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娟：土豆開花
土豆開花
買回的土豆，沒有及時吃，不幾日，坑窪處竟冒出來點點的嫩芽，紫紅色，試探性的，像雛雞從蛋殼裡探出了頭，飽滿著，卻鼓脹著無限的生機。
發了芽的土豆是不能吃的。
我把它順手埋在了空著的花盆裡，想不到它竟然在花盆裡歡欣鼓舞地落戶，蓬蓬勃勃地生長。躊躇滿志，意氣風發。想想吧，只要有一撮泥土，就是回到了魂牽夢繞的故鄉呀，怎能不珍惜，不歡顏？
把它搬到卧室的飄窗之上，那裡，有和煦的陽光，暖暖的照著，融融的春風，輕輕地撫著。幾天後，它撐出了一團團灰綠的葉子，桿，幾乎是透明的，鮮嫩，是撐起的夢境。可是，夢的種子是什麼時候潛入的呢？什麼時間埋下了希望和蔥蘢？如今的一切，哪一天不是它早就描摹出的模樣？
這一顆土豆在花盆裡，竟變成了一大蓬，抽出無數的枝枝丫丫。又過了一些日子，一顆土豆變成了繁茂的一簇，擠擠挨挨，撐滿了附近的空間。真沒想到，小小土豆的生命里，竟然迸發出如此強悍的生命力量。心若在，夢就在 ——我讀著它，笑了。
再幾日，土豆竟然開花了，藏在一叢灰綠的葉中間，清新脫俗，秀氣極了。淺白的一小朵，一小朵，湊在一起，成為一簇簇，朵朵笑微微。花瓣薄薄的，不勝嬌羞，無風自顫慄，嫩黃的蕊，怯怯地。如鄰家的小女孩，羞澀，卻也有一顆綻放的心，獨處一隅，不沮喪，不氣餒 ，只要生命在，哪兒都可以是舞台，一點兒也不含糊，瓣瓣美好，朵朵溢彩。土豆花開，在人的心上，無端地煽起一片柔情，蕩漾出一腔柔媚。
上高中的孩子，從書本里抬起了頭，和這些花相遇，驚訝極了！「媽媽，這是什麼花？人家植物開花，都是拚命抽桿，葉襯著花，它可好，葉藏著花，一點兒也不起眼。」孩子的聲音里是歡快，是驚喜，於我，卻聽出一派明媚，如春光。
「土豆花呀，在鄉野里，成片成片都是呢」。這麼說著，鼻子竟有些酸澀。時光荏苒，多少故交成陌路，多少物是人卻非，好在，哪裡的土豆都一樣，處處盛放，年年如許。
孩子的話，鮮嫩，光潔，充滿泥土芬芳的氣息。我的心，就這樣，漫過一汪水。我的小孩，不僅學會了觀察，還學會了比較，思考，熱愛。其實，自然界的一切都蘊含著樸素的道理，就像不幸卑微如一顆土豆，照樣可以擁有開花的夢想！
外面的天，絲絲春雨，淅淅瀝瀝。春了，季節的腳步擋不住，過幾天，定是滿世界的桃紅柳綠。季節的輪換，就這樣悄無聲息。
我和孩子頭挨著頭，欣賞土豆開花。土豆花，是一個堅忍的女子，不示張揚，默默無聞，在世界的角落，恬靜秀美，靜靜綻放。日子裡，保持一顆歡喜的心，感知周遭的一切，這樣的人生一定是豐腴吧？
我也想做一株土豆花，安靜地做著自己，不熱烈，不張揚，卻也不辜負。
（本期責任編輯：心雨）
作者簡介
梅小娟，航天六院職工。閑暇之餘，用文字記錄生活，溫暖人生。系陝西省國防科技工業職工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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