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小吃街,不只有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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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高中時候,校門口有一條小吃街。從頭到尾也不過100米左右,可是擺攤的卻很多。
從天津的煎餅果子到重慶麻辣燙,從台灣的無骨雞柳到土家燒餅,還有現榨水果汁,以及一個賣水果的叔叔……
那時候,下午還沒下課就會聽到聲聲特意拖長聲音的吆喝「草果,豆腐花!」。
於是距離下課還有兩分鐘大家就開始收拾東西,下課鈴一響,就拿上錢包,匆匆跑出校門,去買個飯棒,再買一碗豆腐花,塞進書包里,再慢悠悠地走回學校,坐在教室外面的石板台上,邊吃邊看書,伴著夕陽,滿是幸福。
「阿姨,要一個雞蛋餅。」一個男生說。
「好嘞,加雞柳嗎?今天一個人吃飯啊,女朋友呢?」阿姨邊忙活邊答應著,她都不用抬頭看就知道說話的是誰。
「這就是給女朋友買的。她最愛吃你家的餅了。」那男生有點靦腆,單手撓撓後腦勺回答,還晃了晃給自己打包的飯。
「你們年輕人真有意思。」阿姨笑了笑,順手抓起一小撮火腿絲和胡蘿蔔絲撒到餅上。
阿姨最特別的地方就是,她收錢絕不用手,說是錢臟,怕弄髒了餅,所以還錢的時候,她是用夾子夾住錢放到錢箱里的,需要找零的她就讓我們自己從箱子里拿錢,十分信任我們。
雖然一個餅才三塊錢,但是她的用心卻讓我們甚至願意花五塊錢。
02
「叔叔,給多一點金針菇吧。
「好嘞,就來!」賣串串香的叔叔乾脆利落,而且十分慷慨。
我跟舍友從不在飯堂里吃金針菇,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去串串香吃,2塊錢就可以吃一大碗。
於是我們總是戲稱「叔叔的金針菇是自產的,不用成本。」然後美滋滋地吃著,叔叔聽到了總會憨厚地笑一笑。
麻辣燙是不會去光顧的,那時候總認為那是北方人才吃的東西。
而土家燒餅自從換了老闆娘來做以後,變得很難吃,也就不再光顧了。比較常吃的該是台灣無骨雞柳和飯棒。偶爾也吃吃一個小哥的快餐。
那小哥本來是賣糕果(一種特產)的,後來在他旁邊新來了一個老伯伯,專門做各種小炒和湯粉面。
那老伯伯的生意特別好,一天能炒90斤粿條。他性格開朗,喜歡跟顧客開玩笑,只是他忙著炒粿條的時候還不忘詆毀一下旁邊的糕果,那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特聽老人言,於是小哥的生意日益慘淡。
大家都說,估計以後不會有糕果攤的存在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但是糕果小哥還在。他變成了賣快餐的了。
不得不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如果沒準備,至少是留給善於抓住機會的人的。他充分利用了微信,每天都提前推出菜單,讓學生可以在下課時間點餐,他負責打包好,只要放學了出來拿就行了。
鑒於出校時間很短,大家都不願排隊,而如此便利自然為他的生意加分不少。加上飯菜都不錯,而且無論點餐多與少,他都會送一份涼拌海帶絲,所以生意十分火爆,終究還是成功立足於小攤販中。
去年回去,發現他已經開起了店,不再是流動商販了。
他的經歷,就是一本活的教科書,教我們學會轉變與適應,學會無言卻奮進。
而在小哥和賣粿條的伯伯中間的,是一個稍顯肥胖的老爺爺,他就顯得淡定很多。雖然坐在一群商販中間,但是他總是氣定神閑,賣著幾顆「雨花石」,轉動著烤爐上一串串的鵪鶉蛋,不急不緩地。
而旁邊賣腸粉的叔叔也是如此慢悠悠地。他舀火腿的勺子是很小的,一份得舀三四下。讓他打包,他總要把塑料袋平鋪好,像軍人疊軍被一樣的,四角拉平,再慢慢把一盒腸粉放進去,最後還再加一個黑色袋子(說是讓我們不被站在門口的保安抓到帶了飯盒進學校),再往袋子里放上一次性筷子,這才算完成。
03
「快快餐」該是最受歡迎的,6塊錢可以點三菜一肉。
無論是周末聚餐還是平常出去,若時間足夠總會選擇去那兒。
如果是在那兒吃,吃完總要把碗筷收拾好,大家都一樣,覺得這樣可以減輕工作人員的工作量。
有時候還會專門到小吃街的盡頭去吃壽司。說是吃壽司,其實主要目的是看做壽司的小哥哥。
「每次看著他修長的手把一個個小飯糰捏成壽司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竟可以吃到小哥哥親手做的壽司。」小迷妹紫童捂著臉說。
雖然小吃街如此美好,學校卻總有辦法阻撓。每天安排保安們站在校門口,攔截外帶食物的人。於是就有一對拿著奶茶有說有笑的情侶,被迫在校門口把奶茶喝完。
陽光下,兩個人一起猛喝奶茶,想想也是很幸福呢。
那些年,小吃街留下的不只有吃貨的身影。更有我們與商販間真誠地交流,有我們外出的歡聲笑語,伴著一句「叔叔,我要五毛錢的小番茄加五毛錢的菠蘿加五毛錢的番石榴」回蕩在水果攤的上空。
今年寒假回母校,在車上跟朋友約好了那天中午就去小吃街吃高中三年都沒吃過一次的麻辣燙。
可是,到了學校門口才發現,小吃街已經不在了。
買了一份無骨雞柳,發現換了老闆,味道也變了。問了下情況,阿姨說「學校改革了,現在除了外宿生可以出校門,其他的都只能周日晚上出來一個鍾,在這兒擺攤都沒生意的,大伙兒都不來了,現在就我和賣章魚小丸子的,偶爾來一下。」
聽著不免覺得有些可惜,畢竟我還沒吃過麻辣燙和奧爾良烤雞腿呢,一個是怕辣,一個是太貴。現在這兩個都在說著「有些事兒想做就要快點行動。」
「老闆娘,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那個經常一下課就跑來找宋仲基的海報跟書籤,每星期都要買一盒明信片的人。」高個子熙伊一走進小吃街盡頭的蘇軾小店就特熱情地說。
「記得記得,還是你們這一屆好,特別可愛,有青春氣息。現在的學生天天被關在學校里,像進了監獄一樣,偶爾出來一下,感覺也是獃滯的。」老闆娘見到我們,頗為驚喜又有點可惜地說。
且不論到底封閉式管理是好是壞,承載著我們高中記憶的小吃街不見了,就足以讓我們產生一種幻滅感,畢竟,那不只是食物,而且有些共同的回憶,在那裡,我們理解著賣小吃的叔叔阿姨們,他們也理解著我們。
深夜執筆寫下這篇文章,也是怕有一天,這條小吃街就在我的記憶里消失了,再也找不回來,無論是那些純樸的人,還是那些美食。
又大概是餓了吧,此刻竟想起了那天回校在熟悉的阿伯店裡吃的湯麵,想起了與阿伯的寒暄,想起結賬時他說:「本來加了花甲是一份10塊錢的,但是念著你們以前是常客,現在回校了還奔著這老味道過來,就收8塊錢吧。以後有回校就常來看看。」
文/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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