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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的城——貴陽

從貴陽回來兩天了,我對去過的那幾個景點,走過的那幾條街道的印象開始漸漸模糊。以至於當我想寫下這篇遊記的時候,回想只能記起個大概罷了。但是讓我記憶猶新的卻是貴陽的那種氣息——雖陳舊卻安心的氣息

我對於貴陽印象最深的是貴陽的顏色。我回來之後看了許多的公眾號,有的說是花溪大道梧桐落葉的金黃;有的說是天河潭山水間靜默的綠色;又有的人說是黔靈湖與天空相映的湛藍;還有的說是時光貴州的淡粉色;更有人說是傍晚甲秀樓的一片彩色。可對於我來說,我覺得貴陽的顏色應該是那些八十年代的居民樓玻璃上的藍綠色。

不知道是我住的地方過於偏僻,還是貴陽本是如此。我在旅館附近閑逛散步時總能遇到一條被高樓大廈包圍的而且時間定格在八十年代的小巷。剝落的水泥,裸露的磚牆,窗戶外那些密密麻麻的防護網,一面面被油煙熏黑的牆面,樓下那一排一塊布撐起的招牌和關閉的那扇褪色的捲簾門,無不在訴說著這些房子所經歷的滄桑和住在這兒幾代人的故事。

當我走在其中時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廠子里的平房還沒被畫上紅色帶圈的漢字,菜市場還滿是蚊蠅並擠滿了露天的攤子,去廠外的那座小橋下流的仍是混雜著垃圾污濁的臭水,開始時人們還捂著鼻子,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這糟糕的模樣。雖然那時的生活條件不好,沒有像樣的農貿市場,沒有超市,去不起遊戲廳,可那時門口的臭李子樹還能遮出一片陰涼,還有幾棵過去還能結出酸甜的「幺二三」的果樹,路旁的兩顆三人多粗的柳樹在初夏還能抽出柳絮,隨風飄揚。那是我最無憂無慮,最溫暖的一段時光。

在這斑駁的巷子中,我與一位老人擦身而過。他的光頭上戴著舊時鍋蓋形圍著一圈絨毛的皮帽,身上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外衣,領子整理的板板正正,底下穿這一條沒有一絲摺痕的深黑長褲,蹬的是發亮的皮鞋能看出來是剛剛擦完,雙手背在身後,左手攥著右手的食指,低著頭臉上起了幾粒汗珠,腳下不緊不慢地走著。我相信他年輕時當過兵。那種烙在骨子裡的自律和氣質是不可能輕易裝出來的。而在那慢悠悠卻出奇踏實的步伐中透露出的對生活的嚴肅,甚至是儀式感,猛敲了我一記。而我還未從這股震驚中緩過神來,腳旁倏地躥過了一個黑影,轉眼間跳上了一旁的書上。只聽得「喵!」的一聲,一直貓瞪著眼睛,炸著毛,趴在樹上盯著我。我剛想抱怨是哪來的野貓,它就躥到另一旁一位大娘的腳底下卧著了,只留下驚魂未定的我在回想「剛剛我是在想什麼呢?」。

走在貴陽的街上最常見的三個招牌便是羊肉粉,牛肉粉和腸旺面。當然這條小巷也不例外。而我出來的時候正是飯口。街道兩旁的許多小店裡只是擺著幾張桌子,幾把凳子,有的甚至招牌只是掛著一個小木牌,卻都充滿了嘈雜的交談聲。還有的人見坐滿了就在外邊搬個馬扎圍著桌子吃了起來。熱騰騰的蒸汽熏著一個個或是滄桑或是稚嫩的臉龐,在這鍋氣氤氳中有的是一種人們填滿肚子後的一種最樸實的滿足,而不是用手機拍完照後心中的得意。

穿過這條小巷,經過一個路口後便可看見一個公園。圓拱石門前有個花壇,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左右各有一條階梯,走上去便可看到石門上刻的「河濱公園」四字。因為是臨近傍晚,在加上這裡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園,所以公園裡大都是附近的住戶看不見幾個像我一樣走走看看的遊客。走進公園後如就如魯迅說的一樣:「公園的樣子我知道……一進門分作兩條路,一條通左邊,一條通右邊,沿著路種這點柳樹什麼的,樹下擺著幾張長椅子,在遠一點有個水池子。」可有一點與時俱進的是,水池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兒童遊樂場,好歹也算是透露出了些現代化的氣息。而在裡面的遛彎散步的也都是老人們,或者是父母帶著孩子。當然也有些精力旺盛的又會些樂器的老爺爺或者老奶奶就聚在一起,找個角落開始了每天沒有聽眾的演奏。我在這其中穿梭往複,就像曾經走在松花江邊一樣,看著四周閑聊,望天的人們。而不管哪裡的人們,這個時刻的神情都是相似的,一種平靜地愉悅,臉上浮起的是如漣漪般的微笑。在這裡,心情鬱悶的人是如此的扎眼,僅是有一絲絲的陰鬱便會覺得與周圍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有些人自覺的離開這個祥和的氣氛去靜一靜,而有的卻因為這種反差而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漩渦。

轉了一圈剛要離開的時候,看到一位爺爺正教他的孫兒玩竹蜻蜓。爺爺厚重的兩手一搓,竹蜻蜓便乘勢而起,直扎雲霄;小孩兩隻稚嫩的小手一錯,竹蜻蜓剛稍稍振翅便後繼無力,落了下來。那小孩直喊不服,要重新和爺爺比試一番。爺爺臉上的皺紋似是笑開了花,直點頭說可以,便換成兩個指頭輕輕一捻,才剛剛升起。這時小孩便來了勁,兩手來回的搓,兩片竹葉來回的旋轉似正為起飛提速般。來回了幾次,兩手猛地一錯,竹蜻蜓衝天而起,伴隨著一陣風聲和小孩的喜悅,還有寫在老人臉上的幸福。

我想這小孩可能以後再也不會記起這件兒時的小事,更不會想到這件事情會被一個陌生人寫下來紀念他那回不去的童真,當然更不可能想像到這件小事給一位老人帶來了怎樣的幸福。或者當他長大後看到類似的畫面,或是教他的孫兒玩竹蜻蜓時才會感覺到一絲絲似曾相識的感覺吧。

我已經忘記了甲秀樓的淡雅,但我記得南明河旁的靈動;我也不記得黔明古寺的肅穆,但是我記得僧人臉上的虔誠;我也淡忘了青岩的瓦房和那人潮人海,可我記得那郭沫若筆下的「相當雜沓的背街」和青石板鋪成的幽深小路。即使當我要做上車離去時,我回味的不是看起來精巧的,吃起來爽口的絲娃娃;也不是暗中散發出的一種少數民族的風情,而是那藍綠色玻璃訴說的塵土氣。我希望貴陽能快點發展,讓這裡的人的生活過得更好;可我又想讓這種塵土氣保留下來,它能讓我們時時刻刻有種踏實的感覺。

這種內心的矛盾事實上也存在於我對於我家鄉未來的態度。當我看到吉林地鐵規劃圖上我家的地方上有兩站,又聽說家附近要建機場,我就能想像到未來的景象。陳舊的房子周圍都是高樓大廈,供小孩打鬧摔跤的草坪不復存在,剩下的都是些鋪上草皮的人工草坪;天邊的北斗七星也會被霧霾和高樓所阻擋,也只能通過望遠鏡才能看清,卻失去了發現星星跟在身後跑的喜悅。雖然父親每個月多發了幾張,周圍的館子更好吃了,周末的娛樂地點不再只有煙霧繚繞的網吧。

可那種現代化,車水馬龍的市區不再是我的故鄉,畢竟瀝青柏油路上沒有土壤。

小時候在家鄉

爬滿山坡的月亮

葉子爬滿牆

陀螺和宋江

長大後的家鄉

有了大城市的模樣

可大城市不是我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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