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催人淚下的送別詩
和答元明黔南贈別.黃庭堅
萬里相看忘逆旅，三聲清淚落離觴。
朝雲往日攀天夢，夜雨何時對榻涼。
急雪脊令相併影，驚風鴻雁不成行。
歸舟天際常回首，從此頻書慰斷腸。
今天的詩人，是黃庭堅，
也是公認的宋詩巔峰人物。
今天選的這首詩，
不能說是他最好的作品，
但卻是最能感動我的作品。
題目里的「元明」，
是黃庭堅長兄的字，
全名為黃大臨，字元明。
題目告訴我們，
這首詩寫的是黃庭堅要被貶去黔州，
也就是今天的貴州地區，
他的兄長黃大臨萬里相送，
最終兩人灑淚而別。
萬里相看忘逆旅，
離家萬里之外，但兩兄弟還在一起，
暫時忘記了身在逆旅之中。
逆旅，既是說身在漂泊之中，
也是在說人生的短暫。
李白在那篇《春夜宴桃李園序》中說：
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意思是，天地，不過是世間萬物的旅店，
人生，不過是光陰的匆匆過客。
黃庭堅在這裡也表達了這層意思，
儘管我們都是寄居在天地之間的過客，
但只要我們兄弟在一起，
就能夠忘卻這樣的人生無常。
三聲清淚落離觴。
想必寫這首詩的時候，
他們已經入蜀了，
聽到了巫峽兩岸野猿的悲鳴。
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野猿的聲音，悲哀蒼涼，
迴響在巫峽茂密的森林之中，
怎能不令離別之人，清淚兩行？
朝雲往日攀天夢，
這一句用了朝雲暮雨的典故，
是在說，夢醒了。
這一次被貶謫，
黃庭堅仕途的夢想破滅了，
如同那朝雲暮雨的巫山神女，
儘管無比美好，
終究大夢一場。
夜雨何時對榻涼。
再看看身邊的兄長，
此番離別，
何時才能對榻而卧，共剪西窗？
急雪脊令相併影，
這裡的脊令指的是一種飛鳥，
也就是鶺鴒鳥。
這句的意思是，
風雪交加，那一對鶺鴒鳥形影相隨，
共度時艱。
比喻自己和兄長共度患難。
驚風鴻雁不成行。
一隻鴻雁受了狂風的驚嚇，
失去了同行夥伴，
孤單單、凄慘慘、戚戚然、惶惶然。
比喻自己即將與兄長分別，
如同失去了同伴的孤雁。
歸舟天際常回首，
這一句想像兄長離別之後，
一定會站在高處，
遠望天際的歸舟，
期盼著自己回鄉。
從此頻書慰斷腸。
這一句寫自己，
從此以後，
只能靠著多寫書信，
聊以慰藉離別的斷腸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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