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有什麼用啊?
一、
這幾年,我有時候會問自己:讀書有什麼用啊?
巧的是那天工作室開展教研活動,有位老師也問陳校長,讀書有什麼用?
陳校長說,無用之用啊。
像《逍遙遊》里莊子寫到的那棵樹:「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哉?」不為別人所用,自己得以安養天年,於己是大用。
陳校長的意思,並不僅僅在於此吧。
正如美學上有「沒有功利是最大功利」的命題,「沒有功利」是主觀意願,「最大功利」是客觀結果。不懷著功利心去學習做事,才能學得精深,做得精緻,反而達至俗世中的「最大功利」。不以「有用」的標準來讀書,不老想著「學會文武藝,貨與帝皇家」,讀書的功用,先在己身。
這讓我想起了孔子關於讀書的金句:今之學者為人,古之學者為己。
曾經看到「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讀書宏願而血沖腦,現在看來有點自作多情。一個人肯先好好地為自己讀兩本書,開闊眼界,提升度量,就是周圍人的福氣。
一邊讀,一邊想著誰需要我去啟蒙,誰需要我去指引,唉唉,大家都累。甚至書還沒讀,朋友圈先干為敬;或搞個讀書活動,整一堆人簽名、合影,表決心後回去仍然不讀書。——咱國這場面還是挺多的。
二、
回到正題,讀書有什麼用?
我把這問題放到了一個讀書群。
一個叫阿布的傢伙,回答深得朕心。
他說:你看,「知」是「矢口」,矢是目標,知道說什麼為知;識,言只,只說對的,只說知道的為識。進一步說,有的放矢地說才是知;識,對事物的描述理解有唯一性,既無不足,也無誇張。
說白了,讀書是為了活得明白,不胡說八道。
鼓掌!
「名」與「實」本來就有永恆的距離,給某物命名,是交流的便捷,卻與某物是疏離的。例如「扇子」,叫「風來」「風母」又何嘗不可,單說「扇」,功用缺失嘛。當然,這牽涉到漢字演變歷程,「扇」是象形字——人腦的思維,是先見其形後以名之狀之的。但是,後來,忽然有聰明人說不要叫「扇子」了,叫「風來」,而支持這個聰明人的其他聰明人又特別多,於是扇子就變成了「風來」。另一種可能的情況就更妙了,某個小名叫做阿扇的皇帝登了基,全天下都改了口,也未可知。
則「扇」與扇,是永恆的「意不稱物」、「言不稱意」。讀書多了,大致可以「無限接近但永不達於」那物。
貼標籤之所以讓某些人熱衷,因為不需要動腦,只需要動氣。與自己相左的,「腦殘」「五毛」的標籤隨意一貼,好像把對方就地正法了。
標籤是人類為了交流方便不得已而為之的,主動地熱忱地貼標籤,其實是自己言語無能。
給別人貼標籤,永遠不能讓別人服氣。「五毛」「腦殘」的罵法,跟鄉下農婦罵生殖器,罵「蠢驢」,沒有區別。而鄉下人往往罵到白熱化的時候,忽然虛晃一槍,罵罵咧咧,各自收兵回家吃晚去。
誰也不服誰!
閭丘露薇說,準確是最有力量的。
三、
真正讀進了書的人,會從有限的閱讀中窺見世界的無限,越來越謙卑,又越來越有力量。這力量,讓他追趕世界,又抗衡世界。相信自己,又看透自己,因看透自己而看懂世人。
看馬未都先生說話,沒誰看不懂,卻沒幾人說得出。是看多了書,千頭萬緒中理出了一條線頭來的人,說話有根有葉,而不蔓生枝節。他的《觀復》,我看來,也就仨字:不胡說。
不想表現有學問的,是真有學問。
讀書還有哪些作用?在我看來,還有仨字:不怕死。
某天看到史鐵生先生說:「我要活到從容赴死。」覺得真是太好了!
我們一出生,走向的就是死亡。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懵懂識茫茫,心便入大荒。死亡的命題一旦與你糾纏,就是終身任命制。
怎樣將自己舒服在世界中安放?身量日小,眼界漸大。身量小,是漸漸把自己看得很小,看小了,就好玩了,會發現像小朋友躲貓貓一樣,哪個角落都能容下,都自在;眼界大,掃視過去,發現死與生等量齊觀,都是茫茫中來,茫茫中去,既然要死很久很久,對應地也要生很久很久。
如何生很久很久?讀書啊。
三五人千軍萬馬,一飯熟千年萬載。每一本好書,都是一個獨立的靈魂觀察和思考這個世界的呈現。古今中外,你點誰就是誰,三千年五千年,一萬里兩萬里,生命的寬度和廣度幾乎可以無限延伸……等於生命無限延伸。
怪不得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一聞道,活得就翻倍了。
讀書的賺頭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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