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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倡用白話文

胡適是「五四」時期倡用白話文的先驅,他不僅是白話文的倡導者,且是推廣使用的躬自實踐者,是他第一個用白話文寫文章,也是嘗試用白話文寫詩詞的第一人。

胡適

早在1911年5月,留學美國康乃爾大學的胡適,業已興趣於「時代變遷對語言和文法影響」的探究,在《如何可使吾國文言易於教授》一文中,公開批評「文言是半死之文字」。1915年秋,他的《送梅覲庄往哈佛大學》詩中,表達了「文學改良」的強烈願望:神州文學久枯餒,百年未有健者起,新潮之來不可止,文學革命其時矣……

為爭取支持者,共圖「文學改良」大計,胡適以書信、贈詩、討論等形式,在留美同學中著力宣揚,雖一時認同者甚少,但並不氣餒,「立異」之心堅定不移,請看他的詞《沁園春·誓詞》,堪稱慷慨激昂:

……文學革命何疑!且準備搴旗作健兒。要前空千古,下開百世,收他臭腐,還我神奇。為大中華,造新文學,此業吾曹欲讓誰……

《新青年》雜誌

胡適發現,文化界名流、上海《新青年》主編陳獨秀的文章中,也有文學革命之主張,與自己所見略同。這使他又驚又喜,雖無往來而視為知音,去信表述了創造新文學的願望及方略,後又寄去了《文學改良芻議》一文。

此前,胡適的「文學改良」說里,只是稱「文言是半死之文字」。1916年夏天的一篇日記里,進而提出「當前文學當以白話文學為正宗」,即以白話文替代文言文:「今日之文言,乃是一種半死之文字,今日的白話是一種活的語言,白話可產生第一流文學。文言的文字可讀而聽不懂,白話的文字既可讀,又聽得懂。凡演說、講學、筆記,文言決不能應用。今日所需,乃是一種可讀、可聽、可歌、可講、可記的言語。要讀書不須口譯,演講不必筆譯;要施諸講壇舞台皆可,誦之村嫗婦孺皆懂。不如此者,非活的言語也,決不能成為吾國之國語也,決不能產生第一流之文學也。」

圍繞白話文與文言文的孰優孰劣,胡適與學友任叔永、唐擘黃、楊杏佛等還有過一次精彩的討論。

任叔永:你主張寫白話小說,文言文就不可取了?

胡適:文言文可讀,但聽不懂,白話文既可讀又聽得懂,歷史上有過白話小說如《水滸傳》等,村夫都能聽懂。

唐擘黃:恐有人批評這是鄙俗文學。

胡適:只有俗儒才講白話俗氣。白話不但不俗氣,而且優美,更適合大眾需要。

任叔永:文言與白話文,到底哪個長處多?

胡適:文言文的長處,白話都具備,白話的長處,文言文未必都有,白話是文言的發展,古今中外,發展代表了進步,當然會勝過前者。

胡適《文學改良芻議》刊登在《新青年》二卷第五號上,陳獨秀所加的編者按語,令他大受鼓舞:「今得胡君之論,竊喜所見不孤。白話文學將為中國文學之正宗,余亦篤信而渴望之。吾生倘親見其成,則大幸也!」

陳獨秀

蔡元培

經由陳獨秀的推薦,北大校長蔡元培聘請胡適到北大任教,胡適欣然應聘。在他以為,北大是中國最高學府,推行白話文有上行下效的楷模作用,所以是不遺餘力言教加身教。

一天講課時,胡適又在宣傳白話文優點時,有個對文言文情有獨鐘的魏姓同學說:「白話文沉長拖沓,不精練又難能達意,遠不及文言文。舉例而言,用白話文拍電報用字多,花錢也多。」

胡適笑著搖搖頭:「不一定吧,我們不妨作個實際的比試。」他於是講了這樣一件事:行政院的朋友曾發電報來,邀他擔任行政院秘書,他不願從政為官,複電拒絕,用白話寫了電報稿,省字又省錢。末了胡適說:「請同學們按照我不願從政的意願,用文言文寫一份複電,看究竟是白話文省,還是文言文省。」

不一會兒,多個同學說已將電文擬好,胡適讓逐個誦讀,其中用字最少的十二個字:才學疏淺,恐難勝任,不堪從命。

胡適說自己的電報稿只用了五個字:「幹不了,謝謝。」隨之作了解釋:「幹不了」就含有「才學疏淺,恐難勝任」之意;「謝謝」既對友人的看重與推薦表示謝意,又暗示「不堪從命」。由此看來,白話文的精練達意勝過文言文。」同學們都心悅誠服,魏姓同學亦無話可說。

作者: 陸茂清

編輯:王富聰 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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