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發記：漢中勉縣雲霧山遐想

最新 04-20

楊發記：漢中勉縣雲霧山遐想

漢中市勉縣新街子北面的秦嶺山脈中，有一處山水勝景，叫雲霧山。雲霧山裡邊有一座寺，叫雲霧寺。這個地方和明朝的皇帝拉上了關係，和皇帝的姑姑有了緣分，後來和當地的土匪又有了關係，後來和當地的老百姓有了關係，後來和幾個朝代有了關係。凡是關係比較複雜的地方，都會成為名勝的。雲霧寺也不例外。

這個地方被叫做雲霧山，是因為這個地方氣候濕潤，一年四季，只要是潮濕的日子，只要是太陽在雨後升起來，往往會有雲霧潦繞的美景。給這個地方命名，也是根據這個地方的氣候特點，地形特點，給人在感官上的印象，做出來的一個結論。其實有數不清的山，雲霧繚繞。但唯獨這個地方，被當地老百姓叫做雲霧山，還是有些其他來歷的。這些來歷有十二三種傳說，誰也沒法搞清楚哪一種是標準答案。於是關於煙霧山為什麼叫雲霧山的原因，仍然在徜徉迷離之中。

這一座山，曾經被佛家佔領，建立了雲霧寺，香火非常旺盛。傳說裡面的和尚尼姑隊伍最龐大，雲霧寺興盛的時候，出家人有800之多。這麼多的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要吃要喝，要穿要住要行，要生活，一定要有一些供應的。據說是皇恩浩蕩，下命令，打開國庫，資助雲霧寺裡邊的生人和尼姑。看來吃國家的糧食，還是比較可靠的一種生存方式啊。可是這個朝廷也會更迭的，皇帝也會換著做的，雲霧寺的免費特供享受政策，也有中斷的時候。皇帝忙忙碌碌了，國家經濟形勢不太好了，雲霧寺的官方供應也就結束了。於是好多假冒偽劣和尚尼姑逃跑了，留下來的和尚沒有幾個了，雲霧寺的好多廟也越來越破爛。後來在1949年之後，經歷了一些運動，那些喜歡搞運動的人，也沒有忘記窮山僻壤中的雲霧寺。他們在這個地方胡亂地放火焚燒，打砸搶了一通之後，雲霧寺消失了，和尚也消失了，雲霧寺的名字還在。

原來有山有水的地方，為什麼會突然間聚集那麼多的和尚尼姑呢？這是朝廷的政策決定的。當時好多人吃不飽肚子，生活也是個問題，於是，追求安寧的生活就是一個目標。只要你到雲霧寺這個地方來做一個和尚或者尼姑，就可以領朝廷的工資，吃香的喝辣的，這樣的好事，誰不願意享受呢？於是好多和尚拋棄原來的廟宇，直奔雲霧寺而來。有一些非佛家弟子，也茅塞頓開，幡然悔悟，看透了世態炎涼，選擇了雲霧寺，打算在這裡來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一些宗教的興起，一些打著宗教的旗號，搞的一些小團伙的興起，一些小山頭的興起，大概也跟這個有點類似吧。山還在，水長長，風景依舊，美麗無比，朝廷的好政策已消失，雲霧是這個煙火的興盛的道場，頃刻間，人走茶涼，大家作鳥獸散了。此刻可以想一想，原來直奔雲霧寺而來的和尚尼姑們，到底是為了吃飽肚子，還是為了敬拜佛陀？估計這也是一樁懸案了。死了的人不可能醒過來，現在的人也搞不清楚死人的想法。留下的只能是我們的猜測。而這些猜測，正可以給雲霧寺添油加醋，增加許多材料，豐富雲霧寺的內涵，讓這個地方變得神乎其神，更加吸引人。這也是一種意料之外的收穫吧。

雲霧山這個地方，在清朝末期和後來的民國時期，曾經嘯聚了不少土匪。人數最多的時候有800多人，號稱800金剛。這800金剛，組織嚴密，分工明確，是一個以打家劫舍為目標的搶劫集團。他們內部的好多土匪，是由當地的老百姓充當的。活不下去的人，走投無路，撿一根稻草也會當做金條，聽說上山可以活下去，於是就入了團伙。有些坑跳進去以後很難出來。當土匪也是這個樣子。他們不以殺人為目的，但殺人也是他們獲取物質財富的一種手段。號稱殺一儆百。當地的政府，軟弱無能的時候，無法剿匪，無力剿匪。甚至會出現土匪和當地的基層管理人員沆瀣一氣的局面。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白社會黑社會都是為了混社會的局面。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太好過。官府也比較頭痛。這個毒瘤，以致到1949年以後，國家開展了消滅土匪的運動，徹底解決了土匪問題。這也是一個奇蹟。好多問題，數千年得不到解決，似乎是無法解決的問題。但換了一茬管理者之後，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國泰民安之後的雲霧山，風景更美了，環境更好了。老百姓安居樂業，過著幸福的生活。

我有時候就納悶兒。活下去的途徑是非常非常多的。有一些人為什麼要選擇做強盜做土匪呢？有一些人為什麼要選擇做和尚做尼姑呢？有些人為什麼要選擇經商做生意呢？有一些人為什麼選擇務工務農干所謂的正事兒呢？有一些人為什麼要離開這個地方，去外面的世界討生活呢？理解別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胡思亂想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和平的環境真好。改革開放以後，國家大力發展經濟，幾乎所有的國人都開始干正事兒了。這樣的國家不好起來是不可能的。於是一夜之間，中華開始了騰飛。40年來，碩果累累，中國有即將崩潰的一個國度，變成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在國際上產生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影響力，令人刮目相看。這些大事的後面有無數的小事。小事兒辦好了大事兒就好了。漢中市勉縣當地狠抓旅遊業，開發雲霧寺，開始賣門票。這個地方的旅遊條件越來越好，寺廟也修起來了，賓館也修起來了，休閑山莊也修起來了，道路也拓寬了。我們去遊了一次，感覺生活像雲霧山一樣，越來越好，令人產生無窮的遐想。

雲霧山的美，主要在於水。小溪不停的流著，潺潺作響，滋潤著漫山遍野的花卉草木。雲霧山綠化非常好，森林覆蓋率達到90%以上。我們主管是走小道兒，還是攀登台階，都能看到路邊的潺潺溪流，都能看到包圍著我們的無窮無盡的樹木。一路聽的是鳥叫，聞的是花香，心曠神怡。小溪到了落差大的地方，形成瀑布，從天而降，在空中拋灑出千千萬萬顆珍珠豆兒，在陽光下散發出來彩虹一般的顏色轟轟的響著，落入下面的水潭中，很有震撼力。不過這個瀑布下面站的時間長了，感覺涼意颼颼，我們只得繼續向上走。

有了水的山，是靈動的，是鮮活的，是生意盎然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勝過人世間所有的慘淡經營，絞盡腦汁。最美的花園沒有一所是人造的，都是大自然的傑作。雲霧山也一樣。我們勉縣誌願者協會的朋友們，自費組團，共同登山，邊走邊聊，舒心而快樂。再好的滿漢全席，也比不上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欣賞美景的精神食糧。雲霧山是美的，有精神追求的這些人們，點綴了雲霧山。這種有了人的自然，是更偉大的自然。

我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拍照自然風景上。對那些人文景觀，記錄的很少。記得山腳下有個牌坊，上邊有雲霧寺這三個字。記得山中又有好多燒香的地方，也不知窯洞里塑造的是誰的像。記得皇姑墳那個地方還有傳說，似乎和明朝的一位皇帝有點關係。記得和尚墳那個地方有好多塔，這些塔有大有小，等級森嚴。廟裡的和尚也是三六九等的，你到哪裡找公平呀？公平在我們心裡。在我們的追求當中。山上的廟比較簡單，是幾間磚木結構的瓦房。廟裡的塑像也很粗糙。我們參觀的時候，雲霧山雲霧寺還沒有修建成現在的規模。我不喜歡磕頭作揖，燒香，祈禱佛像這些活動，把大部分時間花在看風景上了。千年萬年過去了，和尚已經灰飛煙滅，土匪已經無影無蹤，唯有雲霧山巋然不動。至於那個雲霧寺即可以被建造起來，也可以被焚燒成灰。人類總是干一些沒名堂的事情，我們當地話叫做末日月。

其實每一座山都接近永恆。其實每一個人都只是過客。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只能寄居幾十年，應該珍惜美好的時光，應該好好欣賞這些山山水水，應該和大自然和諧相處，應該給世界留下美好的回憶。

2018年4月18日凌晨，楊發記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