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這輩子就你了。」
你來了,我也不曾離開。——小小
2013年冬北方普遍降了一場大雪。
小西生活的北方小鎮積雪已經有一腳深了,天地間白雪茫茫渾然一體,雪花還在飄飛,踩出的腳印不時被遮掩,也不奇怪,這種天氣誰還願意出門?
這是小西來這個小鎮的第五年,卻是頭一次遭遇這麼大的風雪。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今天是她的生日,連個陪她喝酒過生日的人都沒有,她自嘲一笑,又老了一歲。
大約再過一個小時設計稿的事宜都準備妥當了,她可以下班回家了。
家,想想都有些孤寂,三室一廳的房子,卻只有她一個人住。
五年前她背井離鄉一個人來到這個小鎮,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環境,重要的是,她徹底失去了他,帶著傷心絕望的心情一個人在外打拚。
最開始的時候,住過地下室,啃過一個月的速食麵,在公交車上顛簸來顛簸去。
為了不讓自己想他,每天把自己投身於工作中,設計方案出眾,慢慢被加薪、升職,這才有了現在良好的生活條件。
可又怎能不會想他,畢竟愛過且一直愛著。半夜睡著睡著心裡發疼,莫名其妙的流淚,好像她掉進記憶的漩渦中,掙不開松不掉。
第二天醒來,她怔怔地望著哭濕半邊的枕
頭,眼睛酸得要命,也不言語。
時間過得很快,她依舊沒有調適好自己,或許是她不願意忘懷。
一個人在黑夜裡行走,在風雨里穿梭,在晴朗下漫步……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並且做好單身一輩子的準備。
你若問她為了一個男人值不值得?她肯定笑著說。
"說好的,這輩子就他了。"
小西站起身,揉揉已經酸了的肩膀,指針正好指向九點一刻,該回家了。
02
雪已經停了,不時風席捲起來的細碎的雪花向小西襲來,裹緊淺白色的棉襖慢慢往家走。
圍巾纏繞幾圈遮住半面臉,露出乾淨水靈的大眼向外界探索,已經很晚了,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路旁的門店也大都關門了。
她有些餓,又渾身疲乏,全身細胞都懶散的不想動,還是回家下碗面吧,畢竟今天是她的生日。
最後一個街角拐彎處,前方出現一排整齊淺顯的腳印,可能是時間長了,腳印處落了半深的積雪,卻依然清晰可見。
當然,這是小西順著腳印走得來的結論,這麼巧,竟到了她的樓層下。
她有些恍惚,莫名想到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喜歡跟在他的後面踩著他的腳印走,一抬頭,便能看見他,南方的冬天下起薄薄的積雪,走過後如此清晰有力。她搖搖頭,看來習慣是改不掉了。
一邊走上樓梯,一邊摘掉手套,往包里翻找鑰匙,明明就在裡層啊,怎麼又不見了。她停住專心地搜索包的角角落落,有些悶,不自覺地鬆了松圍住臉龐的圍巾。
"外層左側的小口袋。"他有些無奈,三年過去了,她的記性還是這麼差。
她猛然抬頭,以為是自己太想他了出現的幻聽,可又那麼真實。視線正對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不可控地往下流。
他倚在牆邊,痴痴地望著她,地上零散著幾根煙頭,等待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有些悲慟,肩膀瑟縮著,終是緩緩地開口。
"小西,我來了。"
小西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連跨幾步台階,撲向他的懷中。她以為當初一別就是永久的不見,她以為此生再也無緣,可他來了,終究是來了。
小西閃著淚花望向他,他瘦了,鬍子不知道有多久沒颳了,整個人老氣了一圈。她摸摸他的臉,怕是自己做的夢,夢醒了她還是一個人。
"你……"小西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他來看看她就已經無憾了。
"小西,她終究是放了我。"
"小西,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小西,我來陪你過生日了。"
"小西,你瘦了好多"
……
她靜靜地聽他說著,將頭深深埋入他的脖頸處,感受缺失五年的氣息 。終於,終於等到了他,還好她不曾離開。說到動情處,環在腰間的力道不自覺地加緊。
03
故事沒有那麼複雜,和常人一般陷入三角戀關係。求而不得,所愛非愛。
他叫舒墨,小西第一次看見他是在大二返校的火車上,他是半路上來的,手裡只提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與小西隔了一個過道相對而坐。
原本小西安安靜靜地睡著,耳邊傳來一陣陣的鍵盤敲擊聲,拿掉灰色的眼罩,抬眼入目的就是一雙纖細修長的手,光是那雙手就足以吸引小西的注意力。後來有意無意小西總往那邊瞅。
正式的兩個人見面是在小西導師的家裡,那天她把設計稿拿給導師過目,還在客廳閑聊時,導師的老公回來了身後跟著他。
原來他是工程師,從國外回來已經有了自己的團隊,目前在本市經營一家公司,和導師的老公在國外認識。
小西撞進他深深的眼眸中,想要一探究竟,又慌亂地逃出。他僅僅站在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氣場十足。又一次見面了呢!
有一段時間小西忙著設計比賽在圖書館熬了幾天幾夜,每一次都是要閉館了才收拾東西緩緩離開。
最初一心撲在設計上沒注意到,後來找資料才發現他一直在另一側敲擊電腦,小西只覺得奇怪他怎麼在這呢?
直到有晚出館看見他閉目倚在門口,小西還在糾結要不要打聲招呼,他已經抬步走來。
"我在等你。"他順手拿過小西的電腦,牽著她的手走進夜色。
04
後來也就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他說小西遇到你,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故事還在繼續,小西怎麼也沒料到他竟是閨蜜安安執念了多年的竹馬。安安在隔壁市,各自有了忙碌的生活,享受獨立的自我空間,感情卻依舊如初。
她初中認識的安安,那時自己性格怯懦,被同學孤僻起來,常常受到莫名的嘲諷與欺負。只有安安願意與自己交朋友,每次都挺身而出護著她。
日益相處中了解了彼此的秉性,走過了多少日子,當然安安也告訴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只是命運捉弄人,才落得如今的殘局。
當安安前來赴約,當安安質問小西為什麼搶了她所愛之人,當安安哭著跑開,當一切突如其來的發生,小西聽到了心破碎的聲音,她知道那個人對安安的重要性,她怕是不能再愛了!
小西發了分手的簡訊,一個人捂著腦袋哭了一夜,腦海里混雜了過往的一切,和安安的快樂時光。
與他的牽手陪伴,一幕幕此刻清晰地晃出,她心痛的幾乎不能呼吸,滿身的倦怠。第二天她打開簡訊,簡短而直白的一句話。
"即使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會愛她。"
三個人代表著不同的線,不定時相交,不定時相離。沒有因為誰的追逐而在一起?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不愛?心中那把天平決絕地倒向一邊,執著不悔。
終是到了了結的時候。舒墨帶團隊為一個工程策劃方案並監督實施,剛好在安安上學的城市,所以那個意外發生時,安安才能及時推開他。
小西趕到醫院時,手術還在繼續,安安的母親抱住安安父親的胳膊嗚咽地抽泣,眼眶蓄滿了淚,而他依舊倚在牆的一側。
與小西視線正對的那刻,眼眸的色彩黯淡,好像有很多很多話要講,也只是默默相望。
安安的腿不能走路了,以後她只能坐輪椅,可對於一個學舞蹈的女孩來說,不僅僅是身體的殘疾也是夢想的破滅。
當小西聽到這個消息,她知道他肯定會負責,她知道此生此世她只是他生命的陌路人。
小西走前他來了,那是安安出院後她第一次見到他,沒想到再見竟是告別,夜色如此柔和,兩個人懷揣心事在小道上走著,多想一直一直走下去。
"小西,我……"他停住。
"我知道。"小西突然抱住他,想任性最後一次"照顧好安安,照顧好自己。"
小西知道的,從始至終他愛的只有自己,可世上無可奈何的愛情太多了,小西只是渺渺一人。
05
三日後,積雪融化了不少,道路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小西推開窗,伸了伸懶腰,陽光暖暖的好,幾日的溫存,她才真的相信他來了。
"早餐做好了,粥在保溫著,有事出去一趟。"小西揭下貼在冰箱上的便條,盛了一碗紅豆粥在桌上散熱。下樓拿今天的郵件,是安安的來信。
親愛的小西:
請允許我這麼叫你,幾年的感情我一直都記在心裡,以後也永不會忘。
他去找你了吧,是我告訴他你的地址,我以腿傷牽絆他五年,還是沒能使他愛上我,他心懷愧疚地照顧我,是那種哥哥對妹妹的疼惜。
不,有時候是有憎恨的 ,他情願受傷的是他,還能博取你的憐惜
……
我的腿經過幾年的治療與復健,慢慢能夠使力去移動,在這過程中,我認識了一位體貼又有趣的保健師,他對我是真心實意的善待,我告訴他我的故事,他還是選擇付出與等待。
……
小西,那場青春的執念我從不後悔,我只是抱歉傷害了你。我現在很好,也希望你們都好。"
雲泥兩隱,無奈紙盡
小西哭得不能自已,愛情里沒有誰對誰錯,拋不開的痴戀,囚不得的情深。
我只是順從了心意,卻傷害了她。
— END —
作者:小小,這破破爛爛的世界,
也是極好的,寥寥數語,牽腸掛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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