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無從得知的原因《降臨》,以不可想像的方式《湮滅》
「我真希望自己能夠更多地體驗七肢桶的世界觀,以它們的方式感知世界。如果真是那樣,我可能會像它們一樣,覺得每個事件都有其必然性,並且全身心融入,徹底理解這些必然性。它們一定是這樣的。相反,我的一生都將淺嘗輒止,跟隨大小事件隨波逐流,為這些事件所裹脅。這是無可避免的。」
——特德·姜《你一生的故事》
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
Shutter Island [Music From The Motion Picture]
Max Richter
00:00/06:14
這部後來被改變為電影《降臨》的小說:
以一種此前從且有過的方式呈現外星人的到來,再也不是以前屏幕上呈現的醜陋外表,邪惡內心,一上來就要佔領地球,消滅人類的樣子。
他們的名字叫做:七隻桶。
他們是有反差萌的一群會寫書法的大可愛們,為了幫助地球而來,也是為了人類將來在某個時間能夠幫助他們而來。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並不是線性的,而是通往四面八方的過去未來,這種感受時間的方式帶給了故事中的女主角一生難忘的體驗,讓她在明知道未來的前提下,依舊選擇了主動擁抱生命,並等待那個結果:
這種真正看穿了生命但依然擁抱的勇氣,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具備,所以才有了開頭那一段話。
但也許,七隻桶教會她的,不僅僅只是不要在生命中淺嘗輒止。
那是第一次,和外星人的交流不是通過物理學,生物學,基因學,甚至暴力相抗,而是通過靠語言學家去溝通來呈現的,感覺我們文科生終於搬回了一局。
在如同水墨畫一般的七隻桶文字體系中,我忽然意識到:語言近巫。
在遠古,巫術可通天地。
如果不是因為語言,思考,文字,這些東西,也許我們人類根本不具備參透生死的能力,當然我們現在也沒有參透,但是我們提出什麼是「生」,什麼是「死」,進而疑惑該如何去「活」。
是因為要弄清楚「如何去活」這件事,我們開始嘗試解釋自然萬物,宇宙洪荒,我們開始嘗試定義心靈夢境,感情慾望,如果沒有語言,去虛構,去描述,去創造,很難想像人類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是不是會像植物一樣,迎接雨水陽光,擁抱四季輪迴,無數次花開花落,永恆地沉默不語?
因為有了語言體系,我們自覺和萬物變得似乎不同。我們會思考,會描繪,會以語言進行複雜而持久的溝通。
但我覺得,也許也正是因為有了語言體系,才有了對生命的諸多隱喻,我們人類被自己的隱喻所裹挾,失卻了和遠古意向的真正鏈接。我們視自己為主體,將一切外來物種的衍生都定義為「侵略」。但對於它們來說,那是否是侵略?
就像是在另外一部電影《湮滅》所呈現的那樣:
我想,對於「侵略」兩個字而言,一定要是在同一個語言體系中,相互對「侵略」的定義一致,那麼侵略和被侵略才得以成立,否則,對於一種新物種的繁榮來取代另一種物種這樣的現象而言,也許不過是演化罷了。
它們渴望生長,繁衍,旺盛,這些和人類一樣一樣,也許簡單地定義侵略並不是真正的事實。
觀影過程中,數次揪住自己的心臟,和主角一起凝視黑洞里的深淵,卻又被畫面,意象,和無處不在的配樂吸引。
那經過折射後,分裂出的世界充滿了毫無序列的美感,不可言喻的魅惑,超越現實的瑰麗。
《湮滅》之中迷蹤般的這一切,與探索時間的無限性的《降臨》在我腦中相互交匯,我忽然感覺到生命是一種像羽毛一樣輕盈,卻又有著一瞬間將萬物靜止的力量。
誰知道未來的我們將會被什麼樣的物種,或是人類自身的變異所侵略,甚至不一定是以「侵略」的方式,而是以一種超越我們想像之外的形式。
就如同我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此刻,我堅信我們已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所侵略,以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你能做的唯有靜靜等待它們降臨,慢慢失掉所有一切,直至湮滅。
本文涉及電影:
《降臨》
《湮滅》
本文衍生書單:
《你一生的故事》特德·姜
《遺落的南境三部曲》傑夫·范德米爾
《人類簡史》尤瓦爾·赫拉利
《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喬治·萊考夫
TAG:碗碗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