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包紀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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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豆包紀宛兒| 編輯：彧文

好像有時候回憶過去的時光是一件幸福的事，有時候卻又是痛苦的。最美好的時光，不僅僅只是最美好的時光，而是不可能再發生的時光。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挽回的，譬如良知，譬如體重。但不可挽回的東西卻更多，譬如舊夢，譬如歲月，還譬如死亡。

我又一次嘗到親人離世的痛苦是去年，噩耗傳來的那一刻，我正在公交車上，準備趕去車站。傍晚最後一絲殘陽謝幕後，天終於黑了，公交車如蝸牛般蠕動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裡。

我趕上了動車，卻沒趕上見爺爺的最後一面。我坐在車廂里，擦乾眼淚，仔細回想上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我努力的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無奈，我把記憶推向前，去回想記憶里關於爺爺最清晰的，也是唯一的畫面。

我並不經常待在家裡，從小在外婆家長大，我記憶里的那個家是陌生的，只有父親母親在家時，我才覺得它是親切的，但爺爺卻一直守著這個空房子，一守就是幾年的時光。每年他最開心的時候，就是過年一家人齊聚一堂的場景了。

冬天，太陽一出來，他就半躺在睡椅上，一邊看著孫子孫女在一旁嬉戲玩耍，一邊享受著陽光賜予他的溫暖。

叔叔嬸嬸們都說老爺子會享受，爺爺不說話，微閉著眼睛，翹著二郎腿，其實他心裡可都明朗著呢。

父親和我說，爺爺生病的時候，他回來看爺爺，凌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爺爺在睡床上對他說：「五兒，不要急，明年你的日子會好起來的，不要操心我，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你要忙你的就趕快走吧。」也許人將死之際，心裡是有預感的，所以那時的爺爺是在對父親交代後事。

文字是有感情的，它是最能表達一個人心裡的情感，不管他再怎麼掩飾，文字是不會騙人的。那天無意間翻開父親的日記，看到他對於那一段時光的記錄，我才知道原來我的父親也有慌張迷茫的時候。「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也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我想起那天晚上父親開車到家，下車後一臉的疲憊，他說老爺子雖然沒爭上高壽，但也不容易，就當紅白事一起辦了，別哭哭啼啼的，熱鬧點，讓他老人家安心的離開。

當時我真的天真的以為，父親對生死之事如此坦然，卻不曾想到父親也曾是孩子，他也需要父親，現如今，他的老父親離開了，他又怎會不難過呢？

現在想起來父親當時的坦然都是在強忍，是啊，他要是都覺得天都塌了，我們這個家還怎麼辦呢！

送葬的那天，我坐在車廂的最後面，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的我，剛閉上眼，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夏天的中午，爺爺在過道門那裡半躺在涼椅上，借著過道的涼風，微微的閉上眼，手裡還搖著一把蒲扇……車子劇烈的顛簸了一下，我睜開眼，望著車窗外，陽光灑在連綿起伏的山脈，亮得讓人覺得刺眼。

想到以後回家再也看不到爺爺的身影，再也沒有爺爺叫了，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朦朧之中我想起加西亞·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里說到：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麼，而是你記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銘記的。

是啊，我們做為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記住了哪些，又忘記了哪些呢？那些回不去的時間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所有美好的或是痛苦的都留在了那裡。時間之前是過去，時間之後是未來，而時間之間是現在。

作者_豆包紀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