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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方式波斯軍隊遭遇希臘式重裝步兵

波斯人來了!

規模龐大的波斯海、陸聯軍向希臘而來。

波斯帝國為了西侵掠地,便以雅典為主戰場,與希臘城邦之間展開了一場曠時持久的戰爭。公元前479年,雙方在普拉提亞打響的陸上戰爭將是一場決定性的戰役。(註:這一年孔子逝世,中國正處於春秋時期)

希臘軍隊的斯巴達籍指揮官保薩尼亞斯是一位公認的足智多謀的戰略家和戰術家,他非常了解己方軍隊和敵軍的主要優點和弱點。但波斯軍隊的最高統帥馬爾多尼斯可以說與他不相伯仲。

在普拉提亞戰役中,對陣雙方的指揮官都試圖引誘敵人進攻經過精心挑選的、固若金湯的己方防禦陣地。兩人均意識到,向這樣的陣地發動進攻是危險之舉。但當雙方都在等候敵人率先行動時,因為後勤的壓力,任何一方都無法忍受無休無止的等待。

希臘人挑選的陣地位於西塞隆山腳下。當波斯騎兵從馬爾多尼斯的營壘中出動,到達阿索波斯河對岸時,他們被擊退並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其中包括他們的指揮官。但馬爾多尼斯的騎兵襲擾了敵軍的水源和補給線。希臘人的水和糧食供應變得愈發困難。保薩尼亞斯一連十天都按兵不動,但他再也無法等下去了,決定連夜後撤至舊陣地附近的一個地點,那裡的水源可用,補給線也較為隱蔽。這是一場困難重重、混亂不堪的夜間行軍,在他的一些軍官看來這與士氣盡喪的撤軍無異,其中希臘軍隊的各個部隊被孤立,彼此之間失去了聯繫。

第二天,馬爾多尼斯發現希臘軍陷入了一片混亂,然而他卻大大高估了敵人的困境。他被這樣一種想法鼓勵著:希臘的各個城邦和聯軍各部即將爆發內訌並拋棄對方。事實上,他已經費盡心機,通過精明的外交手段和陰謀詭計來促使這一目標變為現實。然而,此時希臘人是在戰術層面出了問題,而非陷入政治困境之中。

馬爾多尼斯下令全面進攻。他的騎兵迫使雅典人掉轉方向。希臘盟軍前去馳援雅典人,卻遭到了波斯僕從軍波奧提亞人的狂暴進攻(圖中A處)。馬爾多尼斯及其護衛騎兵將斯巴達人逼至困境(圖中B處),科林斯人和其他伯羅奔尼撒人前去支援他們(圖中C處)。

波斯人朝蹲伏於盾牌之後的希臘重裝步兵射去一排排飛箭。當波斯人如潮水一般蜂擁向前,朝著他們認為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衝去時,卻遇到了頑強的抵抗。斯巴達軍隊的主力雖與其他希臘軍隊走散,卻仍能利用身處高地的優勢發動一波步兵攻勢,以阻止波斯騎兵對這片高地加以利用。這正是保薩尼亞斯期待已久並冒著巨大風險等待的機會。最終,泰耶阿人發動衝鋒,斯巴達人緊隨其後。

在激烈的廝殺中,斯巴達人擊敗了當面之敵,殺死了馬爾多尼斯。儘管他們不具備攻打防禦工事的能力,但他們還是進攻了波斯人的軍營。在那裡,他們有幸與其他聯軍部隊會合,後者中的一些人剛剛擊敗了入侵者的波奧提亞盟軍。這座軍營最終被攻佔了,希臘人對守軍毫無憐憫,只有少數人得以逃走。波斯中路軍(阿塔巴茲統率)正在攀登阿索波斯山脊(圖中D處),恰好看到了波斯人崩潰的一幕。阿塔巴茲撤退了,並遭到斯巴達人的追擊。

方陣臨敵時,就會從鬆散變成密集狀態,有人倒下時,後隊成員就會填補他的位置。指揮官(即使是國王和將軍也不例外)被要求與前列的其他裝備精良的重裝步兵並肩作戰

底比斯城(波奧提亞人就是在這座城市的帶領下與波斯人結盟的)在遭受短暫的圍攻之後陷落了,該城的政治領袖們被處死。不計其數的金銀財寶(其中一部分是波斯人計劃用於購買軍需物資的,以免於分散征糧)落入希臘人之手,成了他們的戰利品。傷亡情況是:馬爾多尼斯的部隊僅有3,000人倖存,加入波斯一方的希臘人有1,000人戰死,希臘軍的損失則為1,500~3,000人。

重裝步兵。甲胄極為昂貴,大抵相當於現代一輛汽車的價格,擁有一套重裝步兵裝備是中產階級的標誌。左側是高價版甲胄,手持的不是標準的重裝步兵刀劍,而是一種名為科庇斯的重型砍刀。右側是極簡版裝備

方陣戰術在克桑托斯的涅瑞伊得斯紀念碑上的展現

希臘人的兵器與鎧甲

希臘重裝步兵在戰爭中唱起了主角,而重裝步兵極為倚重的裝備就是他們的護甲。直徑約3英尺(約1米)的呈內凹狀的圓盾,已經取代了其他類型的盾牌。

這種盾牌為木製,裝有青銅加固物或表面以青銅覆蓋,上面常常刻有某些紋章圖案,如同中世紀的盾牌上刻著盾徽一般。步兵盾那向內凹陷的內表面上往往裝有兩支托架,使用者可將自己的前臂穿過其中一支,同時用手握住另外一支。在盾牌平而寬的邊緣上方,重裝步兵的頭部被一頂青銅頭盔很好地保護起來。

盾為木製框架,表面覆銅,背面覆皮革,重達到約8公斤。表面繪有某種人像、動物或神話人物,蛇髮女妖戈爾貢很受歡迎。主兵器是長矛,裝在矛柄末端的銅釘對鐵制矛頭起到了平衡作用,萬一矛頭折斷,可換銅釘這頭攻擊敵人。長矛握柄上連有一根皮帶。次兵器是一柄用肩帶掛在肩頭的短劍,劍身長60厘米,可劈砍或直刺,以鐵鑄就,配有青銅附件,盛放在覆有皮革的木製劍鞘內

在作戰時,可以把這種名為「科林斯式」的頭盔向前一拉,這樣使用者的臉部就會被護住,同時,頭盔上的一條狹長裂縫和一道開口可以讓使用者不受阻礙地使用眼睛和口鼻來觀察和呼吸。在平時,使用者可以將它推至腦後,露出面部。這種將頭盔推至腦後的形象,在雕塑、瓶飾畫和錢幣上最為常見。

注意看左邊的人頭上的頭盔

頭盔上常常插有由馬鬃製成的新月形羽飾,它們往往是縱向排列的。由於重裝步兵使用的圓盾無法保護膝部以下,因此腿部也需要防護,這一需求是由護脛來滿足的。所以,希臘重裝步兵從頭到腳都處在鎧甲的有效保護之下。

希臘重裝步兵最重要的進攻型武器是長達9英尺(約3米)的長矛。與荷馬時代的長矛不同,這些矛只能用來捅刺,不能用於投擲,矛尖是鐵制的。重裝步兵還攜有一種既可劈斬也可捅刺的短劍,以供近距離作戰之用。與重裝步兵相反,希臘騎兵(其規模很小)既不穿鎧甲,也不攜帶盾牌。他們的兵器是長矛或標槍(有時攜帶兩柄甚至更多)。這些人來自富裕階層,因為只有富人才買得起馬匹。(貴族騎兵有時似乎會全副武裝地騎馬奔赴戰場,但之後卻和重裝步兵一樣步行作戰,這是對荷馬時代的戰車戰術的懷舊。)

他們通常戴著一頂寬邊帽,其作用在於保護自己免受天氣的侵害,而非禦敵之用。希臘騎兵一般不用馬鞍,或者只用一塊布作為替代。他們也沒有馬鐙和馬蹄鐵。除了重裝步兵和為數很少的騎兵,希臘軍隊中還有輕裝部隊。他們被稱為「輕盾兵」(peltastai),這一稱呼源於他們攜帶的一種輕型盾牌(pelte)。他們裝備一束標槍,其主要職責為搜索、偵察和發起突襲——上述所有任務可能都要用到「打了就跑」的戰術。他們無法抵禦敵人的猛烈攻擊。希臘輕裝部隊里也有弓箭手,後來,這些人有時也會騎馬作戰。在雅典有一支用於維護治安的正規弓箭手隊伍,但它由用公共資金從希臘北部購得的西徐亞奴隸組成。

重裝步兵的戰術

可能有人會認為,是希臘重裝步兵的兵器和甲胄造就了他們的戰術,也可能有人會認為,是這一戰術決定了兵器和甲胄的形制。「方陣」一詞被荷馬用來指代眾士兵,在古典時代特指由重裝步兵排成的密集隊列。方陣一直有加大隊列縱深的傾向。

但在色諾芬(Xenophon)時代,方陣的縱深為4排,這可能是公元前5世紀的編隊標準。在這種陣型中,後排士兵的長矛可以從前排士兵的盾牌上方伸出去,與敵人交鋒。當方陣的行數增加時,長矛的長度也會隨之增加。

人們通常認為,方陣中的後隊主要是為了增加方陣密度,而古希臘時代的戰役則通常被認為與現代英式橄欖球賽在並列爭球階段爆發的混戰非常相似:雙方互相推搡著,直到其中一方屈服為止。如果以這種方式來作戰,那麼這麼長的長矛幾乎是無法使用的。對於後隊而言尤其如此,因而他們起到的僅僅是絆腳石的作用而已。

然而,古希臘時代的戰役很可能經常演變為這種模式。古典時代的矛頭與某些古代民族的兵器不同,是用軟鋼而非軟鐵打造的。按照現代標準來看,它們回火處理得不夠好,因而可能經常無力刺穿由對面敵軍的青銅鎧甲構成的屏障。

在這種情況下,「混戰」的爆發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在混戰中,方陣中的人是不可能在敵方隊列中劈砍或殺出一條血路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用推擠的方式戰勝敵人。在密集陣形中,每一面盾牌所保護的不僅是使用者的左半身,還有其身側士兵的右半身及持槍的那條手臂。倘若隊列潰散,這種優勢也就喪失了。一支軍隊如果在擊潰敵軍編隊的同時,己方編隊還能保持完整的話,那它就已經贏下這場戰役了。一旦己方隊列崩潰,這支軍隊往往會四散奔逃。重裝步兵如果想飛奔而逃,就不得不丟棄自己那面笨重的盾牌,因此,「ripsaspis」一詞(其字面含義為「丟掉盾牌的人」)即使在現代希臘語中也仍有「逃兵」的意思。

在許多古代戰役中,戰敗一方的恐怖傷亡數字與勝利一方微不足道的損失數字簡直不成比例。這是因為絕大部分傷亡並非在交戰階段,而是在戰鬥結束後對逃亡者進行殘殺的階段產生的。斯巴達人嚴禁逃亡,他們被告誡道:要麼帶著自己的盾牌回來,要麼在上面被人抬回來(這時斯巴達盾牌用來充當擔屍架)。當然,全副武裝的重裝步兵是無法追上將笨重盾牌丟掉的逃敵的。這項任務將由騎兵和輕裝部隊來完成,這是他們的另一項職責。

凡事總有例外。斯巴達人有時也會逃跑,而追擊者和被追擊者有時也會一起把盾牌丟掉。美塞尼亞將領阿里斯托梅尼(Aristomenes)在擊敗他的斯巴達敵人時,就是這樣丟棄了自己的盾牌的。他後來花費了一番功夫,在某種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將其找回。

波斯人的兵器與裝備

關於波斯軍隊的兵器和裝備,希羅多德所述頗詳。波斯人頭戴軟氈帽,身穿束腰外衣和表面排列著魚鱗狀鐵鱗的盔甲和褲子。他們攜有柳條編成的盾。他們的兵器包括巨大的弓、短矛和匕首,都掛在他們的腰帶右側。

由於這樣裝備,他們可能騎馬,也可能不騎馬。波斯軍隊倚仗的往往是為數眾多的騎兵和弓箭手。除了波斯人,希羅多德還特別提到過波斯國王所能調遣的由其他民族組成的部隊,儘管他基於自己的情報所統計出的數字可能是整個波斯帝國可用之兵的規模,而非薛西斯遠征軍的實際人數,但這支軍隊無疑是極為龐大的。希羅多德告訴我們,亞述人和其他一些民族戴著青銅頭盔。但在通常情況下,亞洲人的護具只是各種各樣的軟帽而已,他們似乎並未裝備真正意義上的身甲。除了匕首和弓箭,他們的兵器還包括裝有鐵尖的棍棒、戰斧和套索。

騎兵(尤其是騎兵軍官)的鎧甲的防護性能可能更強。於普拉提亞戰役之初被擊殺的波斯騎兵指揮官馬希提,在猩紅色外套下穿著一件金制鱗甲。在他的坐騎被一支飛箭射中後,他徒步奮戰以自衛,儘管身軀不斷遭到打擊,卻始終屹立不倒。最後,包圍他的雅典人發現了他的秘密,刺穿了他的面部。波斯弓箭手中既有騎馬者,也有不騎馬者,他們的箭盛放在懸掛於臀部的箭筒中。

這一做法有別於希臘弓箭手,他們的箭筒是掛在背上的。我們很容易就能猜到,當弓箭手需要疾速射擊時,從掛在臀部的箭筒中取箭會更快一些。希羅多德提到過印度軍隊使用的戰車,但並沒有提到這些戰車用於戰鬥之中。波斯國王往往乘坐戰車前往戰場,波斯人也使用戰車來狩獵。而古典時代的希臘人只有在運動會上才使用戰車。一般來說,在波斯戰爭時期,戰車的地位已被騎兵取代。這種變革無疑是馬銜得到改進的結果—這樣一來,騎手就能更容易地控制自己的戰馬了。

彩圖描繪的是波斯「不死軍」的形象,這支軍隊之所以得到這個名字,是因為無論在何時,只要軍中出現傷亡,都會立刻得到補充,使其保持10,000人的完整建制。圖中的戰士無疑是一名米底人或波斯人,並且是一名職業軍人。不死軍在和平時期擔任國王的警衛,在戰時則成為軍中的精銳部隊。圖中人的裝備是戰時裝備,與波斯波利斯的浮雕和常見的繪畫作品中展示的身穿宮廷服裝的不死軍形象有著很大的不同。他的兵器是一張弓(在與希臘重裝步兵作戰時發揮不了多少作用)和一支短矛,短矛的矛頭為鐵制,平衡錘則為銀制(軍官用的矛上的平衡錘為金制)。他的次要兵器是一把大匕首或一柄短劍,匕首柄或劍柄的頂端嵌有一顆裝飾用的獅首。為保護自己,他在束腰外衣底下穿著一件金屬鱗甲,並攜有一面傳統樣式的盾牌(gerron),由柳條編成,且表面蒙皮。儘管它足以保護使用者免受弓箭及類似兵器的傷害,卻無法阻擋一支斷然刺來的長矛。他的頭上戴著一條軟布制的波斯式頭巾(tiara),他可以將它拉下來覆蓋自己的面部,以抵擋灰塵的侵襲。他那件寬大的束腰外衣上帶有精美的刺繡,這種長袍可以被染成緋紅色、藍色、黃色甚至白色。儘管不死軍可謂勇猛無畏,但他們在與希臘重裝步兵作戰時還是蒙受了慘重的損失。這是因為他們的盾牌質量較差,他們的頭部和腿部也沒有甲胄保護,而他們擅長使用的弓箭的威力被希臘重裝步兵的鎧甲抵消了一大半。即便如此,他們仍英勇奮戰。在普拉提亞戰役中,直到馬爾多尼斯戰死之後,不死軍才崩潰。

一頂公元前5 世紀的波斯青銅盔,來自奧林匹亞。然而,薛西斯的很多士兵僅以布或氈制的頭飾保護頭部

希臘人的取勝之匙

波斯步兵其實與希臘聯軍同樣英勇,但是面對希臘重裝步兵,兵器和裝備都處於下風。普拉提亞戰役的最後階段幾乎可以說是持械者與徒手者之間的戰鬥。希臘人精通己方兵器的用法,並在實戰中加以熟練運用。波斯人卻不具備這樣的技巧。

在兩次波斯入侵戰爭中,希臘人很幸運地擁有一批出色的將領,他們極為明智地將那些決定性戰役打成了步兵戰,從而抵消了波斯人在人數、騎兵和弓箭手方面的優勢。

除了兵器訓練方面的因素,希臘人的勝利在很大程度上還應歸功於他們那強健的體魄,這是他們慣於鍛煉的結果。斯巴達公民終生都在接受軍事訓練,而斯巴達王國就是一台純粹的戰爭機器。但每當我們提起「馬拉松賽跑」,我們所紀念的都是雅典重裝步兵在馬拉松戰役中展現出的十足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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