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廉頗‖思想的歷程
一生的眷念
一生的眷念
徐曉桐
00:00/05:16
兩個星期了，兒子閏第二次撇開我將電話直接打給他母親，我有一種被晾到一邊的感覺，因為也想聽聽遠在千里之外鄭州工作的兒子的聲音，就示意妻子把手機的揚聲器打開，靜靜的在旁邊聽他們母子清楚的對話。
「家裡一切都好吧？」雖隔萬水千山，兒子鼻音較重的鄉音敲人心扉，猶如近在咫尺。
「你爸兩星期都沒喝酒了！當然一切都好嘍！」妻子笑著回答著在我聽來有點像嘲笑我的話，就直奔主題，「你老大不小了，該找女朋友了！不是說好，最近放假回來的嗎？」顯然在操心兒子的婚事。
「公司有點事，暫時走不開！等等吧！」兒子寬慰道，媽！你放心吧，沒有事兒！
「娃呀！你腦袋瓜子可得放靈活一點，抓緊點兒，別死筋！」妻子提醒兒子道，「現在的好女孩可難找了！」
……
兒子閏，1993年5月11日（金牛座）農曆閏三月二十晚上十一點十分，在鄧州市都司鎮街南頭，我父親27年前為一家人避風雨而建的三間青磚包皮的瓦房——農村叫「堂屋」的東裡間乾脆不啰嗦地出生了，在妻子的肚子里踢騰了不到三次便被遠近聞名助產師楊明蘭提拎出來了，啼哭的聲音並不響亮，似乎有點怯生生的扭捏；腿蹬的動作也不十分的用力，像是為了隨意舒展一下筋骨而將小胳膊小腿伸了又伸；小臉兒也不如傳統所應該褶皺的那樣厲害，相反十分光凈潤滑。
「與其他新生兒別無二致，正常！」助產師楊明蘭根據多年接生經驗喜悅地評判道，「只有耳朵很有特點——『貼牆』」。我母親怕我不懂補充道，「就是緊貼著耳朵後面的頭皮。」
我又仔細觀察了擦洗乾淨後放入襁褓中的兒子，不哭不鬧，雙眼緊閉，手腳及嘴巴緩緩的、幅度微微的、輕輕柔柔地蠕動著，在無邊無垠飄渺浩瀚的宇宙中顯得微乎其微的奇妙的地球上，與高速旋轉的地球相比又顯得極其渺小的以至於感覺只有微風輕撫的都司村的小村莊里，在一端鉤掛著「山頂洞」蠻荒人的篝火、另一端彪炳著當代人的文明的半彎月光下，周圍河塘里如潮般蛙鳴而顯得特別靜謐的毫不起眼的農舍內，新生的兒子鼻翼翕動平平平靜靜地呼吸著遠古祖先曾經呼吸過的空氣，全然顧不了大人們忙碌的身影，似乎也一點也沒有打算想驚擾此刻十分寧靜的二十世紀末的世界。
當時，我興奮得一句話也不多說，一夜沒合眼，也不知道困，第二天是周三。上午，仍然以飽滿的熱情投入初中畢業班的物理的教學中，毫無倦意；中午，一個喜歡豪飲酒量特大、年長我二十餘歲、走南闖北嗚哩哇啦會十餘種方言（包括泰國）、絕對是我社會領路人的老表歲吉青，聞訊而至，拎了兩瓶「56度老白乾」，向我道賀：「老表，今天中午，一人一瓶，怎麼樣？」
「沒問題！」我沒有絲毫推辭，直接就接受了這個外號叫「鼻子」（鼻子特大）的老表善意的挑戰。
當我們把各自的一瓶500毫升老白乾酒喝完時，已經下午兩點了，我看著他醉意朦朧，大鼻子發紅，眼睛有點惺忪，關切地說了句，「老表，你在家喝茶！」又敲了敲手錶，「我得去上課了！」
「好、好，不、不耽擱你正事！」歲老表舌根發硬地說罷，掏出手帕在鼻子上擰了一把，就推著他那除了鈴不響，其他各部位都響的飛鴿牌自行車，咵咵噠噠地朝著歲樓寨他家的方向搖搖晃晃曲曲彎彎地回去了，而我騎著結婚時新買的「紅旗」牌自行車，以前後車轍基本合一的閔熟的車技直奔學校，停頓好自行車習慣性的「咔嚓」一下落下車鎖，恰好到了下午第一節上課的時間，就直接走進我所教的初三一班。
「上課！」我聲音洪亮，自我感覺沒有一點酒意，相反精神抖擻。
「起立！」班長發口令，同學們齊聲道，「老——師——好！」特別動聽！
「同學們好！」我回禮道，語氣比平時舒緩了許多。
「坐下！」班長口令乾淨利落。
因我教四個班級，每個班的進度不同，可能是酒迷心竅的緣故，我一時竟忘了本節應講授的內容，於是，靈機一動向學生提問道，「請同學回答一下，昨天我們學習了什麼物理知識？」
根據學生的回答，我立馬判定該講「熱機效率」了。
待我神采飛揚地把這一節課講完，距離下課時間還有五分鐘，我說，「同學們，自己總結一下本節課你都學到了什麼知識？明天上課時再回答！」然後走下講台，在班級後邊的教師放作業本的空位置上坐了下來，一不小心打了個盹，竟睡著了，直到第二節課，高度近視講課從不看學生的化學老師索景電講完課後，走下講台才發現並叫醒了我。
下午放學回到家裡，看到可愛的小傢伙已開始悠閑地吮吸著奶瓶中的溫開水了。
從此，兒子的童年就在我和妻子的臂彎兒里、雙腿面、肩膀上、後脊背健健康康的生長著，「咯！咯咯咯!」的嬉笑著，三個月開始會自我翻身，六個月開始會坐了起來，九個月開始會爬行了，十個月也開始牙牙學語了，最早只會含混不清叫出似乎是一個字——「媽！」而後兩個字——「媽——媽——！」然後會喊「爸！」再後來也會清楚叫「爸爸！」了，特別在我放學下班快到家，距離被「媽媽」抱著的他還有二十多米遠，看見我開始加速向他跑過去的時候，「爸——爸——！」的叫喊聲顯得特別歡快，舞動著兩隻小手特別富有召喚力！不到十二個月就能顫顫巍巍直立蹣跚前行了！
「爸爸，我想要一個孫悟空的金箍棒！」96年在兒子三歲半的時候，我帶他去湖北省的武當山旅遊，當我們達到半山腰——烏鴉嶺的時候，有個賣玩具的商販，拿著《西遊記》中唐僧的「禪杖」、豬八戒的「釘耙」、沙僧的「月牙鏟」、孫悟空的「金箍棒」等做工細緻惟妙惟肖的微型「武器道具」——大概都均有十厘米長短，單沖著有小孩的遊客們「十塊錢一隻！十塊錢一隻啦！」地吆喝著並使勁搖晃著，使金屬碰撞的聲音更加清脆響亮，兒子閏搖手指著說。
「要那幹嗎？閏閏！」我問他。
「打妖怪!」兒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隻兩端鮮紅，中間漆黑的微型「金箍棒」，毫不含糊的答道。
「其它不要嗎？」我故意問他，說實話，在我眼裡唐僧的「禪杖」，豬八戒的「釘耙」，沙僧的「月牙鏟」更有藝術價值，比僅僅是簡簡單單的鐵棍兒一根的「金箍棒」無論造型還是工藝都更具有技術含量。
「就金箍棒！」兒子斬釘截鐵地使勁點頭強調道，同時，左手在前額上搭著涼棚，右腿已經抬起——金雞獨立，學著孫悟空的「招牌」架勢，只差一枚「金箍棒」了。
「你看，那兒有妖氣！」我們順著他左手搭著涼棚向著兩架山間的繚繞的山霧望去，濃厚的雲霧在山崖參差繁雜的老態龍鐘的松樹的虯枝上端翻卷騰挪，真有點像「白骨精」的隱身的氛兒。
「買一套！」我絲毫沒有遲疑，遞過去四十元錢，妻子劈手截住，迅速抽出十元，然後才遞給商販，問他賣不賣，不賣拉倒，結果竟成交了。兒子立馬興奮地抽出「金箍棒」，放到他胖乎乎的右手掌中，使勁吹了口氣，稚嫩的童聲大喊了一句「變——」！我這才意識到兒子之所以執意要「金箍棒」，是因為他天真的認為它會聽「孫悟空」的話一樣也會聽他的指令，能大能小，伸縮恣意啊！惹得周圍的遊客包括那個商販都哈哈大笑起來！
……
「爸爸！我想到爺爺那兒上幼兒園！」四歲半的兒子仰著胖乎乎的笑臉向我要求道，顯然是父親即他的爺爺為了不影響我們正常的工作，準備說服閏暫時離開我們夫婦倆到他們那裡一起生活，看來說服成功了。
「為什麼？」我故意問了兒子一句。
「爺爺說，城裡的小朋友們個個都有滑冰鞋，滑起來，你都攆不上！」兒子羨慕地說，「我爺也給我買了一雙，在城裡放著，等我去了，穿上它，一定比他們『跑』得還快！」兩隻小拳頭攥的緊緊地，充滿了自信。
兒子跟著他爺奶在鄧州市城裡的家居住快一周了，雖然天天電話聯繫，但我們夫妻兩人仍然有點兒心裡空空蕩蕩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割捨不斷的親情吧！星期五下午五點多鐘，下了班，就搭乘都司到鄧州的最後一班汽車，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大東關城市信用社家屬院——父母的居住地，一眼就看見兒子閏穿著黃色的兒童裝，腳蹬紅色的旱冰鞋，在信用社的樓下寬敞的院子內的光滑的大理石路面上，像滑翔的飛燕一樣與鄰居的小朋友們一起，你追我趕高速地滑行著，父親看見我們的到來，喊了一聲，「閏閏！你看誰來了？」兒子一看見我們，就箭一般飛滑到我跟前（因為我走在妻子前面），我一把將他抱起，舉過頭頂旋轉了三個圈兒，才將開懷大笑的兒子放到他媽媽面前，妻子蹲下，用手擦了擦他滿臉的汗水，理了理汗濕的頭髮，驚訝道，「我的乖乖娃兒，你真快可學會了！」父親在一旁說，昨天才算真正學會，之前跌了很多跤，屁股的摔疼了，都不放棄！語氣中充滿了讚許。
大概是97年的秋季，一天下午，「爸爸！老劉爺爺是個害爺爺，我以後再也不跟他玩兒啦！」電話的那端傳來兒子的哭聲及斷斷續續的十分傷心的訴說，「以後再也不問他喊劉爺爺了，我要問他喊老劉哥！」哭訴的語言充滿了悲傷和怨恨，最後一句懇切的話尤其使人吃驚，好似乎降低對方的輩分就能達到懲罰對方的目的似的。
原來兒子在與父親的居住地只有一路之隔的苗圃幼兒園上學，鄰居老劉是與父親一個單位的退休職工，也是帶著一個小孫子，經常與父親在一起交流帶孫子的心得，中午接與閏在同一幼兒園放學的孫子，順便也將閏一起接了回來，兩個小孩都坐在他自行車的后座上，因調皮互耍，閏的右腳不小心就被竟絞到他騎著的自行車後車輪的車條里了，閏當時就疼痛得大哭起來！父親迅速將閏帶到附近第二人民醫院骨科，一個叫丁健的知名大夫檢查後說「並無大礙」後，才在電話里放心地告知我們，我首先建議：「先安慰安慰老劉伯，不要讓他老人家自責難過！小孩子，過了這一陣子就好了」，父親表揚了我說，「當了爸爸就是不一樣了，真的長大了，不用我操心了！」我心裡真是暖暖的。
此後兒子無論上小學，還是初高中，乃至大學，一步一個腳印，思想從幼稚到半成熟，都離不開家人、鄰居、教師、同學、同事乃至社會的指導、教誨、磨練。現在也正走並進融入社會，在鄭州這個紛繁蕪雜，又不失五彩繽紛的大都市裡摸爬滾打，正在親身重複著前人以及爺爺、爸爸、他人曾經發生或者正在發生或者沒有發生看似平常的事情，思想正在經歷由「可笑」到「成熟」以至於再到「放心」的過程！
遠古的聖賢孔子在川上「逝者如斯夫！」之嘆，透過大唐詩仙李白「奔流到海不復回」滾滾宏音，越過大宋詞聖蘇東坡的「大江東去」滔滔豪邁，昭示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人類的繼往開來，社會的發展推進，如此而已！
圖網路
【作者簡介】
索鵬，筆名「辛廉頗」，系鄧州市都司鎮戶張小學校長，中學高級教師。工作之餘常偶有所感，形成文字以記之，以博同仁及同學一笑！
TAG:刁河文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