了複試,見到面試官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通不過複試了,因為他的對話框里想的是,在這個二選一的環節,無論我表現得多好,都要把我刷掉,因為另一個複試的學生是他的侄子。

我題目答得很完美,理所應當,我沒有通過。

母親嘴中自然是安慰我,但她心裡想的卻是,「這麼沒用,準備了那麼久都沒過。」

一個連黑暗都稱不上的想法,卻讓我的負面情緒積累到了頂點。

我得了重度抑鬱症。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矯情,他們說我,想得太多。

然而除了醫生和我以外,沒人知道,我在多麼努力地對抗死亡。

「石先生,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積極吃藥,多做有氧運動。」

看了這麼多醫生,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也收穫了,或溢於言表,或深藏在內心的同情。

我每天都會跑步,不是為了鍛煉身體,而是為了在激烈起伏的心跳和身體的興奮中證明我還活著。

5公里,10公里,15公里,我越跑越多。

同事誇我是正能量陽光男孩,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有多少次在跑步路過的跨江大橋時想直接跳下去。

魯迅先生在《而已集·小雜感》中寫道「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一句話,拆穿了所有感同身受的謊言。

這個世界在我眼中是如此的吵鬧,一重來自於聲音的喧囂,另一重來自於心靈的嘈雜,後者對我的影響遠勝於前者。

我在黑色日記本中寫道:「我快堅持不下去了,也許會是幾年之後,也許就是明天。如果一定要死,我想死在深山無人處,見不到半點人煙,免得煩惱。」

我辭了工作,踏上旅途。

要麼救贖,要麼死亡。

今天是我旅途中的第127天,遇到了一個怪人,一位耄耋老人。白髮婆娑,眉毛和鬍鬚也花白一片,臉上皮膚帶著深深的褶皺,乾癟粗糙如樹皮,看得出來他的生命快走到了盡頭。

老人卧在村口大柳樹下的躺椅上,曬著太陽,而我正準備從村口走過。

「小夥子,很難過吧。」

老人的聲音傳來,很輕,略有些含糊,我沒太聽清老人說的話。

「什麼?」我走過去,微微俯下身子,問道。

「我是說,看到的那些,讓你很難過吧。」

老人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我腦袋上方,比劃著對話框的外形。

我感到極度震驚,時至今日,第一次有人知道我能看到什麼。

「老人家,您知道?」我的聲音因為激動,微微顫抖。

「恩。」老人輕輕地哼了一下,直直地看著我,不再言語。

我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識往老人頭頂看去。

只見對話框中寫著:「我也可以看見,不妨用心緒交流,快一些,人老了,時間用一點少一點,很寶貴的。」

這種對話方式實在是新奇,兩個人不用說話,只要直勾勾地盯著對方頭頂看,也算是「病友」之間的交流。

「您是怎麼對抗那麼多黑暗情緒的。」

我迫切地想知道這位「前輩」是怎麼在接收了那麼多負能量的情況下,還能堅持活著。

「接著往下看。」老人「回復」。

似乎知道自己說得不夠細緻,老人接著補充,「看到某個人的陰暗想法時,再花更多的時間嘗試持續觀察這個人。」

「這有用嗎?」我有些懷疑。

「試試就知道了。」

老人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搖晃搖椅,向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

我嘗試了老人的方法。

同學聚會中,當初心中詆毀我的室友,再次相見,滿是唏噓,他的頭頂,儘是那些和我開心時光的追憶。

罵老闆是豬的青年,卻在一個星期後的某個下午,得到了老闆的嘉獎,而心懷感激。

互相暗自嘲笑對方的情侶,最終沒能在一起,卻也沒有傷害對方,都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庭,忙碌卻幸福。

有過犯罪念頭的早點攤老漢,卻醉心於公益事業,當他和孤兒院的孩子們待在一起時,頭頂顯示的全是滿足和快樂。

因為考研失敗,心裡抱怨過我的母親,更是在絕大多數時候,充滿了對我的關愛。

我得到了救贖。

小時候,我想用超能力拯救世界。

時至今日,我卻只拯救了我自己。

如果說,超能力帶給我最大的收穫,可能就是我更清晰地認識了人性。

善惡分開兩邊,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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